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是怎样炼成的》 第3章 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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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大军连下七座城池，虽然都是边陲小城，但也极大地助长了士气，还带回了自己的公主。
班师回朝那日，城中百姓可谓夹道相迎。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我回来。
我是崇儿的亲姐姐，崇儿自是高兴，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他兴高采烈的神情。
他才十几岁的年纪，难免还有些孩子心性。
可我其他那几位兄弟姐妹，不欢迎的意味简直是溢于言表。
我对着我的父王行礼时，他面上露出欣慰的笑，眼神却讳莫如深。
我知道，迎回我是太傅为他提供的出兵大邺的借口。
但是此次季云霆迎回我的阵仗太多兴师动众，已经惹他不悦猜忌。
于是我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对他道：“父王不要怪罪季郎，都是儿臣的错。不瞒父王，三年前儿臣去往大邺之前，便已同季郎两情相悦。”
“只是当时季郎身份低微……一直未敢禀报父王。这次季郎，也是情难自已，才出此下策。”
“望父王，不要怪罪季郎，要怪，就怪儿臣吧。”
我做足了怯弱又情根深种的小女儿神态，含泪看向他。
父王脸上果然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来。“云霆如此情深义重，又替朕接回了自己的女儿，父王怎么会发落他呢？父王还要大大地嘉奖他！”
“既然你二人情投意合，那，父王便为你二人赐婚，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场大戏落幕，他得了七座城池，和一个用兵如神的女婿，他焉有不悦之理？
这场赐婚，是我同季云霆早就商量好的。
我们本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季云霆甚至比我还大几岁。
与其被赐婚他人，徒曾制约牵绊，倒不如我们二人联合逢场作戏。
而我这王女贵胄的身份，还能替他免去一些女色应酬。
众人一道回了王宫，赴过宫宴后，崇儿拉着我到了我的宫殿。
他絮絮叨叨地问了我许多事，例如在大邺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我啊。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才发现这小子已经长得比我高了：“有秋水跟着我，苦也是些表面的。”
叙旧许久，我问他：“侧妃的人选定了吗？”
他点了点头，“听了姐姐的，定了户部侍郎家的女儿。性子温柔小意，姐姐见了定会喜欢。”
“不急，我倒想先见一见你的正妃。你应该知道，我允了她一个四品以上的职位。我也想看看，作为太傅的女儿，她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们又说了些要紧事，他突然问道：“姐姐，听说你从大邺带回来一个女人？”
我轻轻点了点头：“对，我同她有些积怨。”
“是因为秋水在信里提到的那个男人吗？”
“裴朗行，他算什么？”
早先，在裴朗行接近我之时，我就知道他不见得有多少真心。
但我自小早慧，惯会逢场作戏，他为的是我的真心，我就捧给他看。
搭上他这条线，也是为了在大邺明面上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免去许多麻烦不说，最好还能探得一二消息。
除了张闻远那件事，我在他身上讨到的，算来算去，好像都是些好处。
我本也没什么真心，同他的仇怨自然远不如华莺对我实实在在的欺凌来得沉重。
但现下，报复他实在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姜国还有许多的事等着我去做。
“那个女人，”
“她会成为我最忠实的奴隶。”
只可惜要浪费一条珍贵的蛊虫了。
以蛊控人，实属下策。
但我不想为华莺浪费更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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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儿的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
我借口留在宫中尽孝，把和季云霆的婚期拖了又拖。
若能在成婚之前事成，那自然还是免了成亲这一遭最好，免得流霜介意。
可惜我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
但是无关紧要，不出意外的话，父王会在我们成婚之后，把卫戍王城的军营兵权，交给两年前开始就身挂虚职的季云霆。
加上还有几只重要的军队统帅职权也归拢在我们的人手里，过后有了把控京畿的力量，功成也不过是覆手之间。
我摸了摸桌上的大红请柬，问道：“喜帖发出去了吗？”
身后响起一道温婉动听的声音：“是的，已经按照主子的要求送到了他手上。”
“你做得很好。”
“是主子教的好。”
我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华莺，她眼底俱是浓浓的依恋。
我笑了笑，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大邺那边的人来了之后，就跟他们回去吧。”
她显得一副极为受伤的神色，喃喃问道：“您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呢？”
“你这样听话能干，主人怎么会忍心抛弃你呢？”
她轻轻依偎到我脚边，轻声道：“那我要怎么做呢？”
“你什么也不用干，”我牵起她的手，看她手掌上落下的一层薄茧，温声道：“回到大邺去，我在大邺待了三年，你在我身边待了也已有三年。你父亲问姜国要人，我不能再不放人了。”
她的泪落在她的掌心里，“那我就不能见到您了，我不想回去。”
“你要牢牢记住我，我们还会再见的。”
裴朗行会不会来，我并没有把握，人的情感是淡去得很快的，世上能有多少刻骨铭心的感情呢。
我的父王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但是对于裴朗行这个人来说，愧疚却未必那么容易忘掉。
我回到姜国没多久，就听说他和裴广断绝了关系，自行参了军。
我后来给大邺帝送了信，感谢裴广为我提供的布防图后。
大邺帝大怒，把裴广下了狱，终身囚禁，裴府也抄了个精光。
因着裴朗行此前和裴广断绝了关系，没有受到牵连。
他若是要来，我可得打扮得好看点。
裴朗行果然来了。
军务繁杂，他竟还是抽身来了，果然还惦记我呢，真有趣。
我坐在花轿上从街前行过的时候，他正站在围观的百姓人群中，静静地看着我，眼尾泛起微微的红——这小子可真好看啊。
此前我央了父王，叫他允了流霜在我成亲这几日留在公主府里陪我。
行过婚仪后，前脚我把婚房留给了季云霆和流霜，后脚我就溜到了裴朗行投宿的客栈里。
因着他父亲的缘故，他向来厌酒，此时却喝得醉醺醺的。
见我闯进来，也只是呆呆地靠坐在地上，安静地盯着我。
“我还以为，今夜，梦里的你也是属于他的。”他轻声道。
我把冰凉的茶水喂给他，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再混沌，不可置信地伸手来捉我。
“阿筝，真的是你？”
“裴朗行，今夜，你想不想同我在一起？”
我们立场相悖，注定不会在一起。
我自诩薄情，同他的那场过往，利用他的心思是真，也确实怨他妄图坑骗我的真心。
毕竟年少，当时实实在在地寄托了几分情思。
但这些情思，同我所求相比，实在微末。
如今既有机会，我并不打算辜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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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朗行显然不那么想。
我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眼也不眨地看着我，满目的缱绻柔情。
“阿筝，我刚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昨夜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场绮梦。”
“可一转头，竟看到你真的在我枕边。”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也笑了笑，要上来吻我，我轻轻伸手拦住他。
“你便当做是一场梦吧，裴朗行。”
“为什么？”他怔怔地看着我。
“你不会以为，我这样做，是决定要同你在一起罢？”
“可昨夜……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我打断他的话：“只是一场露水情缘罢了，昨天，我已经嫁人了。”
“裴公子，你确实颇得本宫倾心。但本宫也不妨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在大邺的时候，我也只是为了借你裴家公子的声势摆脱那些欺辱而已。”
裴朗行声音颤抖地问我：“那你……昨夜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眨眨眼，“裴公子没听清吗？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还挺喜欢你的。”
“以我如今的权势，你情我愿的事，我何必苦苦挨着呢？我想得到你，我就来了。”
“我现在已经得到你了，自然，就到此为止了。”
“依你来看——我这招见好就收，是不是也能叫做剜心呢？”
他面色倏然变得惨白。
“你还恨我是吗？”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一句戏言而已，裴公子别当真。”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下人说宫里递了消息，叫我和驸马进宫谢恩。我知道，这一切要不了几天了。
季云霆很快顺利接差了京畿城防指挥使的位子。
没多久，就传出了太子和三殿下合谋造反意图弑君的消息。
我和崇儿假借勤王伴驾的理由，进了宫。
城内，宫里宫外都被季云霆统率的护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外，此前外祖手下的一位将领正领了十万大军也驻扎在城外三十里的位置。
我笑意盈盈地问父王：“现在，您知道谁是储君最合适的人选了吧？”
我的几位手足，有本事的人没几个，大多是些酒囊饭袋。
太子倒是有几分英明，只是不够心狠，很是优柔寡断，常干些蠢事。
父王冷笑着看了我一眼，执笔就要落下。
“八皇子姜崇……”我抽走他手里的那卷圣旨，“您似乎还是不清楚谁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讽刺地把笔甩得老远：“你？一个女人？”
我并不气恼：“公主可以承袭大位，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难道父王要违背祖训？”
“何况……我的诸位兄弟姐妹里，还有谁比我更合适这个位子？”
崇儿在殿前顺势笑了笑：“我不如姐姐聪明，也不如姐姐心狠。这位子，我可坐不了。”
父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确实心狠，真是像你们的母亲。”
“不，您错了。”
我慢悠悠地摇摇头：“起码我可不比母亲那般痴情，像足了您，父王该觉得骄傲才是。”
“脑子里都是些儿女情长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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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位后，先是遣散了后宫之中包括流霜在内的一众无后的后妃，
打发了他们后，又同季云霆私底下和离，只等过段时间光明正大地放他自由。
季云霆所求的双宿双飞，我给他了。只是他须得继续为我效力。
崇儿的正妃所求的官职，我也给了她。她是太傅的独女，才干的确出众。
登基那天，大邺来的使臣里，除了华莺，还有裴朗行。
他站在阶下，目光幽幽地看着我，似有千思万绪。
我调侃他：“如今我后宫空设，你若愿意屈尊，我倒愿意迎你进门。”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爱你，但我依旧是大邺的军人。更别说，就算我肯，陛下就真的愿意不计前嫌吗？”
他好像真的变了很多，逐渐成熟稳重，整个人却显得空落落的，像根孤枝伫立在那儿。
我想了想，还是对他道：“其实我当年，对你也是有些情意的。”
“替你挨下那一鞭，当时是实在不想看到你受伤。”
裴朗行眼底又流露出几分浓重的痛苦与不甘，嘴唇轻轻地颤抖了几下：“我……”
我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从张闻远手底下逃出来的时候，我也是真的担心你被他骗去落入陷阱。”
“被你摔碎的那盏灯，我也是用心做了许久的。”
“我待你的心思，七分都是真的。只是你不要。”
“那便不要吧。”
他伸手拉住我，话音轻颤：“我心中，亦只有你一人。不论是从前，还是以后。”
我把手从他的掌间挣脱出来，含笑：“我的心里，有很多人，但不会有你。”
离开后，我又去找了华莺。
华莺看向我的眼神，依旧眷恋至极。
她顺从的把脸放到我的掌心里，徐徐地诉说着她对我的思慕与忠诚。
我叫来医师解了她脑中的蛊，和对她下的魇术。
她怔忡了许久，突然发了疯似的扑上来，满脸的凶狠和恨意，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我看她被侍卫牢牢地按倒在原地，温声对她说道：“我听说你回去后，把得罪过我的人都报复了一遍？当真做得不错。”
“只是不知道，此后，你要如何同他们相处呢？”
“真是不负我望，你可是我最听话的一条狗了，华大小姐。真是可惜。”
“远在故国，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主人。”
她崩溃地尖叫，面容癫狂，似乎恨不能就此拉着我同归于尽一般。
我不再看她，转身一步步走回了那高处属于我的王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