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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像丢弃一件垃圾,将顾言深扔回了他和林月白的爱巢。
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这个他曾用来向我炫耀,象征着他与林月白纯洁爱情的房子,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死死困住。
他没有开灯,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像一头受了重伤的困兽,呼吸间都是粗重的喘息。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伪造的那份化验单,林月白苍白否认的脸,亲妈的尖叫,姨母的哭声……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撕扯着他每一根神经。
怀疑的毒藤,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弹起,冲进卧室,疯了一样翻找林月白的东西。
她的消费记录,那些他从未细看过的奢侈品账单,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她的开房记录,藏在某个APP的角落里,时间点暧昧得让他浑身发冷。
最后,他在她的车里,装上了一个微型定位器。
做完这一切,他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在抖,牙齿在打颤。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灯红酒绿的高端私人会所,林月白穿着一条他从未见过的、布料少得可怜的裙子,正亲昵地挽着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笑得花枝招展。
照片下,附着一行字。
“你以为的纯洁小白花,不过是别人的玩物。”
轰——
顾言深的脑子炸了。
他抓起车钥匙,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冲出了家门。
他根据定位器,闯入了那家会所。
震耳欲聋的音乐,迷离的灯光,空气中混杂着酒精和荷尔蒙的糜烂气息。
他穿过一个个奢靡的包厢,终于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他心目中那个纯洁如白纸的林月白,正跨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
熟练地用指尖划过对方的喉结,娇笑着喂酒,言语露骨得让他这个枕边人都感到陌生。
她根本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实习生。
她是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
这一幕,比亲手扬掉母亲骨灰的冲击来得更加猛烈。
如果说前者是撕裂了他的亲情和孝道,
那后者就是将他的自尊、他的信仰、他赖以为生的优越感,全部碾成了齑粉!
他引以为傲的眼光,他拿来反复羞辱我的所谓干净,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林月白!”
他一声怒吼,冲了过去。
包厢里的淫靡气氛瞬间凝固。
林月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而来的是一丝慌乱。
但下一秒,当她看到顾言深那副要杀人的模样时,那丝慌乱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的冷笑。
“哟,这不是顾总吗?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
顾言深一把将她从那个男人身上拽下来,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你这个烂货!婊子!!”
他气疯了,除了最肮脏的辱骂,他想不出任何词汇。
林月白被他甩在地上,手肘磕出了血,她却不觉得疼,反而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又疯狂。
“对!我就是烂货!我就是婊子!”
她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
“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一个靠着前妻上位的凤凰男,一个把我这种烂货当成宝的接盘侠!一个蠢货!”
“你以为我真的爱你?我爱的是你的钱!是苏晚给你的一切!”
“你还真把自己当情圣了?别恶心我了!我睡过的男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你得了病,天知道是谁传给你的?搞不好就是你自己在哪儿不干不净染上的!”
“接盘侠”、“蠢货”、“不干不净”……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顾言深最脆弱、最不堪的地方。
精神上的极致刺激,瞬间引爆了身体里埋藏的炸弹。
一股难以忍受的瘙痒和刺痛,从身体的某个部位猛地传来,迅速蔓延。
疾病的症状,在他最耻辱、最崩溃的时刻,狰狞地露出了獠牙。
精神的崩塌,点燃了肉体的腐烂。
顾言深僵在原地,第一次对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身体,产生了深入骨髓的厌恶和恐惧。
他,烂了。
从里到外,彻底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