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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屋檐下

伴随着窗外热火朝天的吆喝声，叶天灵缓缓地睁开了眼，望向那条理清晰，典雅高贵的顶楼板，眼里全是哀寂，完全不当回事，他要的并不是这些。

“今天就是全族三年一会的第一大会了，呵，真是无聊。”轻揉着眼站了起来，冷淡的看了一眼那张华丽的床铺，开始洗漱。

“全族大会？”

“可笑，不过是高低贵贱的缩影而已，公平……真的存在吗？”

“呼，还是这寒冷的水温暖啊！”从水盆中抬起头，使劲地甩了甩头，叶天灵眼里的孤寂全然消失了。

“还好，姑姑并没有变，呵呵！”拿着铜镜，看着铜镜中那张帅气而稚嫩的脸，叶天灵微笑着轻摇了摇头，毕竟才十三岁嘛。

接下来便是他每天必做的一件大事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我叫叶天灵，身高一米七，今年十三岁半，身体很健壮，发色淡棕色，天眼未开。”

“我长得很帅很帅，喜欢辣椒、酒和珊儿，呵，呵呵呵！”

“我是个天才，大大的天才！”

这就是他每天必行的一个自我确定仪式，他现在都觉得离不开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废物了呢。

谁叫这个家族的生活那么的让人头疼呢？每天要面对这那些‘嘻皮笑脸’的家伙，自己都快疯了，若不是这套自我勉励法，恐怕还真的挺糟糕啊，诶，叶天灵很悲哀吧，有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却是不敢去正面的表达，甚至连写情书的勇气都没有啊……

戴上终年不离手的“青冥”手套，黑色的底色，蓝青色交织而出的家族族徽，笔笔清晰有力，且不是会流露淡而神秘的光华。这是叶天灵母亲死前亲手交给他的，唯一的遗物。轻轻地抚了抚胸前的银白色勾玉，他有些遗憾而欣慰，这本是父亲生前随身携带的耳坠，然而时间如梭，冥冥之中竟有无上因果，任你在强大也好，都无法避免，这本是父亲的东西在父亲死后竟在不知道流传过多少人手之后又到了叶天灵的手里。也是那一次的原因，从不相信什么宗教的他也变得有些神乎了。然而，其父母遗物也就是这些了，这已算是他最后的心灵依仗之一了吧。

暗自起到了什么之后，叶天灵笑了笑，虽然不看好这次的族会，但既然必须去，那就带着微笑好了，抱着这样的心绪，他笑着走出了房门。

然而，事出人意，天公不作美，谁又能耐何于他。

“哗”外头掀起了雨，叶天灵无言，这正是去族会的半路上，回也不是去也不是。

路上也不时能见到许多无奈奔行的普通路人，和带了雨伞，轻松漫步的叶氏子弟。

他们并不是一个人打伞，而是有家族配备在其身旁的老奴，许多人的都只有一把伞，那些贵公子自然是不会与下人同处一伞之下的，那些人格已经渐渐习惯了的老奴也只好冒着大雨为那些公子哥顶着一把不小的雨伞了。

叶天灵轻摇了头，他并没有管事或是女婢，因为他并不能给予那些人什么好处，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毕竟还小，就算在成熟好了，内心深处的稚嫩还是会不自觉地去想，而后暗自不平，然而此时，他平衡了。

“与其像这样不近人情的活在天堂，或许我会更加喜爱地狱。”

走向一旁，只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处三层之高的房屋，他现在也只好先在屋檐之下避雨了。

“黄府”，这正是此楼匾额之上的名字。这是叶家，其实并非所有人都姓叶，还是有些外门、外族和供奉长老这些的，毕竟不可能什么事都靠直系族员的，这黄家就是其中之一，且还是那种排名靠前的的一家。

站于屋檐之下，并没有闲下，反而是开始思考族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他其实就是一名叶家直系。不，应该说，他就是叶家的中心成员。然而，叶天灵却是全族最特别的一个。

他并没有那中心要员的特权，生活却是清清苦苦，他的父母乃是曾经的族长，然而如今却早已逝去了。没有了庇护，这个庞大的家族也不是平静的死水，一股强猛的洪流逝去，另一片强猛的洪涛又将降临，而叶天灵则是这股洪流所残留下的一滴清油，在洪涛之中沉浮起落，直到最后，他可能会溶解……

一个强大的家族都是有正副二主的，正的时时刻刻盯着副的，而副的又如何会放松警惕呢？如今没有了正主，副的已是兴风作浪，许多正的不是被同化了，就是暂且容忍下来，被其逐出族门或是镇压贬低。而叶天灵却是一颗游离不定的反粒子，杀也不是，不杀也不妥，且因为修炼天赋不是很高，叶天灵的处境一直都不是很好，常常有人会无事生非的来找麻烦，这也是之前他为何会如此哀寂的原因。

造化弄人，就在叶天灵想要赶紧离开这狗屁黄府的时候，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哟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叶少主吗，怎么有空来我府上啊，还如此落魄的站在这，怎么不进去呢？”此人正是黄家之人，叶天灵看向，正是黄家三少，黄明羽，乃是一个修炼天才，比起叶天灵那平平常常的修行天赋，他简直就是一代天骄。

“呵，明羽师兄，我并非有意打扰，只是外面下有大雨，出于方便，天灵只好先在此暂避一下，等着雨停了便走。”虽说这人明显是在挖苦自己，但是叶天灵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是淡淡的笑了下回了句，而后不再多言，静立于屋檐之下。

微皱眉头，黄明羽很是不满于叶天灵的这种态度，简直就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过又能如何，人的性格是由环境塑造的。

“叶天灵，你这是何意？难道当我不存在吗！”

“没有，我已经说了来意，你还要如何！”叶天灵也怒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又如何能忍。

“哟呵，雄起了啊，我说你是少主，你还当真了说，呵，真没有自知之明，就你那点天赋，当个外门门徒都还不够格呢，还想当少主，可笑！”一声冷笑，黄明羽看向身后为其打伞的几个下人，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那些下人也十分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叶天灵指向黄明羽，但却是说不出什么，这家伙也是副家主（现今家主）的那一方的，见到他不行礼也就罢了，竟然还出言不讳，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欺压，欺负他没有多少的天赋和力量。

“黄明羽，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挑衅整个叶家，我可是前代少主，你这样侮辱与我就如同在蔑视整个叶氏家族，天下都不能容你！”叶天灵也是无法，只好出此下策，谁叫他不可能打得过黄明羽呢，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实力就决定着大半，不管是权利也好，还是其他种种。那家伙早已超脱了器师学徒这一道强关，且还在其上晋升了很多，具体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他的消息来路真的不多。

他本身的天赋还是有的，但是因为根本就集中不了精神，修行进度几乎不及其一半，现在方才学徒五段而已，比之下人都要不如，但主要还是因为这叶家实在是太势大了，连下人都是学徒四段之上的人，这还是那种不管保护只管日常的……

“哇，我好怕咧，哼！说你行，你还真以为自己行啦，当自己是谁啊，真以为自己是当今少主了？不自量力，你得知道，如今的少主可不是你这种连个下人都不如的东西，那可是当今世界年轻一代中最最强大的几人之一，虽说方才十八，但是确实早已有了凝器之境，可想而知，日后的大道之路绝对是一片光明，哪像你，连个下人都不如，可笑，妄为叶家一代少主，哼！丢脸死了，知道吗，看到你我就脸红啊！”这简直就是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的混蛋，叶天灵立时被气得气血上游，差点一口鲜血就狂喷了出来，这种几乎是拿着尖刀在人心口乱划的人最是可恶了，即刻薄又势力。

不过呢，他还是忍耐住了，轻捂着胸口，有些隐晦怨恨的看向黄明羽，这都是因为他的话语，这家伙不只是骂人，他简直是在揭开了伤疤后还十分淡然的的撒下了把海盐，让得那惨不忍睹的伤疤都颤抖了起来，冒起了丝丝白烟。

“你……”看着黄明羽，叶天灵真的很想冲上去和他拼命，然而理智确是告诉他不能着眼。如今的家族，鱼龙混杂，上族长一派与现族长一派更是明争暗斗，虽说上族长一派人数渐少，但是其活下来的却都是至强，也正应为这样，两派暂时是保持住了平衡。然而，上族长一派毕竟是暗处的，并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护他，且在看到了叶天灵未来无望之后，就连上族长一派也对他开始渐渐的疏远，如今的他已经是名存实亡，早已没有了多少的权利。

其实，叶天灵又如何不想静下心来修行，可是每每到关键的时刻都会被弹出，也正是这样，他的修行进度简直不堪入目，像黄明羽这类天才一天的修行甚至能比得上他十天的苦工。但是到了现在，叶天灵还是没有放弃，他坚信，只要自己有一天能够冲那种悲观的心态中退出来，一切都会好的，毕竟世上还有着笨鸟先飞这么一句话。

想想也是，若是别人像他这样每次进入修行状态的时间只有数分钟，那就对会是毫无建树的，当然那些天才也指不定。

深深地吸上一口雨中清醒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滔天的怒火，叶天灵转头就走。

然而，黄明羽却是不然，他显然不打算那么简单就放过了他，大手一挥，后方十几名学徒登时大步冲来，个个高高的挽起手袖，面露讥笑。

确实，能够殴打叶家的一代少主，那感觉想来不会差。可能是因为心中不平扭曲了他们的心灵，他们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而那堪堪学徒五段的叶天灵又如何能挡住那么多的器师学徒的攻击。

终于，叶天灵在将三人力劈而死之后便被一群人一拥而上，压倒在地，一阵嘭嘭的肉体冲撞声不停不息，直到十数分钟后方才停下。整个过程黄明羽都没有多看，反而轻轻地别过头，嬉笑着缓缓地剔着指甲，像是根本没有在意。

挨打的整个过程叶天灵都没有再反抗，只是毫无感情的盯着黄明羽，因为他知道，今天已经杀了黄明羽的三名手下，若是继续反抗，这黄明羽保准会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将之杀掉，如今这家伙已经得势，他觉得还没必要这样无意义的送死，总之，抵抗只会激起黄明羽内心潜藏的那种变态情绪，到时恐怕想死都难。

默默地注视着，将之深深地封印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等待着将来的那把心灵钥匙为其解锁，让这次的痛苦完完全全的喷发出来，让世人知道，我叶天灵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软柿子！

渐渐的，意识逐渐模糊，黄明羽也不想将事情搞大，叫住了那些打得正爽的十几人，转身便走在了下人高举的油布伞之下……

眼睛模糊的看去，那道高傲的背影完完全全的在其脑海中绘完，随后被他的一丝意念给撕成了碎片，然而，那道背影却是在叶天灵的心灵深处永远的留下了一道伤疤，一道难以磨灭的刀痕……

“啊！”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