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瘤》 第3章 死因 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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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铭最近每天跟我那瘫痪的婆婆一样躺在床上，只会大喊大叫。
他自从不能走路之后就很闲，因为他也没法去上班了，人一闲，就会思考很多事情。
比如说，我婆婆的嗓子是怎么哑的，瘤子里崩出来一滩血肉模糊。
又比如说，公公这几天失踪到底是去了哪里，废弃的卫生间里好像发出了阵阵腐烂的恶臭？
比如说那根血线，是不是像一条往外拉扯的脐带，越拉越长，里面还牵肠挂肚有个娃呢。
事情是禁不起推敲的。
方铭发疯的打电话报警：
疯子，疯子，陈珊珊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家吧。
「警官，我要报警，我要揭发陈珊珊，什么鬼婴毒瘤，都是她搞出来的。」
警察来了。
前前后后调查了很久，什么也没查到。
「方先生，我们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按照我们调查的，你说的太奇怪了，你的瘤子是医院医生亲自给的诊断书就是个水泡她做不了假，你们都说你妈妈摔倒瘫痪中风，我们并没有找到陈珊珊的作案证据。」
「更何况，你说陈珊珊要报复你们全家，但是根据我们的走访调查，你周围的邻居对她都赞不绝口，说她是好儿媳，好老婆。」
我婆婆又在地上叽叽哇哇的叫。
我知道她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装的，我恨死他们了，不然我也不会打掉孩子寄给她。
但是我偏要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老公出轨，我还任打任骂伺候他洗脚，换了别的女人早就跑了。
公公骂我生不出儿子继承不了家里的皇位，我还贤惠的当牛做马伺候公婆。
嫌弃我的婆婆瘫痪了，我竟然不计前嫌的贴身伺候，照顾全家，这么好的媳妇哪里找啊？
你问我，为什么要当个受气包留在家里啊？
当然是……
「她要报复我们家，她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她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我们！」
方铭大喊大叫。
「她有病，抽屉里还有精神病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什么毒瘤，什么鬼婴，装神弄鬼想吓死我们，杀了我们全家！」
警官不管那些，他只问要害：「她为什么要杀你们报仇呢，杀人动机是什么？」
就因为被嫌弃生不出儿子？
我在旁边笑嘻嘻的点头，是啊，警官呀你说的对。
他们怪我生不出儿子，我就把孩子打掉不就完了，我为什么还要为一个胚胎杀人坐牢啊。
「她的杀人动机……」
方铭犹豫了一下，没说。
我婆婆在地上躺着，两眼浑浊，一直在摇头。
本来方铭他也不想说。
但是回头看见我笑嘻嘻的样子，他脑子一热，谁会把精神病安心放在家里啊，不把我搞死，他寝食难安啊！
方铭咬着牙：
「她是为……为以前的孩子报仇。」
我婆婆深陷的眼眶里，流了好多浑浊的泪。
我坐在椅子上，穿着干干净净的小白鞋，牛仔裤，坐的规规矩矩的。
是的。
我曾经还有个孩子。
「但是在这之前，警官，你要不要看看那个药到底是谁的，到底是谁一心想要全家死？」
抽屉的药，是方铭的。
这是医院开的一类精神药品，盐酸哌替啶、氯胺酮，会兴奋或抑制大脑神经，且具有较强成瘾性的药物。
警官你听我说，
方铭才是个神经病，哦不，精神病。
什么脚底下的瘤子，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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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杂物间的我那可怜的婆婆，哭的更厉害了。
警官这么一查，还真查到了。
抽屉的药是方铭的，也是医院里专业医师开的药。
由于这类精神类药品很容易产生依赖性，成瘾性也比较强，所以临床应用要求相当严格，普通药店是买不到的，
所以根本不存在我买了精神病药来诬陷他。
所以呀，什么瘤子，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因为他是农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是老方家的独子，是他们家唯一的高材生，又是被公公婆婆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所以他说什么，公婆就信什么。
加上方铭脾气不太好，因为五年前的事，公公婆婆都觉得亏欠他，所以方铭说什么怪瘤子，公公婆婆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完全不敢反驳什么。
方铭说长了个瘤子。
那就长了个瘤子呗。
一家人都哄着他。
方铭指着我破口大骂，说我设计陷害他，我冲着警官歉意的笑。
我男人脾气不好，脑子还有病。
我歪着头看他。
到底谁想杀人，你不是每天喊着要给女儿报仇吗？
如果她还活着，今年应该五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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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杀人？」
长相帅气的许警官看着我。
别这么看着我呀，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花。
我低下头，眼圈红红的，坐的规规矩矩。
许警官从我这里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就四周暗查走访，一开始没问到的东西也就逐渐浮出水面了。
首先，是楼道里叠元宝的周婆婆。
周婆婆说，珊珊那个女儿都四五岁了吧，我记得他们五年前搬来这里的，刚结婚，我们这楼是老式的没电梯，她下楼的时候我还提醒她大着肚子小心脚下。
你看我这元宝叠的越来越多了，每年我都放一起串个串，我虽然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但是你看我这串都五个了。
准没错。
就是她家孩子很少出来，五岁了应该上幼儿园了吧，平时也很少看到，我以为是她经常抱着回娘家。
至于为什么回娘家？
——因为她总是挨打啊。
楼下的邻居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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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刘太太，经常会听到楼上摔东西的声音，夹杂着连滚带爬的脚步，跑的重，每次咚咚咚，吵的她刚出生的儿子每天惊醒睡不好。
刘太太跟先生商量了一下，让刘先生跟楼上沟通一下，晚上不要发出太响的动静，刚满月的孩子禁不起吵。
「我老公那次上去的时候，开门的是她家的老太太，一边拿着佛珠，嘴巴里还在念，一听我们的来意，当时就把门关上了。」
刘太太一想起来这事，就来气。
跟许警官说话也开始急了起来。
「她狠狠的摔门不说，还碎嘴子在小区里逢人就哔哔，说什么我在她面前显摆生了个儿子，炫耀给她看的，还说我儿子面相不好，福薄不长命，气的我那天把她脸抓两道血印子。」
刘太太越说越气。
许警官的兴趣不在女人撕逼身上，他瞄了一眼坐在墙角的我，继续问：
「是谁动的手？你是说他老公家暴？」
刘太太可能是看到墙角的我太可怜了。
她这才停止炫耀殴打我婆婆的光荣事迹，叹了一口气：
「都打。」
那天刘先生敲开门，从门缝里，我婆婆的那串廉价的几十块钱买回来的佛珠子后面，看见我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方铭喝酒醉了，一边踢我的肚子，一边砸酒瓶子。
我躺在地上，仰头看见他满脸红光，喝的嗨了，一脚踢在崩溃的酒瓶子上，脚底下流血了，红彤彤的。
我公公拿着拐杖在我头上敲，邦邦邦，邦邦邦，敲的拐杖上全都是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