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 第2章 在线阅读
我：“……”
沈十一出来的时候，我本来想和他说：“别太拘束，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可他理都不理我，十分自然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着。
额……
我觉得我不需要说这句话了。
他这人看着冷漠，可还挺自来熟的。
“晚上我睡哪？”他喝完水，问我。
我家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
我弱弱问他：“要不，挤一挤？”
“我睡沙发吧。”他仿佛没听到我的话。
我看了一下迷你沙发，再看看他一米八的修长身躯，觉得睡沙发有点委屈他了。
万一他睡沙发感冒了，又不愿意出摊怎么办。
绝对不行。
我咬咬牙：“要不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就好。”
“没事。”
“当然有事，你冻感冒了我会心疼的。”我说。
他顿了下，眼底晦暗不明：“你心疼我？”
我老老实实点头：“你要是又生病了，就煮不了馄饨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沈十一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晚上，我睡床，他打地铺。
他问我：“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黑暗中，我睁着绿油油的眼睛看他：“你呢，你不怕我吃了你吗？”
他手枕着脑袋，十分惬意的模样：“你不是说你不是妖怪吗？”
“九尾狐饿极了也吃人啊。”我嘟囔，“我记得有一年狐族闹饥荒，就有狐吃狐，就是因为那一次饥荒，导致九尾狐现在伶仃几只，搞得我适龄了都还找不到男狐狸做配偶。”
沈十一突然不说话了。
我用毛茸茸的尾巴撩了撩他：“诶，你睡了吗？”
没动静。
继续撩。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抓住我的尾巴。
我的尾巴可是我的敏感部位，他一抓住，我就一整个激灵，全身毛毛都炸开了。
“放开我的尾巴。”我挣扎。
他没有放开，而是优哉游哉问我：“还敢吗？”
我哭唧唧：“不敢了不敢了。”
听完我的话，他果然松开手，黑暗中，他清冷的声音传来：“你的狐狸尾巴看着干燥，摸起来还挺顺滑。”
被人夸奖尾巴，我高兴地对着外头的月亮长嚎了几声。
沈十一：“……我觉得我还是出去睡比较好。”
4
就这样，我和沈十一开启了同居生活。
对此，沈十一表示：“我只是借住，还有，我不会对一只狐狸产生感情，我们有生殖隔离。”
我们一般都是晚上六点出摊，十点收摊，风雨无阻。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沈十一不讨人厌的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
就是，他这嘴太毒了。
我多吃几碗馄饨，他就说我以后再这样吃下去，估计就变成萨摩耶了。
然后我度娘了一下萨摩耶。
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问他：“沈十一，你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馄饨，你的家人呢，他们去哪里了啊？”
每次我一问他家人在哪里，他就垮起一张逼脸：“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好嘛，不问就不问，小气吧啦。
我本来还想礼尚往来，等他说完他的故事之后，我也说说我的故事，可他不愿意交换，那就算了。
他见我一只狐可怜兮兮地窝在角落，可能起了怜悯之心，走过来轻声道：“刚刚是我说话重了。”
我抬起圆溜溜的眼睛。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别用这种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狐狸精吗，难道不会读心术。”
我龇牙咧嘴：“我是九尾狐，九尾狐，神圣的九尾狐一族，不是什么野狐狸，我们祖先可是天上数一数二的神仙。”
“神仙？”他嗤笑了一声，语气里的冷漠和嘲讽展露无疑，“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的话，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了。”
“真的有，我是中国狐，不骗中国人。”我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尾巴有许多功能呢。”
此时此刻，我和他的距离不过须臾，他长而卷的睫毛近在咫尺。
那双黑亮到毫无情绪的眸子倒映着我的身影。
“既然是秘密，那没必要告诉别人，尤其我们还不熟。”沈十一退开，神色恢复了清冷。
“我们都住在一起了，怎么还不熟啊，而且我感应的到，你不是坏人，最重要的是，我憋不住了啊，我都没人和我分享这些秘密。”
沈十一一脸冷漠：“我不想听。”
我呜呜：“你这个大猪蹄子。”
“别假哭。”他说。
我立马停住假哭，眼睛不灵不灵：“给馄饨就不哭。”
我发誓，沈十一他想给我一个大比兜，他忍住了。
晚上九点多，差不多准备收摊。
刚收完摊子，几个人五大三粗的壮汉走了过来，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砸摊子，馄饨调味品锅碗瓢盆砸了一地。
我呆在原地。
一个壮汉走到我跟前，笑的一脸猥琐：“啧啧，还找了一个小女朋友，长得还不错。”那壮汉正要伸手过来，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他虽然身材修长，但和壮汉一比……
我觉得，壮汉一个大比兜，他都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
“别动她。”沈十一语气森冷。
“哟，这么护着啊。”壮汉呵呵一笑，“我就动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就你三两骨头，还不够我练手。”
说完，他一拳挥向沈十一。
下一刻，壮汉手被一只毛茸茸的尾巴卷住了。
5
我发誓，我是真的不想显出真身。
我阿妈说了，我隐藏在人类的世界，一定要低调在低调，不然会被抓到实验室去解剖研究。
那时候可惨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啥，看到沈十一吃瘪，我那尾巴就唰的蹿出来了，都不带犹豫的。
壮汉看到我身后九条，哦不，八条，因为有一条正拧着壮汉的胳膊呢。
他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尿裤子：“妖……妖怪！”
我一边委屈哒哒地解释自己不是妖怪，一边用尾巴把他手臂拧断，只听咔嚓一声，那是骨折的声音。
壮汉疼的脸色煞白，另外几个人也吓得噤若寒蝉。
沈十一走到我旁边：“好了，这是人类社会，如果你杀了人，是要负法律责任，差不多得了。”
哦，有道理。
要入乡随俗嘛。
于是我放开他，双手叉腰，一脸王霸之气：“警告你们，你们下次如果再来找沈十一麻烦，我就打死你们。”
沈十一走过来，补充了一句：“她说到做到，还有，聪明的话，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倒霉的是你们。”
“说啥？”我一脸疑惑。
他看智障一样看着我：“等他们把你是狐狸的身份暴露出去，你就可以去实验室了，笨蛋。”看的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在担心我啊？”我嘻嘻笑。
他剐了我一眼，嘴硬：“谁担心你了。”
晚上回到家，我展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根一根认真洗着，尤其卷着壮汉那条尾巴，沾上了味道，得好好刷刷。
沈十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使劲儿逮着一条尾巴刷，他淡淡道：“再刷秃了。”
我赶紧停下来。
他拉了一条小板凳，坐在我面前，自然而然地抓着我的尾巴……就开始洗刷刷。
不同于我残暴对待尾巴的举动，他的动作很温柔，一只手轻轻握着我的尾巴，一只手用肥皂给我尾巴打上泡沫，慢慢揉搓着。
看着他安静的面庞，我脱口而出：“沈十一，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九尾狐的尾巴不能随便乱碰的。”
他抬头，一双黑眸如璀璨星月，静静地看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碰了我的尾巴，就得娶我哦。”
他的动作微僵。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这玩笑好不好笑。”我打着哈哈，才不要让他知道我对他起了非分之想。
就算他不是一只九尾狐，我也想保护他，和他在一起。
虽然他嘴毒。
可前面他居然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住了比猪还壮的男人啊，就为了保护我！
他明知道我是九尾狐，我有法术的。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似乎松了口气，轻轻白了我一眼：“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我再给你说一个笑话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从前有个太监。”
他等我半天，还没等到下文，难得主动开口：“然后呢？”
“下面没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出鹅叫。
沈十一愣了下，最后反应过来，轻斥了一声无聊，但我还是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笑了耶。
6
睡觉的时候，我抱着香香的尾巴睡觉，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忘记问他一个问题了。
他到底得罪谁了。
翌日我醒来的时候，沈十一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吓得小心脏扑腾：“你你你一大早盯着我干什么，贼吓人。”
他有些无语：“你一只狐狸胆子这么小。”
还不等我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怎么拧断人手臂的时候那么勇猛。”
我：“……”
那，那不一样好吗。
是问你正睡的香，一睁开眼，一人跟木头一样杵着盯着你，换你你不怕吗。
“醒了就去换衣服，我们准备出发。”
“出发，去哪儿啊？”我很疑惑，“去玩吗，那晚上还来不来得及回来摆摊？”
沈十一都想爆粗口了：“摆你妹的摊，叫你昨天别冲动，你都上新闻了。”
他黑着一张脸将手机视频递到我面前。
视频中，我身后展开九条尾巴，威风凛凛，地上躺着好几个哀嚎的人。
我看到一条条飞过去的弹幕。
“卧槽，好久见，真的有狐狸精啊我giao，太帅了。”
“是白浅下凡了吗？”
“白浅个锤子，人家尾巴是红色的好吗，肯定是凤九下凡了。”
“真狐狸啊，这是修炼成精了吗，超酷的好吗。”
“酷什么酷，这视频流出去，这只狐狸精还能好过吗，分分钟被抓进去去解剖，这可比外星人还有研究价值呢。”
“是哦，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狐狸啊，还是九条尾巴的狐狸，这是不是传说中，山海经中九尾狐。”
“诶，弹幕都在夸我耶。”我喜滋滋地看着沈十一。
他咬牙切齿：“你现在还有心情自恋吗？”
我被他凶的有些委屈：“可是人家真的夸我啊，我高兴一下还不行吗？”
他叹了口气：“算了，我跟你较什么劲儿，是我把你拖累，对不起。”
我大方地挥挥手：“拖什么累啊，一点都不拖累，九尾狐一族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决定保护一个人，就会保护到底，哪怕付出狐命。”
沈十一定定地看着我。
那双漂亮的黑眸似乎藏着让我看不透的光芒。
良久之后，他薄唇轻启：“狗蛋，我何德何能……”
“呜呜呜，好感动，好久没人叫我狗蛋了。”我泪眼朦胧地扑到他身上，将他抱的紧紧的，顺便揩油。
他真的好温暖，身上味道好好闻啊。
沈十一愣了一会儿，这才努力撕开我：“时间来不及了，你能给自己易容吗？”
“小意思。”我打了一个响指，接着问她，“你想要（哔）还是（哔）？”
沈十一都要将后槽牙咬碎了：“给我正常一点，你一只狐狸整天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好吧。”我委屈。
沈十一深吸口气：“尽量易容个大众脸，不要太漂亮。”
响指过后，一个扎着两个啾啾，戴着肚兜红领巾，脚底踩着风火轮，得意洋洋地邀功：“这样是不是很普通了。”
我发誓，沈十一他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杀意。
最终，我老老实实地变了一个大众脸。
我看着镜子中的小眼睛，塌鼻梁，雀斑脸，十分哀伤：“你们人类的大众脸这么丑的吗？”
“废话太多了。”沈十一真的想把我打晕了带走，“再拖下去还走不走？”
7
我和沈十一连夜扛着行李坐火车去了。
一路上，我吃了十包辣条，五包泡面，辣翅花生面筋，要不是沈十一用杀人的目光盯着我，或许我还会掏出我的猫山王榴莲。
沈十一说，我要是敢吃这玩意，就把我丢下火车。
没得吃，我就睡觉，一觉醒来，已经到目的地了。
沈十一提着行李，左边肩膀的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肩膀上，我好奇地抬头看看车顶。
没下雨啊。
下了车，我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沈十一，问：“我们去哪里啊？”
“去我爷爷家。”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在一栋别墅停了下来。
别墅大是够大，就是有点荒凉。
我们将门口的蜘蛛网扫了，沈十一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门刚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走进别墅，我觉得这地方都可以拍恐怖片了。
“这别墅多久没住人了？”我问。
“大概几十年了吧。”
“那……”我还想问他问题，他却开始撸袖子，“我去收拾一下，你自便。”
“哦。”
屋内的灯光忽闪忽闪，接着啪的一声，灯灭了。
沈十一走过来，他脸上都是灰尘和汗水：“可能保险丝烧断了，我去弄一下。”
我不忍心他那么辛苦，于是起身自告奋勇：“我来吧，这小意思。”
沈十一有些怀疑：“你真的行吗？”
“小看我，我可是念什么都会，光的使者，吃货狐。”
沈十一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经过：“哦，那你注意安全。”他完全无视我拉风的名号。
五分钟之后，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她炸毛了。
空气中隐约还有烧焦的味道。
沈十一匆匆跑过来，见我九条尾巴纷纷炸开，头顶的俩耳朵还冒着烟，一脸焦急：“煊念，你没事吧？”
这是他第一次见我名字。
“呵呵，我没事。”刚说完，我直挺挺倒下。
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我，那张俊逸的面容闯入我的眼帘，就算在这样的情景下，我依然口嗨：“沈十一，我好稀饭你的脸啊。”
沈十一一脸黑线：“还能开玩笑，说明不严重。”
整理了一晚上，别墅终于有点样子了。
看着屋内各种古董花瓶字画，我好奇：“那不是那谁谁的字画吗，很值钱啊。”
沈十一挑眉：“你居然还懂古董字画。”
“废话，我可是九尾狐耶，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看来你还是富二代啊，那你为什么要去卖馄饨？”
我自问自答：“我知道了，你在体验生活。”
“体验你大爷。”沈十一不客气地怼我，“你见过富二代摆摊子体验生活吗，我就不会真的山穷水尽。”
“可是王XX也吃路边摊啊。”
沈十一嘴角抽搐：“哪能比吗！”
“可上面的字画……”
“卖不掉。”沈十一盯着那副画，“确切的说，这栋别墅里的一切，都不能带出去。”
“曾经……”沈十一自嘲一笑，“我父母想带走这里的东西，结果……”
“结果怎么样了？”
“出门就被雷劈了。”
我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我深思熟虑了一下，总结出一个理由：“你爷爷这栋别墅是不是受诅咒了？”
“诅咒？”沈十一望着我。
“对啊，你们家是不是得罪什么妖魔鬼怪了，不然这屋子怎么会受到诅咒？”
但沈十一表示，他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反正自他有记忆开始，人已经在孤儿院了，直到长大后，孤儿院的院长才告诉他的身世。
院长还将别墅的钥匙交还给他。
我突然福至心灵：“该不会……那些天天找你麻烦的人，就是为了你这栋别墅的宝贝吧？”
“嗯。”他点点头，“那些是债主，我父母欠了他们一大笔钱。”
“父债子偿啊。”我咋舌，接着同情地看着他，“你好可怜哦。”
沈十一哽了一下，俊脸有点不自然，他别扭地转过头，给我留一个倔强的后脑勺：“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啊，我就觉得你挺倒霉，本来是个富二代，结果却沦落到这地步，比电视剧演的还惨。”
接连被刀的沈十一不甘示弱，他反问我：“那你呢？”
“我咋滴了？”
“你一直是一个人，不孤单吗？”
我一脸深沉：“我不是一个人。”
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是一只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十一叹了口气：“我就应该明白，不该对你报以希望。”
虽然别墅很久没人住了，但鼓捣一番还是能住人的。
沈十一做饭的时候，我背着手在别墅参观，不得不说，沈十一还是一个牛叉的富二代，不说别的，就别墅的古董加起来大概是十几亿。
可惜了。
这些古董再值钱都没用，因为带不出这栋别墅。
突然，二楼一幅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画专门裱过，外面镶嵌着玻璃，看的出来画的主人不希望这幅画受到一丁点的破坏。
画很简单，石头边上窝着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旁边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少年，两人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地，意境很是浪漫。
我看到下方的题字：回忆。
“你在看什么？”沈十一突然出现在我身上，我吓得毛都炸开了，耳朵一颤一颤的，转过身来拍着小心脏。
“你吓死偶咧。”
沈十一抽了抽嘴角：“给我捋直舌头说话。”
“这幅画……”沈十一黑眸紧紧地盯着那副画，眼神晦暗不明。
“这画怎么了？”我屏住呼吸问，心道这幅画是不是有什么感人的故事。
“画的差强人意。”他补充。
我：“……”
虽然毒舌，但沈十一说的不无道理，和别墅其他真迹和古董对比，这幅画真的不咋滴。
可偏偏它却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吃饭吧，吃完好好休息。”沈十一转身离开。
“哦。”
外面电闪雷鸣，屋内也是十分应景，灯光忽明忽暗，我一边吃着炒饭，一边口齿不清说道：“这场景跟拍恐怖片似的哈哈哈。”
话音刚落，灯光啪地黑了。
我抽了抽嘴角。
我是不是乌鸦嘴了。
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握住我，接着，沈十一的声音传来，带着让人心安的味道：“别怕。”
我的耳朵动了动。
“沈十一。”
“嗯？”黑暗中，他的声音变得尤为温柔，像月亮浸在海水中，带着温柔的春意。
“我其实可以生火。”
我空着的那只手伸了出来，手指轻轻一搓，小小的狐火亮了起来，火光并不大，只能照耀到我们两人。
外头电闪雷鸣，沈十一的面庞在狐火中隐隐绰绰，唯独那双眸子，亮如玛瑙。
看着他，我内心那股子冲动又涌上心头。
“沈十一，我想亲你。”话音刚落，我已经触上一个柔软清甜的薄唇了。
那唇和有魔力似的，吸引我犯罪，我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沈十一浑身一颤，我以为他会推开我，骂我是老色狐。
可他却握紧我的肩膀，声音微哑：“小狐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嘻嘻一笑：“采阴补阳啊。”
他眸子一沉，里面有我看不懂的东西：“采阴补阳？”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灵魂，我突然退却了，转身就想跑，他却一把拉住我：“既然想采，就别临阵脱逃。”
翌日，天蒙蒙亮，外头的鸟鸣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超大的房间，我正躺在大床上，身上九条尾巴都舒服地摊开了。
一般我如果非常放松惬意和紧张警惕的时候，九条尾巴便会展开，耳朵也会露出来。
等等，为什么我会舒服惬意？
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
我咬了沈十一的嘴唇，然后还跟他说我要采阴补阳，接着我们就……这这那那了。
卧槽。
沈十一这么重口味，我是一只狐狸啊，他居然下得去手。
我用尾巴捂住脸：“嗷嗷嗷，完犊子了，我的第一次居然给了一个人类，我阿妈知道非要把我狐狸皮都剥了拿去晒干，妈妈，我不干净了。”
“不干净了？”低沉熟悉的声音近在迟尺，“小狐狸，跟我坦诚相待让你这么恶心吗？”
他把我的尾巴拉下来，双手捏住我的脸，往旁边拉开，一张俊脸都要气歪了：“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拉着我不放，对我霸王硬上弓。”
呜！
好像的确是我霸王硬上弓。
我弱弱道：“你其实可以拒绝的嘛。”
沈十一呵呵一笑：“我倒是想拒绝，你给我机会了吗。”他斜眼看我，“我一走开，你就用尾巴卷住我。
“那怎么办啊。”我头疼，“我们一人一狐啊。”
“一人一狐又怎么了。”沈十一摸了摸我的头，“我都不嫌弃你。”
我：“……”
我谢谢你咧。
8
我正欲哭无泪中，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沈十一脸色一变，示意我安静，一个人悄悄走到窗户查看。
我随后跟了过去。
楼下停了好几辆车，关键是车上下来的都是黑衣人，一个个带着墨镜跟黑客帝国似的。
沈十一拉上窗帘，拉着我离开房间。
“这里有个地下室，我带你去那里，你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别乱动。”
“你要去干吗？”我拉住他，“你该不会是想和他们正面杠吧，没必要啊，这里的古董他们也带不走啊。”
“他们既然会找到这里，说明得到消息了，他们想要找的人是我，和你无关。”
我不放手：“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
他眼神从冷硬变成柔软，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放心，我没事。”
“我不让你走。”
“乖。”他俯身，轻轻吻了吻我的唇，“我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昨晚我想明白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要你保护我，其实只是开玩笑，我只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想有个人陪陪我，即便你是狐狸……”他自嘲一笑，“或许你说的诅咒就是这个吧，我们家族的人永远得不到想要的。”
这话啥意思？
趁着我懵逼的时候，他放开我，关上地下室的门。
我反应过来，过去拉门，结果想哭。
你特么锁门干什么啊。
那锁已经好几十年了，十分坚硬，我打算用法术，结果发现法术失灵了，没办法，我只好用尾巴强行掰开。
鼓捣半天，我终于弄开锁。
尾巴都拽掉了好几撮毛。
别墅安安静静，古董一如既往放在该放的位置。
他们只带走了沈十一。
这傻子。
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就不怕自己被卖到XX做电信诈骗吗，到时候他哭爹叫娘都回不来。
他是不相信我能保护的了他吗？
虽然我法术经常失灵，菜归菜，但保护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突然，我明白了。
他把我骗到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我。
因为那些疯传的视频，我已经不适合待在城市了，随时随地可能会被找出来。
这个别墅，是最好的避难所。
傻瓜傻瓜傻瓜！
好在狐狸的鼻子比狗还灵，他们走的时间并不远，我靠着气味寻到了他们的位置。
在一个超级大的庄园里面。
看着门口的保镖，我打了一个响指准备混进去，结果打了半天，手都抽筋了还是没用。
我一整个无语。
那两个保镖也看到我了：“喂，你在这里干嘛，这里不允许闲杂人等游荡，赶紧离开。”
法术不行，换招数吧。
我婀娜多姿地走上前，眨了眨眉眼，捏着嗓子道：“哥哥，我是来应聘的，哥哥让我进去好不好。”
保镖不为所动。
不对啊，难道我的美人计失效了？
好丢狐脸。
软的不行，我想直接打晕两人进去，结果保镖接到电话，他看看我，又毕恭毕敬说了一声是，接着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好意思，你可以进去了。”
我：“……”
等我刚踏进去，门便在我身后关上了。
“欢迎来到我家。”一道女声响起，“有车过来接你，期待和你见面。”
不久后，真有一辆车接我，上车后，我问司机：“你们老板是女的啊？”
“对啊。”
女老板……
我脑海中已经演起了一部狗血八点档剧了。
沈十一的父母欠了女老板的债，女老板要求父债子偿，结果发现沈十一长得贼英俊了，想要霸王硬上弓，可沈十一不依，然后……
我问司机：“你们老板几岁啊？”
不会有六七十了吧，年纪这么大，难怪沈十一宁死不从。
“跟你差不多大吧。”司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里有鄙视，“我们老板可厉害了。”
我：“……”
一只狐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9
车停下，司机告诉我：“进去就行了，老板在里面等你。”
“哦，谢……”我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飙车走了。
可以在大庄园里面飙车，好爽啊。
我进门了，又进门了，又又又进门了。
进了五六到门之后，我骂骂咧咧：“有钱人都这么装逼吗，我以前住过的山洞都没这么山路十八弯。”
终于到了最后一扇门。
我推开。
门外别有洞天。
语言我无法形容，只能说，有钱真好。
呜呜呜，感觉沈十一不倒在金钱的诱惑下，简直就是人类中的奇葩。
换我，分分钟跪下给债主唱征服。
小亭子里坐着一个女人，她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冲我一笑：“你终于来了。”
我：“……”
大姐，为什么你用老熟人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们第一次见对伐？
我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她却不在乎笑笑：“过来坐啊。”
“沈十一呢？”
她起身。
我这才发现她很高，不是穿着恨天高的高，而是身高高挑纤细，加上精致的五官和妆容打扮。
瞬间觉得我一只狐被比了下去。
难怪刚才司机大叔鄙视的看着我。
女人走到我身边，微微弯腰打量我，“外表平平无奇，没想到还是个宝贝。”
说谁平平无奇呢！
我问：“沈十一呢？”
“你这么担心他？”
“废话，我要不担心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万一他给你卖掉去做坏事怎么办。”
“在你心里，他很重要？”她继续问。
我点点头。
女人拍拍手，紧接着，沈十一被两个黑衣保镖架着走了出来。
“沈十一……”
看到我，沈十一俊脸阴沉：“谁让你跟来了。”
“放开他。”我也不管暴不暴露身份了，直接亮出我的九条尾巴，语气森然，“我只说一次，否则我拆了你这个庄园，再拆了你的骨头，我说到做到。”
女人不但不受我威胁，反而掏出一把枪，抵在沈十一的太阳穴上：“好啊，那看你动作快，还是我的枪快。”
“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来我只是想要沈十一别墅里头的那些古董，但现在我改变注意了，我想要你。”女人眼里带着阴狠，“一只狐狸，可比那些破古董有研究价值多了。”
“现在，自断一根尾巴，否则我一枪打死他。”她枪准备上保险。
一只匕首扔了过来，堪堪砸在我脚边。
我弯腰，捡起匕首。
九尾狐，九条尾巴，自断一尾虽然不会死，却会因为自断一尾失去灵力，也就是说。
会化为原型。
我拿起匕首，准备断尾。
沈十一叫住我：“小狐狸，你是傻吗，不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地看着他。
他眸子有着让我看不透的光芒：“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有个小男孩给你辣条吃。”
我：“……”
我当然记得啊，那个小男孩就是开启我吃货道理的启明灯。
沈十一喉结动了动：“那个小男孩就是我，而且当时我就知道你是狐狸了。”
“你因为吃辣条太开心，尾巴都露出来了，车里的人以为你只是非主流，而我知道，那是真的尾巴，我摸过了。”
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摸的时候，我脸红了。
“后来我打听到你爱吃，所以苦练厨艺，就是为了在你楼下摆摊，让你爱上我做的馄饨，让你离不开我，保护我。”
“所以，我是有目的接近你，你现在知道真相了，还觉得有必要自断一尾救我吗？”
我啊了一下：“这就是利用了吗？”
女人：“……”
沈十一：“……”
我不按常理出牌：“如果这是利用，你也太用心良苦了吧，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我有什么可难过的，我应该高兴，高兴自己居然这么重要。”
沈十一用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女人嘴角也跟着抽搐：“看来这只狐狸智商不怎么高。”
“好，那我再说一件事。”沈十一破釜沉舟，“我告诉你，我爷爷的别墅，或者说，我们的家族受到了什么诅咒。”
还有故事？
平时这沈十一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出来，这会儿怎么一张小嘴叭叭叭都是话。
还让不让我割尾巴了啊。
我割尾巴也要勇气的好伐。
“你看到的那副画……”沈十一深吸一口气，“上面那个少年是我爷爷，而那只狐狸，是你们九尾狐一族的。”
“我爷爷救了那只小狐狸，小狐狸报恩，为此，我爷爷获得了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可是，他太贪婪了，钱有了，他还想要无穷的生命，所以她将小狐狸骗回来，将她做研究，小狐狸死之前下了诅咒，我们家族会获得无穷无尽的报应。”
我呆住了。
我阿妈说过，我的小姨，九尾家族中最好看的一只九尾红狐，后来她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
后来我阿妈说，小姨身上的灵气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也就是说，小姨已经死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是死在沈十一爷爷手下。
沈十一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已是决然：“现在，你还想断尾救我吗？”
“烦人。”女人眼神示意，旁边的壮汉将沈十一踹翻在地，脚背踩在他背上，沈十一被踹的连连呛咳，却依然梗着脖子。
“给你机会你不用。”女人拍拍手，“不玩了，把她抓起来的。”
就在这时候，沈十一突然暴起，掀翻身上的壮汉……
女人的瞄准了我的心口。
“砰”一声，枪声响起，我却不觉得有痛意。
低头一看，沈十一挡在我面前，而他心口的位置破了一个小洞，血从里头缓慢地流了出来。
他冲我笑了笑。
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最后，是我爆发的怒吼。
翌日，C市爆出一个骇人听闻的事件。
本市财阀林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并且手上有命案，但奇怪的是，昨天庄园被一场大火烧毁，连同林珊和她的下属都不见了。
此时此刻的山洞中，我看着躺在草地上的沈十一。
除了胸口那个洞之外，他仿佛睡着一样。
我俯身，轻轻戳了戳他的睫毛：“你一直说我笨，其实我根本不笨，九尾狐一族，再笨能笨到哪里去，我早就知道你就是给我吃辣条的小男孩了。”
“你一直问我一只狐孤不孤单，当然孤单了。”
“我贪玩来到这个世界，却因为吃了太多人类的食物回不去了，我真的好想家，好想阿妈阿爹，后来我遇到你。”
“你身上有他们那种温暖的味道，有家的味道，所以我一直在暗地里保护你。”
“看着你，我就很开心，就想展开尾巴。”
“沈十一，我说过，我要保护你，就不会食言。”我微微一笑，一滴泪落在他睫毛上，他长卷的睫毛微微一颤，眼泪顺着面庞落下。
仿佛他也落泪了一样。
那把匕首就躺在我身边，我捡起，笑道：“沈十一，现在真的要和你说再见了。”
番外
我醒来之后，身边蜷缩着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她闭着眼睛，用尾巴卷着身子，仿佛有些冷。
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看到这只狐狸，我莫名有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此时，小狐狸醒了。
她朝我眨了眨眼，然后往前跑去。
我跟在她身后。
她在一栋别墅停下，用爪子指了指门，示意我进去。
小狐狸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跑走了，跑了一段距离之和，她回头，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别墅住下了。
有时候，我会在门口看到垂死挣扎的鱼，甚至还有钱。
我知道，这些肯定是那只小狐狸叼来的。
为什么呢？
不久之后，有人来到我所住的别墅，那些西装革履的人告诉我，这栋别墅藏着许多价值不菲的古董。
现在，他们要给我钱。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需要被一只狐狸救助的人，变成了亿万富翁。
我还是住在这栋别墅里面。
因为我相信有一天，小狐狸一定会回来的。
有一天早上，睡意朦胧中，我感觉脚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掀开被子一看。
一只红色的小狐狸安安静静地蜷缩着尾巴，躺在我身边。
我看着她。
她看着我。
我开口，不知为何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我说：“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她点点头。
别墅的花园中，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坐在草地上，正望着远处的云海和湖泊。
他身边，躺着一只红色小狐狸。
小狐狸眼里映着蓝天白云，也映着那一抹身影。
完结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