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肖志把李国治送到永爱医院急诊科时，李国治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都快虚脱了，包裹着伤手的两件保安服已经被鲜血浸透。
医生打开衣服，看到李国治的左手掌已经是血肉模糊，还有两根手指头连着很少的一层皮掉着。
“马上手术！快去办理手续！”医生说着，就把肖志赶出急救室并关上门。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手术室的开门声把坐在门口椅子上的肖志惊醒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肖志赶紧迎上去问道：“医生您好！李国治的情况怎样啊？”
“来办公室谈。”医生一边有气无力地说着话，一边摇摇晃晃向医生办公室走去，肖志赶紧跟上，来到门牌上写着：外一科医生办公室。
医生脱掉白色外套后摘下口罩，才看清楚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双手向上伸了伸懒腰，仰头看向天花板，扭了十几下腰肢，接着左右脚交替向上抬了七八下，再向办公桌里面走进去。
医生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满脸倦容，无光的面色在灯光下显得是特别苍白，上嘴唇靠近人中的位置，长有一颗绿豆一样大小的黑色肉痣。
“是公费还是自费？”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打了一个哈欠，再从笔筒里拿起一只圆珠笔，一边写一边问道。
“您好医生！辛苦了！是公费。非常感谢您这么长时间帮我朋友做手术！”肖志急忙说道。
“伤者跟你是什么关系？他是怎么受的伤？”医生问道。
“是救人的时候被消防绳割伤的，我和他是一个部门的，我是他的直接领导。”肖志回答道。
“你们是做什么的？是哪家公司？”医生问道。
“我们是保安部的保安，公司是裕丰工业园。”看到医生还在时不时地打着哈欠，肖志小心地回答道。
“保安部保安，伤者是穿着保安服，那你就是保安队长了？裕丰、裕丰工业园是我们大林区最大的工业园区吧？就是靠近国道边的那家工业园？对吧？”
医生在快速书写的同时，嘴巴也在不停地说着话，还提出了各种问题。肖志都不知道是回答还是不回答，他是左右为难，很是纠结。
“医生，我是公司保安部主任，伤者是队长。请问医生，我朋友受伤的情况怎么样啊？严重吗？”肖志实在是有些着急了。
医生停下手里的书写，圆珠笔在他的三根手指间转了两圈，抬起头望了肖志一眼。左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身子往椅背上靠了过去，慢悠悠地说道：“伤者的情况很严重！他失血过多，再晚十分钟到医院就没得救了。他左手食指的指头挫裂伤，中指、无名指、小指全属于离断状态。
我们给他做了再植连接复合术，如果不出现排异反应或者是感染，后期再做一个局部修复手术，就可以了。要是发生了感染就得重新做手术，情况严重就得截肢。
因此，后期治疗的时间长，费用会比较高，这个你做不了主吧？天亮以后八点钟，通知你们公司的老总过来，商谈后期具体治疗方案。”医生说完就站了起来，打着哈欠要往外走，肖志赶紧侧身站到旁边。
“医生，我们会全力配合医院的治疗工作，我一定把这个情况告诉我们老总，他会尽快赶过来与您们商谈。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看看我的朋友呢？”肖志问道。
“麻药过了，你就可以进去看了，等着吧。”医生说着，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就出去了。
肖志来到重诊病房，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李国治正处在昏睡中。他身上插着氧气管、输血管、输液管等各种管子，脸上的气色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灰白了。
肖志摸出挂在皮带上的BP机，他看了看屏幕没有了显示，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没有电了。他赶紧跑到医院里的小卖部，买了两节电池换上，BP机的屏幕上显示有五个待回电话号码。
最早的电话号码是昨天傍晚七点四十传进来的，也就是他和葛虹一起吃西餐麦当劳的那段时间。其他的电话号码都是二十一点后到二十四点这个期间传进来的。已经这个时间了，也只能是等到天亮以后再回他们的电话了。
肖志又返回到重诊病房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李国治，还是处于昏睡中。估计一时半会儿他还醒不了，肖志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靠着扶手打盹。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隔半个钟，护士就来开门进出一次，肖志也就醒来一次。护士知道他不是李国治的直系亲属，也没有怎么搭理他。肖志很想再问问李国治的情况，他有几好次张了张嘴，看到别人都不愿意搭理他，只好又把嘴巴闭住了。
上午七点五十分，医生开始巡查病房。肖志也感觉到饥肠辘辘，肚子里是咕咕直叫唤。昨天晚上，他和葛虹吃麦当劳就没有吃饱，现在感觉特别饿。由于医院里的食堂对内不对外，肖志只能是跑到医院里的小卖部，买了一瓶蒸馏水和四块面包合着往下咽。
吃完面包，肖志看了一下时间是八点过六分，葛虹应该到公司办公室上班了。肖志就用小卖部的电话打过去，把李国治的大概情况讲述了一遍。葛虹叮嘱肖志注意休息，并告诉他总经理沈国华刚上班就和司机出去了，应该是去医院看望李国治。
果不其然，肖志回到重诊病房外，在椅子上坐下没一会儿，沈国华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后面还跟着无精打采的宋君铭。
“肖志，辛苦你了！一夜没有休息吧？怎么不安排其他人来看护呢？你这一身血渍衣服也没有换，很难受把？李国治的情况怎么样啊？不严重吧？”沈国华一看到肖志，就噼里啪啦问了五个问题，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还不止。
“沈总，这么早啊？李国治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他还没有醒过来，应该没啥事了。不过医生说后期治疗方案要和您商量一下，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呢？”肖志从容地问道。
“嗯！好吧！你跟我一起去吧。宋君铭！在这里看着！”沈国华恨恨地瞪着宋君铭，怒气冲冲地吼道。
肖志和沈国华一起来到外一科医生办公室，昨天晚上为李国治做手术的医生还在。医生服的左胸位置挂了个卡片，上面写着：黎容升，外一科主任医师。
“黎医生您好！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沈国华总经理。沈总，这位是为李国治做手术的医生，黎主任。”肖志向双方做了引荐后，就往后退了两步站在旁边。
“你们到门口等一下，待会儿我们去会议室谈。”黎容升没有等沈国华开口打招呼，就快速地说道。肖志和沈国华只能是退到门口过道上等着。
过了十来分钟，黎容升还是没有出来，肖志就把李国治的伤情向沈国华做了详细介绍。
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黎容升才匆匆忙忙走出来。“跟我走吧！”他说着就向电梯门口快步走去，肖志和沈国华赶紧跟了过去。
等到电梯门打开后，他们相继走进电梯里，黎容升按下十楼的按键。
上到十楼出了电梯往右拐，走了大约四十米的过道，黎容升推开一间会议室的门，顺手在门边啪啪啪！打开了全部开关。
会议室不大，一条长方型桌子竖放在会议室的正中间，两边可以坐八个人。黎容升走到右边坐下，肖志和沈国华坐到左边位置上。
“沈总……”黎容升打开文件夹随口喊了一声。
“黎主任您好！我叫沈国华。”沈国华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抬了一下右手，却看到黎容升并没有要站起来与他握手的意思，沈国华把手慢慢放下来，扶着桌子又坐回到椅子上。
“病人李国治的情况！想必你这个下属应该跟你汇报了，现在我跟你谈一下后期治疗方案和相关费用！”此时黎容升的语速快了不少，也有语调了，可能是他刚刚睡了一觉的原因吧。
“昨晚的手术，整体还是比较成功的。病人失血过多，估计没有那么快醒过来。也不一定，也许再过一会儿他就醒过来了，这要因人而异。
前半个月先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排异反应和感染。如果没有，后期做修复处理就简单很多。否则，就要重新做手术，严重的话不排除有截肢的可能。”
黎容升在说话的时候，手里拿着笔在文件夹里不停地写着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沈国华和肖志一眼。
“黎主任！请您尽一切力量，保住李国治的手，并尽量帮助他完全康复。他来公司才一个多月，年龄才二十三岁，未婚……”沈国华很想详细说明一下李国治的具体情况。
“我们会尽力的，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很小。特别是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都是离断，再植复活手术成功，能够恢复百分之十几的功能就很不错了，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我是医生，我只对自己的职业和学术负责，不可能胡乱承诺。”
黎容升打断沈国华的话，又继续说道:“整个费用大约在四十五万左右，我说的是手术费和医药费用，其他附加费用不包括。四十五万，今天必须要到医院的账户，否则我们就会停止治疗。沈总！你们这么大的公司，这点钱应该不算什么吧？”
此时的沈国华有些坐不住了，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一层细汗沁出来，嘴里嘟囔着：“我想办法，我会想办法的。”
“那好！你们尽快想办法吧！医院有事再通知你们。另外，最好通知病人的直系亲属来陪护，有些单据需要直系亲属签字。”黎容升说完，站起身收起文件夹就出去了。
“沈总，您没事吧？”肖志看到沈国华的身子有些颤抖，伸手扶着他的椅背关切地问道。
“宋君铭这个孽障！这是要害死我啊！公司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啊？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把这个祸害带到身边来！唉！”沈国华捶胸顿足地咒骂道，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曾经在内地大型国企做老总的翩翩风度，此刻已不复存在，他就像是一个遭受了严重打击而变得十分颓废的糟老头儿。
沈国华今年五十岁，以前在内地一家大型国营钢铁厂做总经理兼厂长。去年才借调到方南市，到裕丰公司做总经理，主要是看好他有大型国企的背景和管理经验。
“沈总，别急坏了身体！公司应该会处理这件事情的，我们回去开个会商量一下吧。”肖志劝解道。
“主要是数目太大了！公司是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的。哎！回去吧，到公司再说吧！我原本还想把这件事情尽量简单处理，减小负面影响，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走吧！坐我的车一起回公司吧，你辛苦了一个晚上，也需要休息了。”沈国华唉声叹气地说道。
肖志准备安排公司的保安员轮流来医院看护李国治，但是沈国华没有同意。他气呼呼地说道：“就让宋君铭在这里看守李国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