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菩萨

7.

上着课，我突然心神不宁眼皮跳得厉害。

铃声一响，我急匆匆往食堂跑去。

一群阿姨正有条不紊备菜，红色围裙的人影中唯独缺了妮子姨。

一瞬间，我的心慌得不行。

刘婶拿出一叠钱：「丫头，妮子把你交给我了。别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丫头！」

迎着雨，我奋力踩着自行车。

雨水让我看不清路面，车轮溅起的水花喷了我一身。

这一刻我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想起这一段时间妮子姨的所作所为，那时候的不懂在这一刻变得明了。

我考上的初中学校有提供宿舍但住宿费很贵，很少会有学生去住。

但是妮子姨却给我报了名，她说不能总跟她一个人呆在一起，要多去外面接触新朋友。

往日我一撒娇她就会松口，但是这件事她很坚决。

她还将三轮车转卖，费尽心力面试找关系进我们学校的食堂帮忙。

不爱跟人打交道的她，却跟老实善良的刘婶处得很欢。

泪眼朦胧，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踩着踏板的脚加快了速度，一分一秒，在夜幕降临时我终于到达。

拖着疲惫的身体，眼前这一道门我突然没有勇气打开。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我稍稍松了口气。

推着门的手抖个不停，我的心慌乱专注。

在鼓起勇气的瞬间，一道人影照在门上狰狞可怖。

「啊，贱人！」

外婆拧着我的手松懈，着急忙慌拍打着门：「儿啊，你怎么了啊？」

屋子里的惨叫声凄惨骇人，外婆连忙去找左邻右舍的人帮忙。

门撞开的瞬间，围观的乡亲惊呼出声，外婆吓得瘫倒在地上。

舅舅脸色惨白倚靠着墙，沾满血的手一边死死扣着墙壁，一边捂着下体。

木桌上的剪子沾染着血迹缓缓往下滴，底下还滚落着一个血红的不明物。

场面血腥肮脏，妮子姨的一身白裙却依旧纯白。

她淡漠走出屋子，在场的男人们纷纷捂着自己的下半身连连后退，女人们更是惊恐尖叫。

没有人敢上前，外婆吓得晕厥，周围的人慌慌张张掐着她的人中。

我扑上去抱住她，看到她无事我才真正放了心。

「对不起，安安。」

我摇头，她轻轻一笑温柔摸着我的头。

我们想走，被刚醒的外婆挡住。

她身形消瘦，此刻气得摇摇欲坠，指着我们的手颤抖个不停。

「贱人，你，你怎么敢伤害我儿啊！」

「杀人害命，乡亲们你们要替我儿报仇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还是拄着拐杖急匆匆赶来的老村长打破了对峙。

老村长将拐杖狠狠敲着地面，大怒道：「林妮子，你给我跪下！」

我瞪眼睛，凶巴巴怼他：「老不死的，跪你妈的跪。」

老村长气得差点背不过气：「好好好，这就是你林妮子带出来的赔钱货。」

「你别忘了，你可是我们林村的生子菩萨。你这么做就不怕老祖宗拉你下地狱吗！」

「拉你妈的拉，要拉也是先拉你，死老头。」

「混蛋！」

「村长，生子菩萨只是按规定办事，不怪她的。」

「是我婆婆出了主意逼迫了生子菩萨，她不是自愿的……」

舅妈站在人群里，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见。

哗然一片，我惊讶看向这个默不作声的女人。

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就如那日外婆带着舅舅逼上门，她也是如此安静。

村里的规定，强迫生子菩萨是大忌。

老村长没了抓我们的理由，气得吹胡子瞪眼只能无奈放我们走。

原以为事情到这里会结束，但是没想到外婆已经丧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