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道》 仙首十二称臣否（7） 在线阅读
昔日的雕廊画栋，过往的辉煌荣光。在时间的侵蚀面前，总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哪怕你能长生不老，万劫不灭，那又如何？时间，依旧会如水波一般，不疾不徐的自你身边流过。或许，这水波无法给予你任何影响，但当你一天蓦然回首之时，这世间种种，早已物是人非，不复昔日光景了。
“你，还不愿应允朕的提议么？”曾经繁华热闹，常有诸天星君前来拜会。镇守东天，金碧辉煌照耀诸天的太阳宫。却早在远古天庭覆灭，十日陨落其九的那个时候，便柱倒廊塌，废墟处处。放眼望去，干涸的天军热血遍洒在宫殿中的任意一个角落。这个昔年在十日之首东君遭逢重创，其余九日尽皆堕天后，为东君提供了最终庇护的远古天庭残部，却也在新型天庭无尽天兵天将的突袭和冲击下，残损败落的尚不如凡间沙场。只是，在这座被现今的天庭之主遣重兵严密把守的残垣断壁中，却依旧禁锁着一只生命之火几经燃尽的上古神灵。这纵使身体同灵魂衰弱的恍若一阵风拂过都能失却性命，却依旧秉承着天赋使命光耀诸天的存在，正是昔年上古天庭十太子之首——东君。
“孤乃天帝子嗣，汝这叛臣，有何资格命孤行事！孤是帝俊的长子，孤乃不灭的骄阳！孤要用我的灵魂，见证汝在九幽沉沦，永不解脱！”纵使琵琶骨早已被一剑切成两段，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骼尽被篆刻了亿万仙法符箓的精金咒链穿透锁死，然被这密密麻麻的锁链固定着不得不站立的天帝之子，却依旧秉承着天潢贵胄的骄傲在咒骂着他的眼已经无法看到的生死之敌！纵使，知道这样的作为无法激怒敌人，纵使，明白这样无力的反抗仅会换来更为残酷的折磨，可他，依然要用这样最为纯粹粗暴的方式，来行驶自己最后的反抗权力！这一切的缘由，只因为，他生为金乌！
“孤东君生为金乌，纵使今朝折断掌喙，绒羽散尽，瞎目断爪，甚至被汝这叛臣禁锁于此……”
“孤，仍是金乌！”
“鼓噪。”眼见着被锁住的男子依旧不曾有任何妥协的迹象，宽袍男子那显露在外的半张面孔上，却依旧不曾流露出其心中的半分喜怒。
“既然仍是这样的食古不化，便再受一番苦楚好了。”男子的金口吐出了这样的玉言，随即他便转过身形，一步不差的踩着来时的路径走出了太阳宫的巨大铜门。只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那翻飞的大袖之中似是探出了一抹乌光！这光芒一闪即逝，竟似是不曾与这方空间中留存过一般，然东君周身刚刚因其自身体质而愈合少许的经络，却再一次因此一剑尽数断绝。
“百年后，朕再来见你，希望能听到一个满意的回答。”铜门关闭，太阳宫内外禁绝。其中尚回荡着的，唯有东君那因为剧痛而迸发出的凄厉惨嚎。不知怎的，洪荒之上，商王治下的子民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较之以往，似乎酷烈的不同寻常。
“继续守好此处，尔等，自斩去朕曾降临此地的记忆吧。”从太阳宫中走出的男子，随意的吩咐着似是同吃饭喝水一样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便在众天兵天将遵从他的旨意自运玄功斩灭自己灵魂中这前后不过少许光阴所发生的一切之际，高冠宽袍的男子席地而坐，周身散出了恍若要吞天噬地的骇人气势，须臾之间便将这防御力量在如今降到了最低谷的太阳宫紧紧守住。
便在众天兵天将中的修为最高者行将醒转之刻，男子的目光忽然一凝：“本尊宣我回去么？对付那十二个家伙，还需得这般大的阵仗？也罢，归去便是。”最终，在一名天将醒转后大声呵斥着不知怎的纷纷沉睡的同僚下属们快快醒来镇守太阳宫的时候，离恨天之上，凌霄宝殿之中，那置于九龙金座其后的乌木剑匣其中，犹若有龙虎长吟怒啸，震慑魔鬼妖邪！
离恨天·凌霄宝殿
纵使是天路，却也总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当仙首十二依着各自排位次序，从那白玉仙道一一步出之时，不过少许时候，便见得太白金星自天路旁一条专供天庭接待人员使用的小径驭云而出，“劳几位贵客久候，是老朽的错。老朽这就当先引路，还请诸位贵客，随老朽去面见参拜那天上天下永享尊荣的大天尊，老朽将追随一生的伟大帝王。”
“他也配称天尊之名么？”虽说天尊这个词实际上确实有不少人在用，就算是仙首十二中的文殊道人，也有元始天尊钦赐的文殊广法天尊这一正式名号。但是当看到太白金星如此恭谨的如是言说之时，仙首十二的心中却还是尽皆产生了如此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当然了，鉴于这里是凌霄宝殿的大门口，就算是黄龙也不会不知趣的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在这里说出。但是眼看着这个大气磅礴较之上古先民精神信仰的星辰殿谬之万里的凌霄宝殿，仙首十二们的心中却纷纷产生了一种大概可以称作堵着慌的感觉。虽然，这凌霄宝殿的精巧细致，婉约妍丽远胜星辰殿不知凡几，其内隐藏的种种设施更是将它布置的难言莫测，纵使仙神亦不能窥得其间万一内涵！只是，面对着这样的新兴天庭，不知怎的，就有一种名为哀伤的情感，莫名的，于这自昆仑受诏而来的十二名仙人心头萦绕不散，纠结盘桓。
虽然不夸张的说，凌霄宝殿本就建在离恨天正中的云峦之上，而在凌霄宝殿之外，离恨天余下的偌大疆域，却也远远广博过现今所知的任何一个星域。要是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这片人造之天如今给人的感觉，便似是一片方自混沌中降世的初生宇宙。倘若不纠葛某些细枝末节大略观之，这离恨天便是与真正的世界之间也无甚区别，实可称得上洪荒世界之中后天人造之物的集大成之作。而先前太白金星引仙首十二所走的那条白玉天梯，实际上就是一条由玉皇大帝亲自出手建造，自离恨天边缘到凌霄宝殿的最短云路。当然，这样的道路，除却了玉帝亲自传诏宣见的臣属外，其他人若敢踏足半步与其上，这，便是夷灭血脉的重罪，天庭自当予这罪人无可赦免的天诛！可就是这样精巧的世界和宝殿，其中却就似缺失了某些事物，那事物的名称，或是洪荒的魂魄？
其实若只是这样的人造之天，便足以勾起仙首十二对其的由衷赞叹。可是就在仙首十二对于离恨天的惊叹还未曾自心底散去之时，凌霄宝殿便以堂皇之姿给予了他们更为巨大直观的难言震撼！这凌霄宝殿，竟又是一片足以衍生万千世界的人造宇宙。虽说这凌霄宝殿之内的一草一木，一柱一石，其上俱可见到人工雕饰的痕迹，但是这人工雕饰的痕迹，不仅不曾破坏了那些构成了凌霄宝殿的珍惜材料其上所孕的神奇力量，更是将种种宝物的玄奇能力勾连整合到了一起，更是为这座一眼观之，实则同人间帝王殿堂无甚差别的天地至高权柄之所在，赋予了一沙一世界，一花一时空的玄妙大能！至少，倘若此间的主人有意的话，你绝无法预料到，你一步迈出，将会陷入多少个不同的世界当中，很多时候，陷入了，既是身死道消，永劫难寂。
所幸的是，既然这仙首十二是奉玉帝诏书而来，是故这凌霄宝殿之中的一切布置，俱不会对他们生效。于是，他们便如行走在普通的木质宫殿当中那样，跟随着太白金星，亦步亦趋的穿行过了这本应站满文武百官，满朝文武，却因天庭人手匮乏而显得空空落落的大殿，来到了那高坐于九龙宝座之上，显九丈法身的万界帝尊面前。
“臣，太白金星，拜见陛下。”行至九龙宝座其下由红铜铸就的阶梯之前，太白金星那看似行将就木的身躯颤巍巍的向着那端坐于八十一层阶梯之上，身着衮服配色玄上纁下，其间依礼制描绣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纹章，头戴三十六旒平天玄冕的诸天之主行三跪九叩之礼！
待得这老臣手首皆至地面之际，那坐于龙椅之上，远观恰似泥胎木偶的帝王缓缓开口：“平身。”这帝王口中所传之音初不觉极响，然令立于太白金星身后的仙首十二感到震怖的是，这明明不曾蕴含任何玄功道法的平身二字，自自那帝王口中言出之时，竟似是种在他们众人的心头那般，挥之不散，驱之不去。心中骇然之际，仙首十二更是暗自将体内真提至顶点，毕竟，面对着这个身负种种奇闻异事，凭权谋计略袭灭太古天庭，并获天道气运加身，成长为令洪荒诸圣人集体为之皱眉侧目的天命帝王，要说这十二名太清楚圣人之尊是何等可怕的真仙们心中不曾打鼓，那定然是骗人的。
“谢陛下恩典。”以额触地的太白金星，在玉帝宣召平身之际，方才在谢恩后慢慢悠悠的爬起。随后便听他恭声上奏道：“臣奉诏宣昆仑玉虚仙首十二至凌霄宝殿面见陛下。幸不辱命，今仙首十二已至，不知陛下圣意如何？”不得不说的是，仙首十二这个小团体中，只有广成子同赤*是有过入朝为官的经历的。只是广成子昔年加入的是上古天庭，除了最开始跟在大司命身边学习为人处事，帝王治国之法外，其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于九州的边关厮混，同一群老兵在一起把酒狂歌，保家卫国。所以他对于这样的皇帝同臣子之间的对话方式甚不习惯。至少，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太白金星这位明明修为不弱，为人也和气讨人喜欢的老神仙，要在眼前那名帝王身前如此恭谨的说话。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昔年的东皇太一同天帝帝俊，似乎都不曾有着如此大的派头。至于说曾被轩辕黄帝册封为五岳真人，之后又做了几年陶正的赤*，且不说轩辕黄帝一直是以半师之礼待他，就算是有熊部落召开大会的时候，那也是从黄帝开始，由上到下的大大小小什么长老臣仆不分尊卑贵贱的找一个洞穴盘坐在一起商量事情，至于说三跪九叩什么的，反正貌似轩辕自己没提倡过这种理解。毕竟这个虽然在后世被神话，但当时就算是在丝绸被发明出来之后，依旧会在某些时候穿着兽皮到处跑的可爱帝王，除非触了他的逆鳞，否则大部分时候，他不是一般的好说话。
既然连广成子和赤*这两位曾经入世出仕过的仙人都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那么余下十位仙首此时存着何等的心理波动就不言可知了。倘不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现下所处之所不是什么喧哗的好地方，否则怕是众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一幕立时便要在这凌霄宝殿当中上演。索性玉皇大帝威势甚浓，这凌霄宝殿之内又隐隐传出一种隐而不发的震慑之力，故纵使是仙首十二中心性最为飞扬跳脱，不为律例所拘的黄龙真人，却也不曾在此刻不合时宜的说出什么。如今的他反是同他的诸位师兄弟一样，敛声静气，静待下文。
大约盏茶的功夫，八十一阶红铜台阶，三十六层珐琅银台座，九龙琉璃金皇椅上的那位独一的帝王都是沉默着，不曾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此刻尚立于其台前的十三人却分明感觉到，有两道酷厉如严冬的目光自那由大小形状均一般无二的夜明珠所编制而成的冕旒后投射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这目光虽无形无质，却似是一把把刻骨钢刀版仿要将仙首十二从内到外给解析个通透！终于，当这目光的主人重新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他处，那至今仍在众仙心头回荡的帝音方又一次响起：“爱卿辛苦了，且入后殿稍歇。朕，要与来自昆仑山的十二名晚辈单独商议一些事情。”
“臣领旨谢恩。”太白金星再俯身叩首，起身后弯腰小步向后退去，就这样退出了凌霄宝殿的正殿。当他路过仙首十二众人身侧之时，这老官儿还抬头冲着那十二名真仙眨眼笑笑。待得太白金星的身形彻底自大殿中消失，玄穹高上玉皇大帝的声音方再次自这殿内响起：“诸位卿家也见到了，朕这偌大天庭，几无可用之士。不知几位卿家可有意入朕天庭，受封神位，助朕治理这浩淼尘寰，芸芸众生可好？几位卿家若不反对，此事便这样定下好了。”
虽然重视自身身为帝王的绝对权威，但行事风格终究继承了乃祖风范的玉皇大帝，却也并不是一个太喜欢兜圈子的人。只是如今的他，一句话直入主题。用的虽是商量的口吻，然其语中的含义却分明是已定下了令仙首十二称臣天庭的事实！一时之间，凌霄宝殿内的氛围跌入了最低谷，此刻若有人来测测此处的气温，说是冰点，怕也毫不为过。
“陛下，贫道与诸位师弟凡俗未了，学艺未精，不宜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