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我妈喜欢把我的私事往外说。
因为她的碎嘴，我丢了工作。
过年家宴上，她又当众调侃我长痔疮。
这一刻，我终于爆发了。
1
「姥姥姥爷，舅妈过年好！」
我微笑地向亲人打着招呼。
「过年好！云云长大了看起来真不一样，比小时候沉稳多了。」
舅妈拉过我的手，轻拍我的手背夸奖道。
我妈不屑地嗤笑：「什么不一样啊？」
「嫂子你可真能瞎掰扯，她啊，就是长痔疮了。」
说完，她抬起手朝舅妈边比划边笑：「瞧，这么大呢！」
深吸一口气，忍耐，忍耐。
我上前拦住我妈的手，不满地说：「妈，你别说这事了。」
「这孩子，我说说怎么了。」她一把甩开我的手，伸长脖子，指着我继续朝舅妈说笑。
「你看这孩子，痔疮给她疼得都没劲和你们闹了。」
耳边是我妈刺耳的笑声，我已经听不进他们在讲些什么，只能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我妈涂着口红的嘴巴笑起来血淋淋的。
单纯的丢脸是一回事，可是妈妈极力地贬低，将我私密的事情当成笑话当众调侃，让我感到异常无助和低落。
姥姥和姥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语气带着不满：「好了！你个当妈的说这话真不害臊！」
妈妈撇嘴，望了我一眼就不再说话。
舅妈皱眉，也劝我妈：「小芬你要注意一下，我就从来不会说我女儿的隐私。」
妈妈听到这，不服地挺直身体，哼笑一声，咄咄逼人：
「嫂子，那是你和你女儿不亲，我和我女儿是好朋友，我俩之间没有秘密的！」
舅妈神情淡淡：「那也不能往外说啊，孩子和你说那是信任你。」
妈妈翻了个白眼，冷嗤地对我说：「怪不得你在家总夸你舅妈呢！瞧她这胸怀，我是怎么都学不来。」
她又转头对着舅妈似笑非笑：「云云在家总夸你呢！说你样样都好，就是长得有点太死板了。嫂子，我今天一看，还真就像云云说的那回事。」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我压抑的情绪直接崩塌，尖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在我通红的眼眶下，妈妈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地拉过我的手，张开嘴准备解释。
「云云，我……」
我甩开她伸过来的手，说什么也不让她碰，眼泪掉个没完。
舅妈揽过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云云，你妈那性子你我都明白，总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妈妈意识到情况不对，手足无措地要拉我，不停地道歉：「云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妈妈，心渐渐沉底。
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她都会道歉，说自己再也不这样。
我对她的爱和信任都在一次次道歉中被磨灭得一干二净。
我妈喜欢把我的隐私当成笑话和外人讲。
就连我小时候穿错袜子，外人都知道穿错的是哪两只颜色。
为此我和她吵过无数次架，告诉她闲聊可以，但不要什么都往外说，尤其是我的隐私。
她总是反过来斥责我，说她和邻居就是拉些家常，连这点自由我都要剥夺。
每次我都想和她好好沟通，但一次次都是以她骂我白眼狼，将我钉在耻辱架批判结尾。
我很不喜欢我妈这样的性格。
可她是我妈，我也不能怎么样，只能忍着。
今天下午我回到家，妈妈正靠在沙发上打着电话。
「真的？太好了！我晚上和云云过去吃个饭，正好庆祝一下！」
她挂完电话，见我回来，兴奋地跑过来，喜笑颜开。
「云云，晚上去姥爷家吃饭。」
我疲惫地点头，扯出一个笑容回应。
「你怎么了？」
妈妈朝我凑近，不放心地打量我。
「没事，就是上班坐久了不舒服。」
妈妈神情放松下来，讥讽声刺耳地戳痛我：「我就说你长痔疮了吧。」
我没有否认，想到她那张嘴，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妈，这事可不能和别人讲啊，你闺女都大了。」
可谁知我这话一出口她就炸了。
她激动地吼叫：「你把你妈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说我闺女的闲话！」
您说我的闲话还少吗……
我抱着妈妈的肩膀，低声下气：「妈妈，我保证以后不会说这种话了。」
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呵呵笑，回抱住我的手臂。
没想到千叮咛万嘱咐，依旧挡不出我妈的那张嘴，她还是在家宴上调侃这件事。
恰巧这时候舅舅下班回来了。
他走进门，看见我崩溃大哭，又看见妈妈满脸慌张，皱眉质问：
「你又说了些什么？」
妈妈的声音低了很多，她踌躇地看了我一眼，颤抖地挤出一声：「我没有……」
「你没有？那是爸妈？还是孩子她舅妈？还是我？」
舅舅扶着额头，见妈妈一副心虚的样子，动怒地踹向她腿边的椅子：「好好好！什么都不是你！我工作丢了也不是你害的！」
我疑惑地看着舅舅，又望向正抹眼泪的妈妈。
「妈，怎么回事？」
久久不出声的妈妈吓白了脸，愣在原地：「哥，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们都无力和她争吵，因为三言两语间，她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见我们不说话，她自顾自地觉得自己有理，咆哮出声：「什么都是我！什么都怪我！我就不该活着，我怎么不去死啊！」
舅舅大步冲到妈妈面前，拿出手机聊天记录，红着眼。
「这不是你王小芬？不是你王小芬跟别人说我升职当上大官了？」
妈妈哑了声，整个人相当无措地站在原地，苍白地解释：
「哥，我就只跟我的两个邻居提了一嘴。」
她越说越委屈，哽咽颤抖：「这不能怪我！要怪就要怪你的同事都太狡猾。」
舅舅整个人情绪不稳定，望着妈妈崩溃大笑，恨不得要癫狂。
他扒着妈妈的肩膀，愤恨地说：「王小芬，你知不知道官场人心不可测？有多少人盯着我的位子？」
「你轻而易举地跟别人说，我当上大官，会照拂亲戚。」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几句话，我就被举报了！现在正是我升职的关键时刻啊！」
听到这里，我彻底绝望了，蹲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已经没有脸面对在场的舅舅和舅妈。
舅舅是个很和善的人，在我心里扮演我父亲的角色。
他在我们县城的交通局工作了几十年，从一个公务员一步一步做起，勤勤恳恳，清正廉洁，从来没有徇私枉法。
家里他和舅妈承担了所有的事情，赡养姥姥姥爷，抚养我和表姐长大。
最近他刚预备提拔为副局长，就被妈妈知道了，今天的家宴本来是庆祝这件事，后面的事我也猜出个大概。
被自己的亲人捅了一刀子不好受，舅舅好久都没缓过神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妈妈。
见我们都麻木着一张脸，妈妈捂着胸口，朝姥姥姥爷声嘶力竭：「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们就不该生下我！」
「爸妈，你们为什么不帮我说话，为什么看着我们兄妹离心！」
她就这么哭到耍无赖，我真的受够了。
「够了！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妈妈也顾不得哭喊，怔怔地看着发飙的我，眼泪鼻涕都僵住。
我怒气冲冲地拉着她往外走，不让她污染舅舅家。
回到家，我甩开她的手转身哐地闭上房门，然后收拾东西。
妈妈开始骂骂咧咧地摔东西，过了一会儿，又猛拍我的房门，歇斯底里。
「柳云，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你从来都没有原谅我！」
「柳云，你个白眼狼！为什么当初不跟着你爸一起滚出去！」
又是她无休止的谩骂，我的心已经不会难过了。
发泄之后，她坐在地上靠着我的房门哭诉，「云云，我不能没有你！」
「妈妈是爱你的……」
我独自坐在窗前，两眼凝视外面的万家灯火，为什么别人家都是幸福和睦，而我什么也没有。
我整理好情绪，打开门冷眼看着地上的母亲，拿着行李，抬腿跨过她准备离开。
妈妈瘫软在地上，紧紧地抓住我的裤腿哭到疯癫。
「你不能走！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哭到不能自已，见我不为所动，又伸出手抱住我的腿。
「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没有精力和她说些什么，她不会听的，就像她一直没有改过自己的性子，把身边的人越推越远。
「我找到工作后，会每个月给你一笔钱生活，其他的我管不了。」
「妈，你生下了我，插我刀子我认了。可是你不该去讲舅舅家的闲话。」
她眼泪横流，不停地摇头道歉。
我叹了一口气，把她扶到沙发上：「妈妈，我离开对我们都好。」
实际上重要的不是彼此付出了多少，我和妈妈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可她受害者的模样，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我格外珍惜离开了她的生活，日子也似乎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顺利。
我的新工作稳定下来，照常地上下班，空闲之余去看望姥姥姥爷。
好在舅舅清者自清，工作调查后重新回到岗位，虽然以后很难晋升，但这也是我们能接受最好的结果。
就在我以为渐渐远离妈妈带给我的伤痛时，她对我的摧残还远没有结束。
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在新单位，我勤勤恳恳地工作，不敢有丝毫的差错，部门经理也很器重我。
可是最近，我明显地感觉经理对我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周围的同事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
一天临下班，我正纠结等会要回一趟家拿资料，不想回家面对妈妈。
恰巧经理叫住了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提醒我：
「小云，我们做财务最忌讳的就是碰到那根红线，像这种送礼就没必要，我们都是靠工作能力！」
我听得云里雾里，傻傻地愣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