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粗暴地将楚暮寒塞进警车,他昂贵的西装蹭满了码头上的铁锈。
与此同时,林悦儿正被两名女警从公寓里带出来。
她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警察!你们凭什么抓我?”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可惜,并没有人搭理她。
而此时的病床上,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刺得我皱起了眉。
睁开眼,就看见江枫布满血丝的眼睛。
“医生!她醒了!”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底一片青黑。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头翻看着我的检查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江枫站在病床旁,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指节都泛了白。
“医生,她的手……”
江枫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死死盯着医生手中的CT片。
医生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神经损伤太严重了,子弹伤到了关键部位。”
他转头看向我缠满绷带的双手,眼神中带着职业性的惋惜:
“以后日常生活没问题,但想要恢复刑警工作需要的灵活度和力量……”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定还有办法的!”江枫声音陡然提高,
“国外最新的神经修复技术呢?或者康复训练……”
医生摇摇头,把报告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江警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以目前的医疗水平……”
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
“能保住这双手已经是奇迹了。”
江枫抓住医生的白大褂袖口,苦苦哀求:
“医生,求您再想想办法!她可是最优秀的刑警,她的手不能这样啊”
他的声音哽住了,眼眶通红。
我虚弱地抬起手想安抚他,却只换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江枫立刻松开医生,小心翼翼的扶住我颤抖的手臂:
“别动!会扯到伤口!”
医生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会联系几位神经外科的专家会诊,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拍了拍江枫的肩膀: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休息.”
江枫机械地点点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我缠满绷带的双手。
医生离开后,他缓缓的低下头:
“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绷带上。
“是我没用。”
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却看见他看向我的眼神里,盛满了比伤口更深的痛。
我起身想要安慰他,小腹处却传来剧痛。
我下意识摸向腹部,病号服下平坦的触感让呼吸一滞。
那里本该有个小生命,现在只剩缝合伤口的纱布粗糙的触感。
江枫连忙上前扶我:
“对不起,孩子……”
“不怪你。”我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是这孩子...没福气。”
“再说,就算他出生了,也永远摆脱不掉有一个黑警爸爸的阴霾。
离开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吧。”
我安慰道。
从那之后,江枫几乎住在了医院。
他会温柔的用他试好温度的水帮我擦脸,小心的避开所有结痂的伤口。
每天复健时,他的手掌永远垫在我颤抖的腕骨下方,生怕我受伤。
夜里我因幻肢痛惊醒时,总能看见他靠在陪护椅上浅眠。
膝头还摊着最新出版的《神经康复指南》——书页边缘全是折角。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
三个月后。
当队长推开康复中心的门时,我正在练习用颤抖的手指系鞋带。
老人家的警服肩章擦得锃亮,却掩不住发红的眼眶。
“丫头。”他粗糙的手掌重重按在我肩上:
“刑警队队长的位置永远为你保留,只要你愿意回来。”
我望着窗外嬉闹的孩童,轻轻摇头。
队长朝我行了个军礼,可惜我没办法回他。
他离开时把帽子捏得变了形,却没再劝一句。
队长走后,江枫默默递来温热的蜂蜜水。
我接过时看到了他虎口的疤——那是为救我留下的。
他目光随着我一起落在了那道疤上,随后将手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