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那张慈祥的脸,忽然变得扭曲。
他凑到小周耳边,压着嗓子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看清他的脸,一个废物,一个累赘。”
“他是个怪物,是个灾星,他克死了自己的父母,现在还想来拖累你。”
“他靠近你,只会给你带来厄运和不幸。”
“恨他,离开他,永远不要再见他......”
诅咒声通过耳机清晰地传进我的大脑,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原来这就是真相。
不是什么狗屁的‘试出真心’,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长达数年的控制!
而在我以为这就是全部了的时候,屏幕里,郑江河收拾完碗筷,缓缓坐在沙发前,
“嘉嘉,别怪爷爷,爷爷都是为了你好。”
“外面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们只会抢走你,污染你。”
“只有爷爷,才是真心对你好的,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永远在一起。”
他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刚刚还拍过我肩膀的手,痴迷地,近乎变态地,抚摸着我刚刚坐过的位置。
“阿秀...阿秀...”
他叫着我母亲的名字,声音嘶哑,
“你的儿子长得真像你,尤其是这双眼睛,真像啊...”
“都是那个该死的郑军,是他抢走了你...如果不是他...你就不会死...”
脸上的表情变得怨毒,随即又化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没关系,他已经死了...他早就该死了...”
“我得不到你,我就把你的儿子养成你,他会穿着你喜欢的白衬衫,他会留着和你一样的长发,他会永远陪着我,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忍者滔天的恨意和恶心,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原来,我不是什么‘灾星’。
我是一个被他精心打磨、用来满足自己变态欲的替代品!
半响,我切到聊天界面,点开一个联系人,将监控视频发了过去。
6.
从那天起,我变成了一个被‘克亲克爱’的命运彻底击垮,精神濒临崩溃,从而更加依赖爷爷的‘可怜虫’。
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吃饭,我绝不多喝一口汤。
我的顺从和依赖,让他那病态的控制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警惕心也降到了最低。
他以为,这件他精心打磨了二十多年的‘替代品’,终于彻底成型了。
在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满足感的时候,我用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匿名向社区居委会的几个对头信箱里投递了举报信。
信里只详细罗列了几件郑江河作为社区“金牌调解员”,在调解邻里纠纷时,如何巧妙地从中换取一些微不足道的人情和好处的证据。
事情很小,小到根本够不成什么罪名,但人言可畏。
爷爷“公正无私”的完美形象,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很快,社区里开始有了些闲言碎语。
紧接着,一些关于他早年利用家族的名义,为自己牟取私利、中饱私囊的陈年旧事,也莫名其妙地被翻了出来,在亲戚间流传。
一直对他唯命是从的姑姑和姑父,甚至在一次家庭聚餐时,旁敲侧击地对他的一些财务决定提出了疑问。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时,我发现我终究还是低估了这只老狐狸的狡猾和歹毒。
郑江河似乎从这些细微的变化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联合了姑姑和姑父,伪造了一份我挪用公司公款二十万的银行流水和财务凭证。
那家公司,是我父亲留下的,一直由姑父代为管理。
更致命的是,他竟然找到了之前在我家喝下‘锁心汤’后与我分手的七个前女友中的三个。
她们站在警察面前,以受害者的身份,声泪俱下地指控我,说我被分手后怀恨在心,不仅长期对她们进行短信和电话骚扰,甚至还扬言要报复她们。
与此同时,一份由郑江河亲自提交的申请,送到了法院。
他利用我这段时间刻意伪装出的‘精神不稳定’的假象,以‘因失恋导致精神状态堪忧,出现反社会行为’为由,要求法院判定我为限制行为能力人,并由郑江河担任我的法定监护人。
他要的,是彻底剥夺我的人身自由和财产权利,将我彻底变成一个合法的、被他囚禁的‘替代品’。
警察上门的那天,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冰冷的手铐就已经铐住了我的手腕。
一夜之间,我变成了一个因失恋而心理扭曲,挪用公款,骚扰女性的罪犯。
所有的证据链都完美闭合,所有的人证都言之凿凿。
我被关进了拘留所,隔着铁栏杆,我看到了郑江河那张‘痛心疾首’的脸。
他老泪纵横,对着警察说着我的不懂事,说着他作为爷爷的‘失职’和‘心痛’。
“嘉嘉,你糊涂啊!”
他走到我面前,叹着气,摇着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疼惜’。
“不过你别怕,你是我的孙子,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爷爷也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传进我的耳朵:
“只要你以后...听话。”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志得意满的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老东西,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