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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1-01-23 01:27:17

墨染之泪1 已完结

墨染之泪1

来源:七悦作者:胡伟红分类:言情主角:安静,小鹿

《墨染之泪1》中的主人公是安静小鹿,这是作者胡伟红的得力之作,本文内容充实且精彩,在作者的笔下每一位人物都被刻画的有血有肉,接下来为大家介绍《墨染之泪1》的内容:全新中国奇幻风时尚进化《墨染之泪》!桃子的掌心有一颗小小的滴泪痣。有一天,痣说:你要幸福。于是,在桃子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位骑着机车的王子,他们一起住进了一座廉价却温暖的城堡。有一天,痣说:你会辛苦。于是,桃子穿上水晶鞋变成了真正的公主,可接踵而至的是冷漠的猜忌、伤人的背叛,以及费解的谜团……在桃子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越收越紧的网,被困在网中的不光是友情和亲情,更有一份桃子宁可用生命去交换的王子的爱。2011年盛夏,《默染之泪》用优美的文字和超凡的想象力带给你心灵的震撼!...展开

精彩章节试读:

花町市中心医院。在离繁华街道不远的一条马路上。周围环境清幽,有公园和一些简单的休息场所。展千羽驱车赶来的时候,展晴雯刚好也被司机从学校里接来。

“哥,外公的情况怎么样?”展晴雯从车里钻出来,焦急地向门口跑过去。

展千羽的面色格外凝重:“不清楚。妈在电话里只是说让我们快点过来。”

两个人边说边跑进医院,刚好电梯停在一楼。数字灯一个个亮起来,很快来到九楼的贵宾间。刚走出来就碰到了站在楼道里打电话的莫涛。

展晴雯是急脾气,自然不会管这些,上前就连炮珠似的追问:“外公到底怎么啦?爸!你别打电话了,快点说啊!”

莫涛被缠的没办法,草草的对着电话那头吩咐了几句便收起手机。他刚想开口,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展晴雯和展千羽两个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问:“凌小九人呢?司机没把她也一起接来吗?”

“她……”展晴雯当然不想让家里知道自己和宁浩那样的人有任何牵连,但是宁浩和安哲一又是朋友,万一说出来桃子是被安哲一带走的,事情越闹越大可怎么办?

这时展静从病房里走出来,见几个人全呆在外面,顿时发起火来:“让你们赶过来就是为了守在门口闲聊的吗?外公就在里面,快点进来!”

展千羽什么都没说,低头朝病房里走。

莫涛却提醒展静:“凌小九没来。”

“什么?!”展静回身望了一眼,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爸就是想见她!怎么能没把她接来呢?”

“派司机去接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雯雯一个人过来。”

“她……”展晴雯见搪塞不过去,只好轻描淡写的回答,“她好像下午没在学校里。”

“人不在学校?!”展静明显发怒了,可是又担心被病房里的展东海听到。所以还是努力压制着声音。

莫涛也着急起来,一脸严肃地询问:“她人怎么会不在学校?雯雯,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她的吗?人没了你都不知道!”

展晴雯很少被责怪,特别是这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被父母责骂,自然不服气。她面色一沉顶嘴道:“难道让我在学校里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吗?她是一个大活人耶!怕她到处走,你们干脆派人监视她不就完了!省得人丢了又来问我要!”

“雯雯!”莫涛又气又无奈,他拿这个任性的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抬头问展静,“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展静把气全撒在了老公身上,从他们十几年前结婚的那天起,她就习惯了这样对待他。尽管是入赘,但在展静看来,莫家仍然是高攀了他们展家。不然的话,凭借莫家的商业能力和财政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在东南亚打出一片天地。这还不是倚靠展家雄厚的背景支撑。

莫涛觉得在孩子们面前颜面无存,但也只能有气往肚子里咽。压低声音劝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也不希望把事情办砸。可是谁也不会料想到那丫头又擅自跑出学校啊。”

见展静还是阴沉着脸,展千羽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为自己的父亲打圆场:“妈。您就别生气了。咱们还是快点进去吧,别让外公等急了。爸会再派人继续找她的。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人带来医院。”

“是啊。我这就派人四处去找。说不定人就在孤儿院。”莫涛很识相的顺着台阶下了台。

展静不再说什么,但脸色还是一样的难看。她拉着展千羽和展晴雯的手走进病房。将莫涛甩在身后。

豪华病房有二十多平米,配备卫生间和厨房。一些生活上的实用电器一应俱全。当然还有二十四小时的监控设施,可以及时满足病人的各种需求。

展东海尽管已年过六旬,但从外表上看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年迈。即使是现在身患重病,气色也不见很糟糕。他平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手上打着点滴,身旁摆放着一些仪器。护士小姐简单的检查了各项数据,记录下来之后便识相地离去。

“爸。”展静不敢太大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她在自己父亲面前还是必恭必敬的。

展东海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而诡异。

“爸。”展静走到床边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孩子们来看您了。”

这是展千羽回来之后第一次被召唤来医院。也是他出国四年后第一次见到外公。心情不免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当年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尽管外公也极力反对,但态度并没有父母那般强硬。而坚持采取极端做法的仅仅是父母,酿成那样的悲剧之后,也是外公出面帮忙平息事端。在展千羽提出要到国外去平复心情时,展静和莫涛并不同意,是展东海最后拍板,坚决投了赞成票。

然而展千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再回来的时候居然是在医院里见到外公。

展东海慢慢睁开眼睛,显得缓慢无力。他转动了一下脖子,目光落在床边展千羽的身上。原本有些空洞的瞳孔里像是有了清晰的焦距,清晰显得激动起来。

“外公。”展千羽赶紧坐到床边,抓住展东海抬到一半的手,“我在这。我回来看您了。”

“小羽,你个子高了。”展东海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的沙发。

“高了吗?等外公病好了,我要和您比一比。”展千羽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只是眼底明显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外公!”展晴雯发出抗议的声音,“您怎么可以只看到哥啊?!雯雯可是从学校赶来看您的!您居然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雯雯!不可以这样讲话!”展静赶紧责怪道。

展东海却一脸慈祥的笑容,侧过头来开口:“从小宠到大,现在再说她还有什么用?这丫头都被你们惯坏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小心她吃个大亏栽个大跟头。”

“不会的!不会的!”展晴雯赖皮地凑到床边,撒娇似的说,“有外公看着我,不管出什么事情都可以帮我搞定!怎么会让雯雯吃亏呢?”

“总不能一辈子依靠外公吧?”

“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啊!”

“好了!雯雯,不要闹了。”展静轻了轻喉咙,示意女儿安静一些。

展东海看了看展静的身后,再次确定了一下房间里的人数,最后有些失望的询问道:“那孩子没有来吗?”

展静原本以为父亲看到展千羽和展晴雯心情一好,也许就忘记了凌小九。看来是她奢望的过高了。实际上展东海最希望见到的还是凌小九。对于他来说有很多要验证和弥补的事,可是现在却没有办法亲自去完成了。那么她是否会原谅自己呢?

“爸。凌小九她……”

“她在学校里,要参加一门考试,是很重要的考试,所以不能请假。”没等展静的话说完,展千羽就微笑着打断了她,“外公,考试一结束她就会赶过来的。您放心吧。”

“这样啊……不要耽误她的功课。”展东海边说边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房间里的人全都以为是他的病情缘故,不能讲太多话。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每当提起这个名字,脑海中有太多太多纠结在一起的回忆。让他不敢睁开眼,不敢面对自己,更不敢面对那孩子。然而幸好一切都还不算太晚。他还是有机会的。

见展东海不再开口,几个人安静地离开房间让他好好休息。

楼道里莫涛还在打着电话,派人四处寻找着桃子的下落。跺来跺去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烦躁不安。

展千羽的话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他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父亲可以顺利找到人。不过从回国到现在,他连外公到底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就算要对外界封锁消息,也没必要连最亲的家人都隐瞒吧?而且外公的样子和“病危”两个字怎么看都扯不上关系。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情况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尽管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他并没有向父母询问什么。有些道理他很明白,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族中,知道的越少往往对自己是越有利的。况且外公的病情没有那么糟的话,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他该庆幸的。

展静一个劲的在责怪莫涛。要不是公司那边突然来电话称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恐怕莫涛的耳朵实在难逃清净。虽然展千羽很想马上回去找蓝琦,但展晴雯要回学校,展静吩咐他回家等消息,如果桃子回来了立刻带她来医院。

莫涛和展静赶往公司的时候,派出的人已经第一时间到达了孤儿院。当然他们自然失望而归。桃子并不在那。然而就在黑色的轿车刚刚驶上马路,在街道的另一边红白相间的摩托车便急驰而来。

并不算宽敞的巷子里响起摩托车引擎的声音,一阵小小的烟雾过后车子终于在离孤儿院大门几米之外停稳。安哲一取下头盔,见背后的桃子仍然不肯松开抱着自己的手,笑着问道:“喂!你是不是想在我的车上安家啊?”

“是啊!是啊!”桃子靠在他的背上,两只手搂得更紧了,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我们变成联体儿吧!”

“那我想去卫生间的时候怎么办?是我去你那边,还是你迁就我?”安哲一坏坏的在她的手上拍了一下,“还有洗澡的时候!我是不介意啦!”

“我介意!”桃子见他越说越得意,有些害羞的从摩托车上下来,摘下头盔递给他,“谁要跟你长在一起啊?!想得美!”

“话全让你说了,我怎么办?”安哲一无辜地摊了摊手。

桃子用手指在他的鼻子上点了点,笑眯眯地说:“你就乖乖听着吧!”

安哲一没等她将手收回去,一把握住,宽大的手掌刚好将她小巧的手包得紧紧的。

“你要回来找什么东西?”

“有一件我忘记告诉你了。”桃子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然后把曾经收到过匿名纸条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安哲一,“所以我想回来把那张纸条找出来。”

“纸条你放在哪里了?”安哲一听完之后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严肃。

桃子摇了摇头:“当时我以为是谁在恶作剧,根本没放在心上。后来展家的人真的来了,我才想起纸条的事。但是已经记不起来把它放在哪了,说不定早就扔掉了。”

安哲一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他看着桃子微微皱起的小脸,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眼底闪过。

就在这时从孤儿院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要是换成以前桃子和安哲一肯定会有大祸临头的感觉。不过今非夕比,这会再听起来,总觉得这小恶魔已经蜕变成天使了。

龙龙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依旧是那副圆鼓鼓的可爱相。这次他没有脱下裤子,扭着小屁股跑出来。而是用稚嫩的声音嚷嚷着:“被我抓到了!被我抓到了!”

桃子和安哲一相互望了一眼,全笑了出来。

“喂!小鬼,被你抓到什么了?”安哲一把车停稳,一把将龙龙抱在怀里,“呦!长胖了嘛!”

“大象也有变大哦!”龙龙冲他抛了一个眉眼,十分暧昧地问,“要不要比比啊?”

“是小象吧?”

“哲一哥哥,看来你很没有细心哦!”

桃子在他的小鼻子上揪了一下,提醒道:“是‘信心’,不是‘细心’。”

“都一样啦!”龙龙看了看桃子,又看了看安哲一,显得很高兴。尽管他平时在孤儿院里是大家公认的“开心果”,就算是恶作剧也会被百分之百的包容。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眼前的这两个人。

安哲一的大头在龙龙的头上摸了摸,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小家伙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仔细看了看,忍不住皱着眉问:“小鬼,你生病了?”

桃子一听也愣住了,这才感觉到龙龙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不像平时那样红扑扑的,反而有一丝的苍白。嘴唇也显得很干,眼睛也不那么明亮有神了。

龙龙还是笑呵呵的,笑着小脑袋回答:“我没事啊!对了,大姐姐,刚刚有人来找你。他们可凶了。你和哲一哥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结果被人发现了?我看,你们两个要快点跑路才行!”

还没等桃子和安哲一反应过来,院长在一位老师的搀扶下从孤儿院里走了出来。一见桃子赶紧焦急地说道:“展家刚刚派人来找你了,孩子,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快!快!快!听说是有急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才出来怎么就被发现了?他们也太神通广大了吧?”桃子有些心虚地喃喃自语,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安哲一。

院长走到近前,轻声责备道:“你不该到处乱跑的。毕竟你现在的生活不同了。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规矩,你在展家生活,就要遵守展家的规矩。听话,快点回去吧。不要让家人担心。”

家人?桃子觉得可笑。这个词听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在她的记忆中,除了已经去世的妈妈,再也没有能和这个词扯上关系的影象了。她甚至连爸爸的样子都没见过。而现在将她带回去的展家,说到底她完全不了解,更别说是融入到那样紧张严肃的环境中去了。如果可以的话,桃子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有家人,不要有家,就这样呆在孤儿院里。

安哲一见桃子低着头不说话,将龙龙放到地上,轻轻的搂住她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桃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她赶紧对院长摆了摆手,急匆匆地往里面跑:“我要找样东西。找到了马上就回去。”

院长来不及阻止,只能由着她没头苍蝇似的冲进孤儿院。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想着展家说过的话。他们说以后不可以随便收留桃子,更不能透露有关桃子的一切。有必要的话……院长的心揪了起来。

东海经贸大厦坐落在花町市的商业集中地,独立的三十层写字楼式建筑,从整体装修到室内装潢全都体现出了展家雄厚的财力背景。据说当年在选择地段的时候展东海曾请专业的风水大师来看过,每一层的格局布置也是严格按照大师给出的建议设计的。而展静和莫涛的办公室全部在二十九层。

欧式的风格简洁明了,但在选材上绝对以奢华著称。展静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目光透过明亮的玻璃落在脚下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这是他们从医院回到公司的一个小时以后,然而秘书打电话匆匆将他们叫回来的主要原因,还是收购计划再次出现了新问题。而负责这个项目的就是莫涛。当然也只有莫涛可以胜任。并不是说他有超越其他部门经理的能力,只是这个项目多少有些见不得光,交到自家人的手里无非是要掩人耳目。

“你说句话啊,咱们可以一起商量对策。”莫涛实在按耐不住了,对着展静的背影说道,“我看不如……”

“不如你滚出展家!”展静转过身,她雍容华贵的脸上竟然带着一抹微笑。可语气里却散发出十足的鄙视和轻蔑。

莫涛松了松领带,面色难看起来。他受这样的窝囊气已经太久了,以至于在所谓的妻子面前,他早就忘记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但在内心深处,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展静坐回到办公椅前,她望着对面沙发上的丈夫,心生一抹前所未有的厌恶。这都是父亲当年的安排,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人生。有时她挺羡慕姐姐,可以痛痛快快的爱上一场,不管结局有多悲惨,至少她曾经爱过了。可自己呢?对面那个软弱无能,遇到事情只会愁眉苦脸的男人便是她一生的归宿。

很多时候,她真的很想让他滚出展家。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莫涛将已经积聚到喉咙的怨气又咽了回去,这十几年他习惯了这样,“我承认,在收购这点事上,我是失误了。或者说我不够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阴险了?你才是正义的化身?”展静露出鄙夷的笑容。在那精致的面容后,隐藏的是一颗冷酷的心。

“不。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我们是商人,你以为自己是慈善家吗?”

“我承认这点。”莫涛轻叹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吧。这次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相信我,不会再出任何情况了。”说完他准备迈步走出去。

展静却叫住了他:“等一下!爸那边的情况我还是不放心。”

莫涛闻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妻子,疑惑地询问:“你是说……爸的病情吗?”

“我们连爸究竟得了什么病都不清楚!”

“这……”

“你就只会这这样吗?”见莫涛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展静再次发怒。她一把将写字台上的笔筒打翻在地,“我怎么会嫁个你这个窝囊废!”

“这种事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呢?我们又不是没有问过刘医生。”莫涛觉得委屈,却又不能怎么样,“她做爸的私人医生十几年了,爸的身体情况她最了解。关于病情爸有意隐瞒,也许就是不想让咱们跟着操心。所以刘医生怎么都不肯说。你让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你不会想办法去查吗?”展静气得脸色更加难看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怀疑爸为什么好好的要把那个野丫头找回来吗?如果他老人家真有个三长两短,难道我们要把一半的家产分给她?你这个笨蛋!”

莫涛好言劝道:“凌小九不过是个孩子……”

“孩子?!”展静冷冷地问,“她能永远是个孩子吗?如果被她得到了大笔的遗产,有朝一日她知道了当年的事,你觉得我们会有好日子过吗?”

莫涛的心“咯噔”一下,很多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中。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下子沉默了。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墙壁上那面古老的时钟在转动着,仿佛要将两个人的思绪全部带回到十几年前。

冤孽啊!这一定是冤孽!

有朝一日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你觉得我们会有好日子过吗?”

莫涛的心里“咯噔”一下,很多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中。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下子沉默了。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墙壁上那口古老的挂钟在转动着的“滴答”声,仿佛要将两个人的思绪带回十几年前。

冤孽啊!这一定是冤孽!

桃子进门的时候,展千羽正若无其事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他听到摩托车引擎声从门口响起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便坐回原来的位置。他觉得最近这几天总是有摩托车从门口经过,让他的心情格外烦躁。

管家把门关上,桃子换上拖鞋走进去,多少有些心虚。见只有展千羽一个人,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个……”她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

展千羽将手里的杂志合上,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进去,脑海中除了那乱糟糟的思绪之外,完全整理不出什么来。可他必须待在这儿,等一个尽管在某些地方和自己很像。实际上却完全陌生的女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于她相处。

目光幽幽地落在她有些惊慌的脸上,他平静的问:“又逃课了?”

桃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有理由的。”

展千羽从沙发上站起来,尽管他的内心充满了乱七八糟的猜测与问题,但那精致的面容上却看不出任何波动。他看了看角落里的钟:“逃课的事情你想一个好一点儿的理由等着向我爸妈解释。不过我现在必须带你去医院,外公要见你。实际上。下午大家四处找你,就是因为外公突然要见我们,而你偏偏不在学校里。”

难怪这次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桃子这才恍然大悟。她被展家带回来的那天曾经听说过,就是因为展东海的身体出了问题,才想要桃子认祖归宗。然而岱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展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肯在她面前提及,以至于桃子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当然对于这位所谓的外公她并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见他。她会说怎么样的一位老人呢?

尽管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桃子还是跟随着展千羽一同来到了医院。在路上她有

些紧张地 询问:“他凶吗?”

展千羽一直望向车窗外的目光并没有被桃子的声音吸引,这个儒雅安静的少年总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自己那些根本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

桃子觉得在展家也只有和他能够交谈,但是他的安静有时候让她有点儿无所适从。于是在进入展东海病房之前这段时间,她只能自己构想猜测着所有的一切,不敢再去打搅身旁的人。她知道,他已经帮她很多了。

宁浩蹲在自己的摩托车旁,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的透不过气来。尽管医生说父亲的情况并不算太糟糕,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然逍遥法外。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商场上的竞争对还是高中生的他来说太过残酷和陌生,但是利益竟然真的可以让人丧失理智吗?

想到这儿,他颓然坐在地上,身后是花帝学院后门的围墙,这里是他每次等展晴雯的地方。这一切并不是蓄谋已久的,他更不想把这件事情算在她头上,然而他看到躺在监护病房里的父亲时,所有事情的发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九月末了,每一次计算着这时间,宁浩都会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他摸到口袋里的香烟,嘴角扬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他想:算了吧!这便是命运的安排!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一阵秋风吹起他凌乱的发丝,宁浩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臂弯中,他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却还是勉强自己一直微笑。有一些事,不得不面对。

后门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响起展晴雯冷漠的声音。她每次从这里进进出出要方便很多,完全不用像桃子和安哲一那般费力的翻墙,她早就弄到了后门的钥匙。谁叫她姓展呢!展家的人不管在哪都能得到不少的优待。

“不是说过让你在远一点儿的地方等吗?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宁浩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之前坏坏的表情。他眯起眼睛,嘴角挂着一抹邪气:“你是怕被人看到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是怕被人看到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展晴雯举起手里的书包狠狠砸向蹲在一旁的宁浩,他总是能一针见血地直指她的要害。自从认识这个家伙以后,她就莫名其妙地被他吃定了。越是想要逃离,越是深陷得不可自拔。到了现在她仍然不敢确定,那晚的事情是自己单纯的发泄,还是一次说不清的误会,或者是……展晴雯咬了咬嘴唇,望着那张依旧挂着邪恶笑容的脸孔,她觉得其实他也是英俊的。

宁浩被砸了个正着,索性顺势坐在了地上。他仰起脸看她,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打够了就把我拉起来。”

“你认为我是这么好心的人吗?”展晴雯轻哼了一声,在他面前,她总是故意装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抚平她内心的寂寞。

“原来你是这么想看我坐在地上的样子。那好吧!我是无所谓!”宁浩伸了一个懒腰,样子看起来轻松极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耽搁下去绝对是你的损失。”

“你又威胁我!”

“我有吗?”

“有!就是有!”展晴雯躲了一下脚,她最讨厌他那副无赖的样子,“你现在赶快给我起来!”

宁浩再次将手举到半空中,他的笑容里永远隐藏着一抹邪邪的坏:“那你拉我啊!”

“你—— ”

“快啊!”

一阵风吹过,展晴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种时节就是如此,早晚温差总是特别大。中午还阳光明媚的天气,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她不想妥协,因为在他的面前她总是先让步的那个。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从小在展家长大的她,曾何时对同一个人放低姿态,除了外公之外,连父母的话有时她都会顶撞。可是……自从宁浩闯入她的世界以后,什么都被改变了。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鬼使神差没有理由。就像她明明知道今天不应该再出去了,特别是下午凌小九没有在医院出现,爸爸妈妈一定会为了她的事生气,说不定晚上家里会出状况,为了不受牵连乖乖地按时回去才是明智之举。然而接到宁浩电话的时候,展晴雯还是犹豫了。

她喜欢穿着叛逆的衣服游荡在一群疯狂的人中间;她喜欢感受那种刺激的气氛;她更喜欢看宁浩骑着摩托车野兽一般飞驰在公路上。她和他的世界完全不同,她和他的人生完全不同,可展晴雯还是觉得,她和他一样害怕寂寞。

宁浩懒洋洋的声音再次传来:“到底还要想多久?不想多留一些时间给自己换装吗?还是说你想穿着花帝学院的校服去参加派对,让大家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展家大小姐!”

“够了!别再用激将法了。我拉你就是!”展晴雯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把宁浩从地上拉起来,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家伙居然一用力……

“啊!”展晴雯一个踉跄,身子猛地朝宁浩倒去,一下子被拉进他怀里。

宁浩顺势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这样多好!我们算扯平了!”

“你混蛋!”展晴雯在他的怀里挣扎,宁浩却强壮得出奇。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抱得紧紧的。两个人全然忘记了正坐在地上,简直把粗糙的路面当成了舒服的大床,就这样滚在一起。直到展晴雯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宁浩才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

他喘着粗气,看着身上沾满了灰尘的脏兮兮的衣服,无可奈何地笑了。他像一个打赢了架的小孩,脸上除了一抹邪气之外,还有一丝得意。最后他把手深处向展晴雯:“我投降。”

展晴雯一把拨开他的大手,有些吃力地站起来,白色的校服上衣脏了好几块。她白了他一眼,说:“虚伪!”却觉得心里一下子舒畅了起来。

宁浩的眼睛再次变得神采奕奕,他捡起展晴雯丢在地上的书包,拍掉上面的尘土递给她“那我们算打了个平手。”

“你真无聊!”

“那又怎么样?所以你才会喜欢和我在一起,不是吗?”

“你还臭美了!”展晴雯朝摩托车走去。

宁浩跟上她,摘下挂在车把上的头盔利落地带上。他的脸被遮住的时候,那坏坏的笑容消失得无隐无踪。宁浩知道,他注定要伤害她。

CHAPTER

06

第六章

T E A R S OFDARKINFECTION

I have been looking for someone to shed some light

Not just somebody just to get me through the night

I could use some direction

And I am open to your suggestions

All I want to do is find a way back into love

I can not make is through without a way back into love

And if I open my heart again

I guess I am hoping you will be there for me in the end

There are moments when I do not know if it is real

Or if anybody feels the way I feel

I need inspiration

Not just another negotiation

All I want to do is find a way back into love

SERIES OF DARK INFECTION

车子在花町市中心医院停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半了。整座城市褪去了华丽的外衣,人们开始变得行色匆匆。如果不是刚才在路上堵车耽搁了一点儿时间,他们本应该更早一点儿到的。展千羽在车上已经给莫涛打了电话,告知他们桃子已经回来了,并且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不过莫涛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一点儿奇怪。电话那头传来 的声音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而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焦躁与紧张。莫涛让展千羽等一下再去医院,他和展静马上赶回家,可展千羽告诉他,车已经开出了一段路。莫涛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医院之后等他们到了再一起进病房。

展千羽答应了一声,挂上电话之后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沉闷。他望着车窗外,脑海中不停浮现出蓝琦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让他觉得很心疼。

司机把车开到停车场,展千羽带着桃子走进医院正门。这个时间连医院里都人头攒动,电梯里挤满了人。桃子的心仍然是忐忑不安的,电梯越往上升,她的心情就越紧张,等待她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他该如何面对这突然闯进自己生活的外公?这是有生以来桃子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助和茫然。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桃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好像是展千羽轻轻推了她一下,或者是下意识地随着人流迈动了步伐。

“不用紧张,外公是个很好的人。”展千羽在走廊里停下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指着一张空椅子说,“先坐一会儿吧。”

桃子乖乖坐下。

晚饭时间,病房里偶尔会飘出饭菜的香气,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即使在贵宾区也不例外。护士门轮番穿梭在各个病房间,仔细检查记录着每一位重要病人的情况,生怕有一点儿闪失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外公……是什么样的人?”沉默了几分钟,桃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展千羽,“如果我真的是展家的孩子,又为什么会流落在外面?你可以告诉我吗?”

远远望过去,展千羽儒雅洁白的身影仿佛正停靠在云朵上休息的天使。他深邃的眼眸里总是弥漫着一丝阴郁,仿佛蔚蓝海底沉睡的宝石,那璀璨的光泽带着隐约的凄凉。

“这个,我的确没有听说过。”他的语气温柔而平静,却感觉不到任何情感,“要知道,在这样的大家族中,不管发生什么意外事件都会被无情地抹杀,就仿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不会允许家族史上存在所谓的污点。你明白吗?”

“不……”桃子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里却满是迷惑。污点?这两个字传入耳畔的时候,犹如有人将一枚尖利的钉子,使劲钉在了她的心里。妈妈做过什么吗?一定是做过什么吧……那么她是被展家赶出来的?赶走她的会不会就是……就是躺在病房里的那个人呢?

就在桃子想尽量抚平慌乱的情绪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展千羽面前。

展千羽站了起来。

那人一身黑色的装扮,就像载他们来的司机一样,脸上挂着麻木机械的表情。他毕恭毕敬地对展千羽说:“少爷,展董事长请您进去。”

“好。”

尽管搞不清楚外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病房外面的,不过展千羽还是快步朝门口走去,刚走了几步,背后传来桃子疑惑的声音:“那……我呢?”

没等展千羽询问,黑衣人便补充道:“请先在这边等待一下。少爷出来之后请您再进去。”

“呃,好。”桃子只得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展千羽走进不远处的病房里。那个黑衣服的中年男子则守在门口,像足了保镖。刚刚她只顾着和展千羽讲话,根本没有在意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来这些人行事真的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神出鬼没啊。桃子稍稍感慨了一下。

展千羽进去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十分钟。他走出来时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不出情绪上有什么波动,然而桃子看不到的是,在那张平静面容下隐藏着烦乱的思绪。

黑衣人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桃子赶紧起身走向病房。她根本来不及想那扇门后等待着她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觉得视野变得开阔的一瞬间,脑海中居然一片空白……

整洁明亮的病房,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死亡的气息,比起医院,这里更像是高档的疗养所。而躺在床上的人并非是一个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仅仅是一个安静地享受着晚年生活的老人。然而这短暂的停顿不过是桃子大脑恢复运转之后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尽管展海东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以太激动,然而他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时,心底还是涌起了千百种复杂的情绪,像打翻了五味瓶,所有的感情全部混淆在一起。

当年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却没想到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那个可怕的消息传来的一瞬间,他欺骗着自己,欺骗着周围所有的人,像个没有血肉的机械做出了最残酷的决定。他恨她!但……更恨自己。于是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董事长办公室里的灯总是亮到凌晨,烟缸里堆满了烟头,桌子上没有茶水更没有咖啡,有的仅仅是一张又一张承载着回忆的照片。

展东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因为那张与自己女儿极为相似的脸。她是她的女儿。仿佛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又回来了。

“小结……”展东海低低地唤了一声,颤抖着伸出去的手差点儿打翻床边摆放的仪器。

桃子下意识地上前将仪器扶稳,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叫凌小九。”

“凌小九……”展东海的嘴唇艰难地张了一张,显得那么无力。谁能想到这位脆弱的老人是大名鼎鼎的展氏财团的董事长?谁能想到他的身价可以称得上天文数字?可此时此刻展东海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思念女儿的病人。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正常一些。他知道,自己的只能,病得更加加严重了。这个在十八年前就已经种下的病根迟早是要发作的,而现在该让一切都结束了。

“孩子,来,坐下。”

面对展东海的召唤,桃子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过在短暂的发呆之中,她还是乖乖地坐到了床边。她实在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看,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看穿了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看起来格外激动的老人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所以她不至于害怕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十八岁了?”

桃子摇了摇头:“不。还没有过生日。”

“我是你外公。”展东海终于平静下来,他试图像个普通的老人那样与晚辈交谈,可他发现桃子和展千羽不同,跟没有一丁点儿想展晴雯的地方。仔细看这个孩子,她让人觉得心疼。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该如何弥补所有对她的亏钱呢?或者说之前所有的安排与计划都要改变……

“我知道,可是……”桃子忽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交谈。自从妈妈去世之后,比起突然出现的展家,她觉得安哲一反而更像是家人。

展东海露出慈祥的笑容:“没关系。我知道一开始你会不习惯这种称呼,包括突然改变的生活。你有很多时间来慢慢接受、适应这一切。”

“谢谢。”桃子也试着微笑了一下,心情总算不像最初那般紧张。毕竟眼前的人和莫涛与展静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也让她舒服了许多。

“孩子,你恨外公吗?或者……”展东海停顿了一下,脸上满是愧疚,“或者恨整个展家?”

桃子却反问道:“为什么要恨呢?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提起自己的身世仍然觉得像做梦一样。我完全不知道在我出生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所以我根本没有理由去恨谁。”

“原来小洁什么都没有说。”

展东海疲惫地向后靠去,脑海中再次出现当年绝情的一幕,那的的确是他的错,然而罪魁祸首另有他人。可惜的是,知道前不久他才得知一切。如果不是……算了!他欠他们太多!

“妈妈的确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什么。”桃子努力回忆着,但是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举起手右手,“可她反复提起我掌心的滴泪痣,她说,它很特别,好像好讲了一个故事给我听,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根本没有记住。”

展东海仔细端详着那颗小小的红色的滴泪痣。它像一只睡着了的虫子安静地躺在桃子粉嫩的掌心,小巧又显得格外精致。他的心猛地一沉,心底再次涌起很多无法表达的情绪——这一切果然都是命运安排的。

他缓缓起身,伸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小心翼翼地递给桃子:“孩子,我很想亲口告诉你一些当年的事,不过原谅我不能亲口告诉你那么残酷的真相。如果命中注定要这样,那么现在你必须要长大,要面对你未来的道路。”

桃子听得莫名其妙,看着手中的那张纸条,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她刚想打开,展东海便叮嘱道:“等等,回去之后再看里面的内容,而且不要让任何展家的人知道这件事,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求助于千羽。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小心,孩子,懂我说的话吗?”

“呃。”桃子并没有完全听懂,可她下意识地觉得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似乎格外重要,而且与她的身世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于是她点点头,把纸条放进口袋里。

展东海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重新靠在病床上。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床边的几台仪器仍然不时发出几声怪响,一连串桃子完全看不懂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一步一步地退出病房,生怕吵到床上的人。

桃子走出去的时候,那个黑衣人还站在门口,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展千羽。他安静得仿佛没有生命,那洁白的身影在医院这种地方都显得过于干净纯碎。

“好了?”桃子从里面出来,展千羽平静地站起身,却只是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像是一早就知道谈话内容,或者完全不关心里面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始终是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少年。

还没等桃子开口,从电梯的方向火急火燎地赶来两个身影,特别是展静那双高跟鞋发出的清脆响声,在走廊里格外响亮。

莫涛跟在展静的身后。不过从他不时檫着额头的汗的动作来看,从医院大门到楼上这段路,他们走得很急,展静脸上的妆也因为流汗的缘故稍稍花了。见展千羽和桃子都站在走廊里,他们好像松了一口气,脚步却没有慢下来。

也许是太匆忙,莫涛还险些撞上正从病房里走出来的一个护士。展静有些厌恶地转头瞪了他一眼,脸上明显挂着不悦。

展千羽换了一声:“爸,小心。”

“没事,没事。”莫涛顾不上主动道歉的护士小姐,跟上展静,几步走到近前,“你们来了多久?见到外公了吗?”

没等展千羽和桃子回答,站在病房门口的黑衣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说:“很抱歉,总经理,副总经理,董事长突然身体不太舒服,他想休息一下,吩咐我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搅他。”

“是啊,爸,妈。我们来的时候听说外公在休息,所以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搅他,就一直等在这儿。”展千羽边说边将目光落在桃子身上,看似不经意,却在暗示着什么。桃子赶紧心领会神地点了点头。

展静轻轻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疑惑,不过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动声色的表情,也这是看不出什么,只好转向黑衣人:“那董事长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进去见他?”

“董事长并没有交代。”黑衣人机械地回答。

展静沉思了几秒钟,然后转头对莫涛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吧,不要打搅爸休息。”

莫涛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桃子跟着他们一起走进电梯原路返回。她想起刚刚在病房里展东海说过的话,纸条的事情不可以让任何展家的认知道。难道外公是在提防什么吗?考利到这一点,展千羽之所以这样说无疑是为了帮她掩饰。他之前也进病房见过展东海,桃子有些好奇那时候他们说了些什么。尽管时间很短,差不多只有十分钟,不过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吧?

走出医院大门,展千羽对莫涛说:“爸,你和妈要回公司吗?”

莫涛并不太确定妻子的想法,犹豫了一下,看向展静。

展静仍然黑着一张脸,显然对没能进入病房见展东海有所不满。她并没有回答展千羽的话,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桃子。

“凌小九,你能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吗?还是说你完全不把展家放在眼里!”展静的脸上布满了阴云,像狂风暴雨来临的前兆。

天色已经明显暗了下来,夕阳慢慢收起最后一抹余晖,天边被染成金灿灿的黄色,在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中,展家三人的打扮显的十分惹眼。而穿着花地学院校服的桃子很容易被人误会成不小心惹到有钱人而卷入麻烦的可怜少女,加上展静那尖酸刻薄的嘴脸,远远望去,这幅画面像足了偶像剧里的蹩脚情节。

“是这样的,妈……”

“千羽!你最好给我闭嘴。”没等展千羽说完,展静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并且用警告的眼神示意他站到一边。

展静这种专制的态度,莫涛深有体会。他将手轻轻放在儿子的肩膀上,一方面算是简单的安慰,另一方面也是无声的规劝。

刚到医院的时候,展千羽已经提醒过桃子要想一个理由应对现在这种场面。不过自始至终桃子的脑海中都是空荡荡的,特别是在进入病房见到展东海之前,她更是紧张得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从病房出来没多久,这两人就一同赶到了。

“对不起。”桃子的声音很小,并不是因为心虚或者理亏,只是在这样人来人往的门口,她实在不想引起注意,“我并没有那个我意思。只是……只是上课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所以……”

展静皱起眉头,用质疑的口气询问道:“那么,你是说你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提前离开学校?你想说你是去了医院了?”

桃子轻轻点了点头,她并不确定这样说能不能蒙混过关。

“你去的是哪家医院?检查结果呢?”

“妈,大家都累了,能不能先回去再说?”展千羽不顾展静刚才的警告,平静地再次开口,他看了看四周,说,“而且站在这里实在太显眼了,难道你希望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展氏财团的人吗?而且外公生病的消息一旦媒体察觉,一定会大肆渲染,到时候搞不好又有哪家有实力的竞争对手来打我们财团的主意,您也不希望因为这点儿小事,引出一连串麻烦,是不是?”

莫涛似乎也不愿意站在大门口继续对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再说展静的声音尽管不大,可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着实惹眼,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莫涛也跟着劝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家再说吧。站在这儿的确影响不

好。”

桃子低着头,逃避展静那可怕而凌厉的目光。她并不喜欢说谎,也很少有机会说谎,在展家这样的气氛下,她甚至连话都不太想说。

展静并不情愿就这样放过桃子,可眼下大家说的的确有道理,她只能让步,但心里仍然觉得不高兴,她厌恶地瞪了桃子一眼便朝停车场走去。莫涛一路追了过去。

等他们走远,展千羽才对一言不发的桃子柔声说:“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桃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我只是按照外公的吩咐在做事,所以你不用太感谢我,况且这样的事情我也希望以后能少发生一点儿,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顺利解围。”展千羽平静地说着,那张精致的脸上仍然满是淡漠。

然而他的话让桃子忍不住一愣。按照外公的吩咐……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为什么每个人都看起来那么深不可测?又为什么每个人都好像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夕阳西下,桃子疑惑的脸被晒上了一层金黄色。她眯起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朦胧,太多看不清的东西挡在面前——到底谁才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呢?

本来事情并不算真正过去了,不过展千羽和桃子乘坐的那辆车回到家的时候,展静和莫涛的车却开向了东海经贸大厦。看来公司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估计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桃子今天逃课的事情。

展千羽像往常一样沉默地回到自己房间。他很想立刻去找蓝琦,但是脑海中除了那纠缠多时的往事之外,今天外公突然讲的那些话更是令他困惑不已。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这个价究竟怎么了?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海面,看似波澜不惊,然而在惊涛骇浪到来的一瞬间,无数被埋藏在海底的暗涌都将风起云涌,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无法逃避只能眼睁睁迎接死亡的感觉,展千羽此时此刻居然就有这样的一种可怕感觉。展家,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桃子回到房间。尽管在这里住了好几天,比起孤儿院的那张小床,这豪华奢侈的卧室虽然华丽得犹如居住着公主的城堡,可桃子依然觉得陌生。她有些无力地倒在床上,她的脸整个陷在枕头里,柔软的感觉让她的身体越发疲惫。这一天显得漫长而烦琐,仔细回想起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突然想起在病房里外公交给自己的纸条,她赶紧翻身坐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不是很大,上面写着两行道劲有力的字。

花安街幸福疗养院。

8905。

第一行显然是一个地址,然而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呢?桃子觉得格外迷惑,可是除了亲自去看看想必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要明天就去吗?如果是展家的其他人强制性地让她不要逃课乖乖遵守一些讨厌的规矩,桃子也许会嗤之以鼻,不过帮过自己很多次的展千羽也这样说,她觉得多少是有些道理的。既然外公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一旦太惹人注意难免会遭到怀疑,看来要安分几天了。

桃子把纸条放回口袋里,又觉得不妥。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把纸条上的字全

部记在脑子里,然后销毁证据。这样做才是最保险的吧,肯定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了。

在卫生间里把纸条烧掉之后,桃子总算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可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在她的脑海中还装着另外一件事,那便是下午安哲一送她回孤儿院的时候,她找遍了整个房间,几乎把每一个角落都翻了过来,仍然没有发现之前警告她不要来展家的那封信。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将它丢掉,当时尽管不相信上面的话,把它当成了某个人的恶作剧,但也只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或者是随意放进了哪个抽屉里,可现在……不见了。那个曾经试图阻止她来展家的人又是谁呢?

桃子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有些郁闷滴从卫生间里出来。

不知道在房间里待了多久,桃子只记得中途有人叫她下楼吃晚饭,不过因为心情不高的缘故,她婉言拒绝了。整个晚上她都很想去找安哲一,也许他是自己唯一能够信赖的人,也许他能帮助自己解开这些讨厌的谜题,所以桃子很想去找他。很想躺在他的怀里,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用手指画着圈圈。她想,如果以后要一直待在展家,恐怕要见面都很困难了吧?不知道刻薄的展静会不会连自己的人身自由都要限制。想到这儿,桃子觉得心情更加郁闷了。

就在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让桃子没有想到的是,站在外面的人竟然是展晴雯。

当然此刻的展晴雯已经换下了那套在派对上穿的黑色紧身衣,脸上那耀眼的烟熏妆也全都清洗掉了。只有和宁浩在一起,她才会变成放纵叛逆的样子。在其他时候她仍然是那个有着显赫地位的展家大小姐。

桃子愣神的功夫,展晴雯已经一把推开她,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你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吧?”展晴雯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不屑地说,“开门见山地说吧,不换安哲一那个混蛋和你说过什么,你都要装成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能对任何人讲关于我的事!听懂没有?”

桃子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展晴雯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不过有三个字让她格外敏感。当然那一大堆话里,她也只在意那三个字。

“你说安哲一跟我讲什么?”

展晴雯皱眉,面露不悦,指着桃子说:“你装什么天真!你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吗?你中午和安哲一在食堂里的事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要告诉我,你根本不认识他!鬼才相信你!”

“我当然认识他,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知道安哲一?”桃子一脑袋的问号,他完全被搞糊涂了。

“你的意思是,他什么都没对你说?”展晴雯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眼前这个家伙不是故意装成这幅样子,那就是安哲一真的没有将派对上的事情透露出去。

桃子摇了摇头:“没有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安哲一的?”这下着急的人换成了桃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自己来展家之后,今天是第一次和安哲一联系上,他只是谁四处打听到自己被展家带走了,可是现在有怎么会和展晴雯扯上关系?

展晴雯转过身,一边搜肠刮肚地想着要怎么说才好,一边暗自埋怨自己是在有些沉不住气。

见她不讲话,桃子紧张地催促道:“你快点儿说啊!你怎么会认识他?”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在和谁讲话?”展晴雯绷起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中午他像个野蛮人一样出现在我们学校,而且还把你带走了。下午外公又急着找我们去医院,我当然要调查到底是谁把你带走的!万一发生什么危险,难道要让我来承担责任吗?”

“你调查安哲一?”桃子眨了眨眼,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你以为呢?如果不是爸妈千叮呤万嘱咐,让我在学校照顾你,谁稀罕管你的死活!哼!”展晴雯边说边气鼓鼓地朝门外走。

“等等!”桃子见她根本不听自己讲话,情急之下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可是你根本没有把安哲一把我带走的事情说出来啊,你是在保护我?”

展晴雯连自己都觉得恶心了,一把甩开她的手,“拜托!你开什么玩笑?你不会觉得,我把你当姐妹,或者是当朋友吧?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愿意牵连自己!”

见桃子仍然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而且摆出一副不把事情搞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势,展晴雯被弄得异常烦躁,不过在家里她并不敢大声张扬。尽管爸爸和妈妈还在公司里,但被哥哥听到想必也会招惹麻烦。今天她特地让宁浩早一点儿送她回来,就是为了赶在爸妈回来之前找桃子摊牌,谁知道这完全是展家没事找事。

“好吧,我告诉你。”最后展晴雯还是选择了投降。

她走到门边,观察了一下门外是否有人,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桃子见她一副神秘的样子,不禁紧张起来。

展晴雯坐在床边,随手抓起枕边的毛绒公仔:“你认识宁浩吗?”

桃子点点头:“只见过几次,他和安哲一是朋友。”

“这就对了。我也认识宁浩。”

“你,”桃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和宁浩居然也是朋友!”

她的反应让展晴雯觉得不自在起来,白皙的脸染上了一抹红晕,她责怪道:“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跟他是朋友了?只是认识!一起玩过几次而已!”

“这样啊……”桃子整理着思路,抬头看看坐在床上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千金大小姐的高贵样子,实在难以想象她会和宁浩那种放荡不羁的人玩到一起。

“你不相信?”

“不不不……我相信。这样说的话,你是因为和宁浩在一起玩的时候遇到过安哲一,所以才会认识他,对吗?”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展晴雯轻描淡写地回答,毕竟这些都不是重点,“而且安哲一也是昨天在派对上见到我和宁浩在一起,就顺便追问我你的下落。是我告诉他你在华都学院念书的。”

“原来是你啊!”桃子差点儿跳起来,满脸兴奋,“那真是谢谢你啦!如果不是你告诉他,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呢!”

展晴雯回想起安哲一凶神恶煞一般将自己按在地上追问桃子下落的那一幕,又恨又气,但面对桃子的感谢,只能尴尬的转过头。

桃子没看出来展晴雯脸上的不自然,一拍手恍然大悟似的说:“我明白啦!所以你今天在食堂见到安哲一的时候,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那还用说!你以为我真的会去的调查什么吗?而且你们刚走没多久,妈就打电话过来让司机接我去医院看外公。我之所以没把你被他带走的事情说出去,主要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认识那种人!”展晴雯把公仔仍在床上,站起身来走到桃子面前,一脸严肃地说:“特别是我爸妈,你也看到了,展家可不是一个随便的地方。你觉得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还会让你跟安哲一联系吗?当然我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所以我们两个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明白了吗?”

桃子努力分析着展晴雯的话,很快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她觉得展晴雯说得十分有道理,暂且不管展晴雯和宁浩是什么关系,单是自己和安哲一就很难继续下去。一想到展静那“慈禧太后”似的嘴脸,桃子就浑身打寒战。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乱讲话的。”桃子保证道,“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把我和安哲一的事情说出去。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也要掩护我哦!”

展晴雯撇撇嘴:“你可真会讨价还价!现在和我做起交易来了是不是?”

桃子耸耸肩:“有什么办法?这是你自己讲的,我们现在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难道不应该这样吗?我也会随时掩护你的。”说完她笑嘻嘻地看着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任性刁蛮的大小姐似乎变得可爱一点儿了。

“看情况再说啦!“展晴雯甩下这句凌磨两可的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桃子的房间。

夜,终于降临。

繁星点缀的夜幕下,这座城市将会以怎样的姿态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呢?

落座在花町西路上的公寓。

展千羽一大早就急着赶来找蓝琦。他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他唯一知道的可以找到她的地方,就是这里。昨天晚上他几乎失眠了,直到凌晨才浑浑噩噩地睡着。没睡多久便被可怕的梦境惊醒,他起身之后发现睡衣的背后湿了一大片,额前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噩梦了。在那段可以平静入睡的日子里,展千羽一度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之前的记忆,他觉得应该能够重新开始了,然而事情终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到达公寓楼下的时候只有7点左右,小区内满是赶去上班或者上课的人。

展千羽没有习惯性地穿着白衬衫和休闲长裤,而是换上了轻便的运动装,当然也全身白色。不知道的人从他的身边走过,总会认为这个少年刚刚晨练玩在休息。

他是安静儒雅的天使一般的少年,可他的内心并不是那么敞亮充满阳光,只因为曾经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个温柔的女孩。那个有着一头乌黑的美丽的长发,有着一床清亮的双眼的女孩;那个如诗如画一般的女孩;那个曾经在她的怀里,孩子一般嘤嘤哭泣乞求他留在她身边的女孩;那个……他很想抱紧,却终究辜负了她的女孩。

对于当时年少轻狂的展千羽来讲,那一年,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四年后的今天,他徘徊在这个居民小区的公寓楼下,安静地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就像他第一次来时那样,只是静静地坐着。他很想马上见到她,可是……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熟睡吧?

展千羽回想起昨天见到蓝琦的样子,她变了,彻底变了。除了熟悉的五官 轮廓之外,每一个地方都散发出成熟的气息。她似乎从一个纯碎天真的女孩脱变成了一个妖娆的女子。

他深邃的眸子里慢慢流露出一抹悲伤,他祈祷着,希望她的脱变不是那场灾难造成的。不然……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一切呢?

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男孩子,被妈妈牵着小手从展千羽身前走过。那是一个漂亮的像天使的孩子,有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比洋娃娃的眼睛还要大,滴溜溜地转着,可爱极了。

“妈妈!”孩子停下脚步,怎么都不肯向前走,他崛起小嘴盯着展千羽看,“为什么要摆一座这么好看的雕塑在花坛边?”

年终妈妈赶紧纠正道:“小傻瓜,这是活生生的人。快点儿向大哥哥道歉。”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展千羽闻声拉回思绪。

他忧郁的目光渐渐恢复平静,只是那过于苍白的脸色仍然使他看上去像个异国的王子。

孩子惊讶地眨了眨眼:“呀!真的是大哥哥哦!”

展千羽冲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年轻妈妈似乎也被这优雅的男孩打动,投来羞涩的目光。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展千羽看了看时间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像公寓的正门。

1701室。

她……会在吗?

CHAPTER

07

第七章

T E A R S OF DARK INFECTION

I have been looking for someone to shed some light

Not just somebody just to get me through the night

I could use some direction

And I am open to your suggestions

All I want to do is find a way back into love

I can not make is through without a way back into love

And if I open my heart again

I guess I am hoping you will be there for me in the end

There are moments when I do not know if it is real

Or if anybody feels the way I feel

I need inspiration

Not just another negotiation

All I want to do is find a way back into love

SERIES OF DARK INFECTION

凌晨5点10分,蓝琦喝醉酒之后刚刚睡醒。她最近总是喝了酒才能入梦乡,然而梦里总有可怕的画面出现,却怎么也无法看清楚那张让她泪流满面的脸庞。每次醒来的时候,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她从床上爬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冲进卫生间好好儿地洗一个澡,洗去那些让她无法摆脱的回忆。

电话铃响了足足五分钟,反复多次之后,蓝琦终于有了意识。她打开床头的灯,发现窗外一片漆黑。

“喂……”朦胧中蓝琦感觉头很痛,喉咙很痛,以至于她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宁浩艰难的声音,他说:“来医院。”

蓝琦的酒醒了一大半。她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追问:“是不是舅舅出事了?”

“在抢救,不过医生说很危险。”

从夜里11点左右接到医院的电话,宁浩只用看十五分钟就飞车赶到了抢救室门口。看着经过三个半小时的紧急处理,在生死线徘徊的父亲。他原本脆弱的心渐渐变得坚强。这一天总会到来吧?自从和展家扯上关系,自从展家盯上了父亲的企业,自从他们不择手段的展开攻势,整个宁家就彻底颠覆了。这一切灾难在半年前就开始了。和大名鼎鼎的展氏财团过招,凭着父亲的机智和一颗不可动摇的心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可是还能支撑多久呢?

爷爷奶奶被送回了老家,妈妈已经在不久前的那场意外中撒手人寰。企业里所剩的人之所以还在苦苦坚持,仅仅是因为被父亲这半年来的坚持所感动。他们认为即使他躺在病床上,早晚有一天也会重新站起来,重新回到办公室里,像每一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样灿烂地迎接着来自展示财团的挑战。

然而现在……

蓝琦彻底清醒了。

她捧着电话大叫:“怎么搞得?医生昨天不是还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吗?为什么今天就出状况了?”

“不知道,不过……”

“等我!我马上赶过来!”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了,蓝琦顾不上去冲个澡让自己半麻醉的身体清醒起来。她胡乱在地上抓起一件衣服套上,钱包和钥匙都落在客厅的茶几上。她心急如焚,冲出门,走进电梯,跑出公寓大门。蓝琦那瘦弱的身影很快被淹没在忙忙的夜色之中。

宁浩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无力的瘫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的时候,不经意碰到那盒从来没有打开过的香烟。他将烟拿出来,有些笨拙地撕掉包装,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打火机。于是他就那么把烟叼在嘴里,通过橙黄色的过滤嘴,依然能感觉到淡淡的烟草味。

对面就是重症监护室,这里原本就摆放了很多专门用于抢救的仪器,这会儿加上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整个监护室内显得格外紧张和拥挤。

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护士急匆匆的从宁浩面前走过,像是要走到其他房间去取急需的血浆。她的步子很快,宁浩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就一阵风似的走了过去,可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还没等宁浩明白是怎么回事,嘴里的烟就被一只手抽走了。

护士小姐严肃地警告道:“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吸烟。”

宁浩看着她把烟拿走,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他想跟她说,自己跟本不会吸烟,更想告诉她,自己也没有可以把烟点燃的东西。当那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宁浩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他坐在地上,感觉不到深夜的凉意,脑海中拼命回忆着医生说过的话。那个医生是第一个发现父亲病情出现异常的人,如果不是他深夜来查房,也许情况比现在还糟糕。他对宁浩说:“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今天有家属来探望过病人吗?”

除了自己和表姐之外,连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父亲具体住在哪家医院,根本不可能有其他家属来探望。宁浩立刻警惕起来,紧张的问道:“我今天没有来过,可以调出医院里的监控录像带看一下,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会立刻被发现的。”

医生有些为难:“暂时还不清楚病人病情恶化的原因,所以不能贸然做什么。更何况医院里有规定,除非是公安机关以及特殊原因,不然不可以随便调用监控录像带。”

宁浩颓然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医生的话。就在他的头开始剧烈疼痛的时候,蓝琦风风火火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因为喝醉酒刚醒,她显得憔悴不堪。卷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尽管面容姣好,可没有化任何装的脸显得苍白。

“舅舅情况怎么样了?”一到近前蓝琦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宁浩抬手指了指对面。一大群医生护士仍然在忙碌着,各种仪器不时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而躺在病床上的人几乎没有知觉,那纸一样白的脸色更是让人心生不祥。

蓝琦的脸快要贴在玻璃窗上了,两只手紧紧地趴在上面,表情凝重。当初她一回来就听说舅舅一家出事了,原本那么幸福的一家人现在居然变成这样,一切都是拜展家所赐。她的心情变的格外复杂,她知道,应该恨,痛痛快快地去恨,去报复,去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当她面对那张完美精致的脸庞,她竟然轻易地便推翻了之前的坚定。于是她痛恨自己!

“怎么会变成这样?”蓝琦像是在询问,更多的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宁浩表情木然的盯着地面,眼神空洞。

没有得到回应,蓝琦转过头,发现兀自瘫软在地的宁浩有些不对劲,她几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抓住他的肩膀摇了几下:“喂!浩浩!给我振作起来!难道连你都要认输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给我清醒一些!”

宁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任由蓝琦摇晃。他的表情呆呆的,那抹一直挂在脸上的邪邪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他盯着地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一刻都无法将目光移开。

此刻已经是凌晨4点半了。窗外漆黑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寂寞的道路。整个城市都在熟睡,只有这间重症监护室里响着各种仪器运转的声音,像一曲悲伤的交响乐,把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蓝琦想把宁浩从地上拉起来,可不管她怎么用力,宁浩只是身子左右摇晃,就是无法从地上站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用力,也不回答蓝琦的话,呆呆的,好像被抽干了灵活的躯壳,只剩下心跳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它就会莫名其妙地停止跳动,他也会随之消失不见。

“浩浩!”急得满头大汗的蓝琦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啪”地一下,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宁浩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宁浩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蓝琦在那明亮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焦急的面孔。她松了一口气,靠着他坐了下来。

“你故意吓我是不是?”

“对不起。”宁浩用手摸了一下被打的地方,“表姐,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一些。”

蓝琦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臭小子!要不是心疼我的手,我还会打得更狠一些!”

“那我还要谢谢你,是不是?”宁浩不正经的咧咧嘴角。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猛烈的电击声。宁浩看的一个医生手举着心跳起搏器站在床边,他的表情无比沉重,目光里带着接受审判般的严肃。他低声对旁边的护士说:“准备!再来!”

各种仪器一台一台被打开。随着电击强度的加大,病床上的人几乎要弹起来。围在旁边的护士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全神贯注地将视线集中在一点上。

“准备!再来!”

“加大!准备!再来!”

这是整个晚上唯一留在宁浩脑海中的声音。

桃子想,也许真的该安分守己的在学校里待上几天,特别是经过安哲一昨天的折腾,她在花帝学院中真可谓名声大噪,同学们对她的猜测更是众说纷纭。这让桃子有些哭笑不得。展晴雯对这一点倒是表现出了置之不理的态度。几乎在所有人眼中,从大名鼎鼎的展家走出来的女孩子,就应该像展晴雯一样。桃子和展晴雯差的太多,同学们甚至都不会将她们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

其实就算今天桃子想再偷偷逃课到外面去找安哲一,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虽然莫涛和展静从公司里回来之后真的没有再提逃课的事,却派了人专门守在花帝学院外面。几乎每一条可以通向外面的路都有人把守,所以桃子是完全不可能在放学之前走出学校的。即使放了学,她也不可以去其他地方,司机会直接将她带回家。这是她唯一和展晴雯不同的地方。

她的人身自由果然被限制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周末,桃子终于无法忍受了。起初她觉得这只是暂时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觉得如果不想点儿办法,自己恐怕要永远被这么监视着生活了。尽管这样想,不过她实在没有勇气直接去找莫涛或者展静反抗。而这几天展千羽也有些怪怪的,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出去,天很晚了才沉默地回到家。不管是谁跟他讲话,他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安静的不发出任何声音。桃子不知道展千羽以前是什么样子,但直觉告诉她,一定出什么事情了。

所以她唯一可以找的人,就只剩下那个与她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展晴雯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她将换装用的衣服塞进名贵的背包里。自从认识了宁浩,每到周末她都会去找他,一起疯,一起在一大群放纵的少男少女中间享受刺激。如果不是这样,展晴雯觉得自己也许找不到任何方法发泄心中的寂寞。

桃子在门口敲门的时候,展晴雯正把背包的拉锁拉好。其实就算隔着门,她大致已经猜到了是谁。上午9点多,莫涛和展静都在公司里;展千羽从来不来自己的房间;不是吃饭的时间,佣人自然也不会来打搅。那么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果然猜的没错。”展晴雯站在门口,斜着眼睛看她,“我警告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

桃子一脸无奈,居然自己还没开口,心思就全被对方看穿了,还真是失败啊!不过眼下展晴雯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希望”了,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于是她笑嘻嘻地说:“怎么会是打你的主意呢?是你自己说过的嘛,我们现在坐在同一条船上……”

“闭嘴!”没等桃子说完,展晴雯就恶狠狠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很紧张地看了看房屋外面有没有其他人,“你是笨蛋吗?”紧接着一把将她拽进屋里。

桃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撞到旁边的柜子上,不过的确是她太不小心了,“隔墙有耳”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揉着被拽痛的胳膊,不好意思的说:“是我不好,没有考虑那么多。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都这样被管制,根本没有办法出去。你要帮帮我才好啊!”

展晴雯把背包挎在肩膀上,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一身清爽的休闲装束:“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本来就该好好儿收敛一下,谁叫你之前连续逃课被抓到把柄?这可怪不得我!”

“可你之前说过啊,我替你保密,你也会配合我。”桃子有些焦急的质问道,“难道你想反悔吗?”

展晴雯将视线从镜子上拉回来,转过身认真的盯着桃子:“你每天都被这样看管着,总不能叫我每天都替你挡下来吧?要是这样,连我都会被怀疑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每天都出去,更不会每天都麻烦你。不过今天你一定要帮我混出去!我要去找安哲一!”桃子见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赶紧趁热打铁。

“又是安哲一。”展晴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下,用怪怪的口吻问道,“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样子挺亲密的嘛!该不会……”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反正也和你没有关系啊。你要找的只是宁浩,不是吗?”桃子不甘示弱的反问道。俗话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看来这真是一点儿都没错,何况桃子并不想让展晴雯知道得太多,毕竟她也只是利用自己。说到底,她也是展家的人。

展晴雯的脸色很难看:“谁说我要去找宁浩!胡说八道!”说完大步朝门外走。

桃子赶紧跟上去:“好啦!好啦!你就把我一起带出去吧!”

被缠的没办法,展晴雯只好妥协。她也不想把桃子惹急了,到时候把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毕竟她们两个人的确都捏着对方的小辫子。

于是在桃子被限制人身自由的第五天,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公寓正门对面的长椅上,展千羽已经连续五天坐在这儿,每次都是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像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塑,丝毫不知道疲惫。然而从他身边走过的居民,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尽管并不影响那完美精致的脸庞。他变得越发沉默。

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猜测展千羽的身份,甚至有人怀疑他精神出了问题,还有人上前和他攀谈,然而这个儒雅安静的少年始终不肯开口。他只不过在等待着他要等的那个人出现。可是一连好几天,1701室的门都紧闭着,不管他上去几次,按几次门铃,始终都没有人回答。于是他就静静地坐在楼下,希望那个人可以快一点儿出现。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明白,他必须要见到她。

上午10点半。小区里仍然保持着平日的样子,偶尔有行人走过,花坛里盛开着娇艳的花朵。展千羽坐在长椅上的身影依旧洁白神圣,犹如来自天堂的使者,只是他那憔悴苍白的面容却很难令人感受到希望与光明。

就在这时,小区的入口处传来刺耳的引擎声,紧接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驶了进来。车上坐着两个人,全部是黑色的装束。

宁浩将车停在公寓楼下。他仍然没有从葬礼的悲伤中走出来,满脑子都是那晚医生抢救父亲的画面。那最后的电吉声也犹如梦魇一般久久不肯消失。

蓝琦也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唯一能支撑弟弟的人就只剩她了,所以在这种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可当摩托车驶入小区,当那熟悉的白色身影进入到她的视线中,她原本就悲痛复杂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闷不堪。他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展千羽那静止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渐渐映出一张等待已久的面容。他站起身,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宁浩将头盔挂在车把上,整个人靠在车上。他古铜色的皮肤配上一身黑色的赛车服,犹如一头从来不曾被驯服的野兽。他盯着展千羽挺拔的身影,就像正在捕捉难得一见的猎物的猎人般专注。他姓展,他是展家的人。

宁浩的手握成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手背上的青筋依稀可见。

阳光明媚的天气,到了10点多显得有些热。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气,法国梧桐的枝叶偶尔会被风吹动,落下的叶子带着秋天的味道。

蓝琦的卷发因为几天没怎么打理显得有些凌乱,白皙的脸也带着一丝倦意。她走到他跟前,平静的说:“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展千羽忍不住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宁浩身上。宁浩那挑衅的目光令他讨厌,可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询问:“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几天。”

蓝琦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这次却没有绽放好看的笑容。

“等我做什么?”

“我在问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展千羽明白这并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然而他实在讨厌宁浩的目光,更加讨厌他们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他本应该平静中带着期待的语气,反而夹杂着怒气与质问。

“呃。”蓝琦微微歪着头,尽管憔悴,但那双妖娆的眼睛里仍然满是风情万种,她转身指了一下宁浩,“我和他在一起啊。有什么问题吗?”

她想故意激怒他。她很轻易地就办到了。

展千羽的目光变得凌厉,像蔚蓝的大海突然涌起惊涛骇,他一把拉起蓝琦的手,几乎把她的手腕握疼了:“走!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蓝琦挣扎了一下,脚步没有移动:“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讲吧。”

展千羽却格外坚定,完全不容她抗拒:“不!你必须跟我走!”

话音刚落,还没等蓝琦开口,不远处的宁浩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可怕声响。一声清脆的击打声之后,展千羽的脸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浩浩!”蓝琦紧张的叫了出来,可她的声音还是比宁浩的拳头慢了一拍。

展千羽始料未及,踉跄了一下,抓住蓝琦的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那一拳是宁浩用尽全力打过去的,以至于展千羽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即使勉强稳住了重心,他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却留下了难看的淤青,嘴角更是流出了鲜血。

宁浩还想冲上去,却被反应过来的蓝琦死命的抓住:“够了!”

展千羽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眼睛里满是愤怒。那个儒雅安静的少年仿佛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来的是一头可怕的即将发怒的白色雄狮。

“浑蛋!”宁浩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如果不是展家,如果不是该死的展氏财团,他们一家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而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居然还敢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想替展家赎罪,早一点儿得到宽恕。宁浩明亮的眼镜已经被怒气填满了,像是要喷射出燃烧的火焰,仿佛一瞬间就可以将对面的人焚烧殆尽。

“你是谁?”展千羽并不想贸然出手,尽管此刻的他已经彻底被激怒了,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被某个人、某件事激怒,第一次发觉自己平静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同样有血有肉的心。

宁浩扬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容:“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了!而且你给你个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记得你自己该死就可以了!”

展千羽被那灼热的目光看得一愣,记忆中自己不曾见过眼前的人,而且那莫名其妙的愤怒是从何处而来呢?

已经有路过的居民注意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氛,纷纷投来好奇与猜疑的目光。带着孩子的女人还赶紧加快了脚步,生怕卷入突如其来的冲突之中。当然也有想弄清楚事情原委的人主动留了下来,他们站在所谓的“安全区域”,并不像惹祸上身。周围音乐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蓝琦佣金全身力气把宁浩往公寓的大门处拖:“浩浩,我们回去吧,不要闹了。”

可惜宁浩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一把甩开蓝琦,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猛地朝展千羽扑过去。

“浩浩!”蓝琦摔倒在地上,手掌被擦破了,可她顾不上疼痛踉跄着爬起来。

几步之外,展千羽和宁浩扭打在一起。那洁白如天使一般的身影与桀骜不驯的黑色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两团水火不容的力量正在拼命厮杀着,那势均力敌的架势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发出叹息,除非两败俱伤,不然他们谁都不会停下来。

旁边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惊呼声不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住在我们小区的吗?”

“我看还是报警比较好吧,再这样打下去恐怕危险了。”

“对啊!先把门口的保安人员叫来吧!”

几个热心的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朝小区门口走。

蓝琦赶紧上前拦住他们:“不不不!只是朋友之间闹了些意见,很快就没事了,请你们放心。”

被劝的人似乎还是不太放心,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时展千羽已经占了上风。风度翩翩的他动起手来竟然毫不逊色,而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宁浩更是丝毫不肯让步。两个人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都使出了全力。展千羽再地上翻滚的时候,白色衣服上沾上了很多灰尘早已污渍斑斑。

“好了!你们打够了没有?”蓝琦冲上去,顾不上周围还有一大群围观的人,加入两个人的“战斗圈”,拼命想把他们分开。

可是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阻止这场“战斗”呢?不管蓝琦怎么叫,怎么拉扯两个人,他们都不肯退让一步。

蓝琦被宁浩一甩,差点儿摔倒。她站稳身子,刚想再次冲上去,突然一阵眩晕。是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吗?她摇了摇头,拼命想让视线变得清晰一些,可是......

“砰”的一声,蓝琦倒在了地上......

多亏展晴雯帮忙,桃子才能顺利从展家出来。要不是她给展静打电话,说要带套子一起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事情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和展晴雯分开之后,桃子直接打车去了安哲一的住处。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他,桃子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安哲一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而且他们已经好几条都没有见面了,不知道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桃子还真是有些担心呢!怎么也不见安哲一来学校找她呢?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车子才停稳,桃子就着急地跑了下去。穿过熟悉的小巷子,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却有些失望地发现,往常安哲一停放摩托车的地方居然是空的。今天是周末啊!他应该会在吧?桃子一遍安慰自己,一边朝门口走。

紧闭的房门终于验证了她的想法,安哲一不在。可是......他能去哪儿呢?说不定时出去买东西,过一会就回来了吧?桃子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索性坐下来等着。仙子原本就不宽,进去的时候都会感觉有些拥挤。也许是周末的缘故,总是有人在巷子里来来去去,他们路过桃子身边时都投上好奇的目光,似乎是觉得这样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女孩席地而坐有辱斯文。

不知道过了多久,桃子坐的屁股都痛了,可还是不见安哲一的影子。她站起来,锤了捶发酸的腿,突然觉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发现自己和安哲一之间能够联系的方式实在是太少了。以前不是他来孤儿院找她,就是她直接到这里来。如果有一个人“失踪”了,他们便失去了联系,甚至连对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不知道。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发现。她该去哪儿找他呢?孤儿院!他会去那儿吗?除了那里,桃子实在想不到安哲一还会去哪儿。

有地方找,总比傻乎乎地在这儿等要好得多。桃子决定还是去看看,而且孤儿院离这里并不远,走路半小时就到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走一走了,每天都被人远远地跟在后面,就连每天上下学都由司机接送,看似舒服的生活,实际上少了很多本该有的快乐。生活的突然改变,让桃子很不习惯。

让桃子奇怪的是,她走进孤儿院的时候并没有听到熟悉的歌声。龙龙耳朵的灵敏度曾经让桃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次她和安哲一很小声地在门口讲话,都会担心她听到。然而今天桃子一进门就大声喊着:“我回来看大家了!”竟然没有看到龙龙扭着小屁股第一个跑出来。

孤儿院还是老样子,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是那么熟悉,让桃子觉得格外舒服。这几天也没有新的孩子被送来,倒是听说又有人被领养了。院长走进来的时候,桃子正在和一个小妹妹亲热地聊天。

院长一见桃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语气里有意思无奈:“孩子,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被家里人知道,他们又该急的到处找你了。”

“放心吧,院长。”桃子像见到亲热一样,高兴地跑过去,一把挽住院长的胳膊,亲昵地将头靠上去,“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

“你这个孩子!”院长露出慈祥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怎么觉得瘦了呢?换了连镜不习惯吗?”

桃子委屈地点了点头:“当然不习惯啦!哪里哪比得上孤儿院好啊!”

“瞎说!净会哄我开心。”院长指了指屋里,示意桃子进去说话,“那可是展家,怎么可能亏待你呢?更不是这小小的孤儿院能比的。你啊,还是尽快适应家里的生活吧。”

家里?说起来容易。桃子扶着院长走进屋,心里却坚决反对把展家那栋奢侈豪华的别墅看成是自己的家。在她心里,只有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孤儿院能够配得上这两个字,可在院长面前她什么都没有说。她不想让院长担心。

桃子靠着院长坐下,一位照顾过她的老师热情的端来了饮料。被领养的孩子很少再回孤儿院来,只有桃子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这多少让大家的心里都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院长端详了桃子半天,还是想劝她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

没等她开口,桃子就抢先问道:“怎么今天这么安静?龙龙那小家伙呢?”

“唉。”院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起来。

桃子觉察出了什么,试探着问?“出什么事了吗?该不会是有人把他领养走了吧?”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怎么?那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院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有些难过地说:“前几天龙龙一直不太舒服,大家都以为是着凉了,只是买了药给他吃,但是一直到今天都不见好转,而且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一早我就派人把那孩子送去医院了。我真是担心!应该早点儿送去医院的,要真是被我耽搁了可怎么办?龙龙还那么小。”

桃子想起前几天和安哲一来孤儿院见到龙龙的时候,他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但感觉也不像生了什么大病,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也许是平时习惯了他的恶作剧,突然见不到他,竟觉得周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也莫名其妙地越发想念起小家伙了。

不过为了不让院长担心,桃子还是笑着劝慰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院长,你就放心吧。小孩子本来就很容易生病,龙龙那小鬼平时那么健康,很少生病,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希望是这样吧。”院长还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

“对了!”桃子差点儿忘记了这次来孤儿院的目的,赶紧开口问道,“安哲一今天有没有来?”

“今天没有看到他。不过......”院长回忆了一下,“前天好像来过。他说已经找到打工的地方了,以后不用孤儿院为他担负生活费了。这个孩子也是,一直都那么懂事。”

“打工?”

院长疑惑地问:“他没告诉你吗?”

桃子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面了,所以这件事情他肯呢过还没来得及跟我讲,不过院长,他有没有说在哪里打工呢?”

“呃,好像有啊!今天刚好是周末,他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平时要到学校上课,只能周末去工作。”院长一边说一遍起身走到门外,叫来以为在门口照顾孩子的老师,问了安哲一打工的地方。毕竟上了年纪,很多事情她都不能像以前那样记得那么清楚了。

桃子又在孤儿院和大家聊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到房间里又仔细地找了一番,仍然不见那封信。看来它真的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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