连载中 走到城北,将近城门。淳于明停下脚步,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安素素有些不舍,唤道:“等一下。你身无分文,孤身行走江湖恐怕多有不便。更何况你耗费颇多内力,元气大伤,需好好休息。你若不介意,不妨随我来。我给你准备点物事,也算还上你的钱财。不然我总觉亏欠于你。咱们还是两不相欠为好。”
淳于明心下一思:她说的并非绝无道理。煕煌山据此还有上千里。路重道远,山险水恶。倘若每日风餐露宿,那也确实糟糕至极。道:“有劳。”安素素立马喜笑颜开道:“不劳不劳。”
二人折路往城西走去,但越往城西,深宅大院越多。时不时还走过衣着华贵的达官商贾,偶尔还有几顶轿子,不知抬得是什么人。沿着青石板路走到尽头大街,只见有一座建构宏伟的府宅屹立在此,朱漆大门虚掩着,茶碗般的铜钉闪闪发光,上匾题道:安府。
见淳于明有些吃惊,安素素忙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安府上的杂役。”淳于明寻思:这小叫花穿的破破烂烂,满身污泥,还手脚不干净,想必也是偷鸡摸狗的市井之徒。安素素又道:“我每天都得回来给管家报到。不然扣我工钱。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淳于明点了点头。安素素进门去了。
过得片刻,在门口孤身等待的淳于明蓦地听到散散阵阵的马蹄声,抬头一看,是三匹黝黑发亮的骏马,但一看就不是中原的马。因历来中原不产马,全是西域引进。番邦有名的汗血宝马,更是马中极品。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中原以前有皇帝引进数十匹汗血宝马,与中原野马杂交,但生下的马又矮又小,于是后来的高头大马全从西域番邦引进。
据《史记》记载,张骞出使西域时,在大宛国曾见过一种良马,耐力和速度都十分惊人，不但能日行千里，更会从肩膀近处流出像血一样的汗液,故称汗血宝马。汗血马虽速度较快，但是它体形纤细,在古代大将骑马作战更愿选择粗壮的马匹，这也是汗血宝马在中原消失的原因。
中间一匹马上的是一位带着锦帽,英俊不凡的公子,左边是一位剑客,右边是一位大汉。淳于明心下暗惊:竟是他们三个。
三匹大马一踏一步的缓缓走来,显得特别有气势,衬托的马上之人也虎虎生威。此三人走到安府大门前,勒住缰绳。剑客道:“公子。五哥。就是这里。”那公子点了点头。三人皆一跃而下,但却落地无声,如柳絮一般。淳于明心下赞道:好轻功。
谢五哥打量淳于明几眼,见淳于明也看着他们,冷笑一声,道:“老六。去拜门。”剑客老六拿封书信,走到朱漆大门前,朗声道:“白云山庄慕君公子,谢海通,韦庆,求见安夫人。”淳于明心道:白云山庄?
不一会有个家仆跑了出来。一见门外几人皆气势不凡,心想大有来路,忙接过书信,跑去禀报。
“来客人了?”淳于明听见门内有个声音传出,细细一听,却是安素素。片刻有个小家仆跑出,打量三人一眼,问道:“你们找谁?”
韦庆拱手道:“我们从白云山庄而来,求见安夫人。”淳于明寻思道:这三人武功极高,言语中连顾成峰都不放在眼里。为何来到这安府,却处处毕恭毕敬?
那小家仆正是装扮后的安素素,只不过这时脸上已无煤灰,小脸红白,烁烁有神的大眼甚是机灵,道:“我娘……你们认识安夫人?”
韦庆听他话里有话,问道:“你是?”安素素道:“我……我是这安府的家仆。”韦庆笑了笑,背过身去。安素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韦庆依然背着身,只当没听见。安素素斥道:“好生无礼。”
“哈哈哈。不是无礼,是有礼。”谢海通笑着走来,续道:“这位一剑如风韦六爷,凭借一把长剑是纵横山北。平常多少人想跟他说句话都求之不得。而他能跟你说两句话,已是十分有礼。”
安素素道:“你的意思是他武功很高?”谢海通笑道:“自然很高。”安素素道:“那与丐帮帮主程典相比?”谢海通道:“自然比他高明些。”
安素素道:“是吗?我曾蒙程帮主教过一招半式,而我是打遍江南无敌手。你觉是他这个山北厉害,还是我这个江南厉害?”
谢海通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的伶牙俐齿倒是很厉害。”安素素一惊,道:“你怎知我是姑娘?”
谢海通笑得声音更大,道:“因为我的眼睛十分厉害。”满脸坏笑瞥瞥安素素的胸口,安素素急忙捂住胸口,骂道:“无耻。”
谢海通大喜道:“我只是试你一下。其实我看不出你是不是姑娘。但我知安府上下只有一个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就是安府的小姐,安素素。”安素素道:“你耍我?”
谢海通道:“我不是耍你,而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别看我已是而立之年,但我至今尚未婚配。而我对安小姐是一见钟情,不知安小姐是否也对我有意?”安素素鄙夷道:“恶心。”
谢海通淫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正巧我是又恶又坏。而且论飞檐走壁,采花寻柳的本事,我自认排的上江湖前列。安小姐以后晚上一个人睡觉时千万要小心,说不定哪天我便来看你。”
安素素杏目圆睁,斥道:“你……”心下颇为恼火,一掌拍向谢海通,想给他点教训。谁知谢海通左手一抓,就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大拇指轻轻拂过她的手面,笑道:“好嫩。”安素素更加恼怒,一脚踢向他,谁知脚也被他捏在手里。谢海通在她鞋袜上深深一嗅,道:“好香。”安素素气道:“你……”随眼一瞥,正巧看见淳于明,急道:“还不帮我?”
淳于明一直在旁静静观看,安素素的话他一字不差尽收耳底,已让他确信她是位姑娘,而且还是这安府的小姐。听到安素素的求救,淳于明毫不思索,赫然出手,捏个剑诀,点向谢海通的面门。
谢海通没想到这青年一出手就是杀招,急忙松开安素素,抽身闪开。淳于明把他逼退后,负手而立,没再出手。但这让谢海通和韦庆难以置信,虽然这青年出手前毫无征兆,让人猝不及防,可普天之下能一招逼退谢海通的人,寥寥无几。连那位一直云淡风轻,悠哉扬扇的公子,眼神中都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错愕。
谢海通缓过神来,心下不忿越升越高,骂道:“小崽子。刚才老子没防备。被你暗算一招。咱们再来打过。”
淳于明道:“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这位安……安小姐是我朋友。而你们又为拜访安夫人而来,我们何必在此大打出手,伤了和气?”
韦庆天生好武,平生最爱的就是打架,他平时闲来无事都会不远千里跑去打架,更别说现在眼前就有架打,而且还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高手,抢道:“不打不相识。和气越打越深。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剑法。”
韦庆直接拔剑出鞘,而平常他是不屑于先拔剑的,但见淳于明只是简单质朴的一招便逼退谢海通,心下还是颇为高看和戒惧。韦庆连连直刺,但淳于明只是左躲右闪,并不还手。连攻三十多招后,淳于明依然不还手。这让韦庆颇为恼怒,心想他实在小瞧自己。于是便把剑法铺展开来,连平常秘不示人的精妙剑招,都一股脑全使出来。瞬间风声大作,杀气四溢。剑光夺目,眼花缭乱。安素素不免惊呼一声,心想自己倘若与淳于明易地而处,岂不早已千疮百孔?
但斗得六十多招后,淳于明还是一招未还。但习武之人皆知一味防守躲避,比一直进攻还来的艰难。而在韦庆这等高明剑客手下,六七十招后还能让他衣襟未沾,实在不可思议。
其实并非韦庆剑法不高明,或是淳于明武功极高,才以至近七十招,韦庆的剑尖还近不得淳于明身子六寸以内。而是淳于明自幼看着疯老头的剑法长大,又与疯老头对练剑法十几年。所以对各路剑法了如指掌,才躲避的轻松自如,游刃有余。韦庆的剑若换成拳脚掌手,恐怕淳于明便不会这般轻松,甚至早已出手招架。
淳于明闪到大门前的石柱后面,但韦庆的剑尖却紧随而至。本来以淳于明的轻功是绝无可能让韦庆的剑尖离他更近一寸,但淳于明因给王大娘治伤耗费不少内力,此时早已内力不续,气喘吁吁。
韦庆抓住这个机会,步步紧逼,剑法越使越快,浑身笼罩一层剑光。淳于明见韦庆的剑路越发来的凶险,招招攻向自己要害,大叫道:“非要比个胜负?”韦庆道:“本可只比胜负,但你小瞧于我,今天我们就决生死。”
那位公子心下瞧个明白,这青年的武功深不可测,滴水不漏。何况自己为拜访安夫人而来,倘若当真在这安府门前闹出什么人命,岂不节外生枝,因小失大?道:“好了。胜负已分。韦庆。不必再打。”这位公子终于开口,不过声音颇为清脆,隐约中还带有一丝柔和。
韦庆已把淳于明逼到墙角,心有不甘,喊道:“公子。再给我片刻,十招之内我必杀他。”那公子冰然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韦庆重叹一口气,大喊道:“是。”缩剑回转,收剑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