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恨我入骨》 第3章 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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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是睡了很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入侵鼻腔。
周围没有一人。
付蔺他早就离开了吧。
我浑浑噩噩地在床上待了一天又一天。
第四日，我和陆骋说，我想出院了。
他知道我的想法，尽管想要劝我，却耐不住我的恳求让我离开了。
他尽可能地安慰我，备好了够一个星期的止痛药。
我打开手机，付蔺并没有给过我电话。
这是我预想到的，他恨不得我早点死，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
离开医院后，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进了便利店买了爱喝的冰牛奶。
慢慢地走到了儿时喜欢的游乐场。
但是它已经荒废了。
我和付蔺的回忆也被封存在这里，同游乐场一起荒废。
他有一次偷偷带着我和姐姐来这里坐旋转木马，差点把我弄丢。
他哭着拉着姐姐满个游乐场找我。
我被人群冲散，可怜巴巴地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从天亮等到天黑，付蔺找到我那一刻紧紧地抱着我，一直说对不起。
原来，我的哥哥也很疼我的，只是他变了。
我原以为只要我站在原地，他就会回来找我。
可我错了。
依稀记得，妈妈总是拉着哥哥的手，和他说：“长大了要保护妹妹，疼妹妹。”
付蔺重重地点点头。
老宅的DVD记录影片还记载着，他第一次见到婴儿时的我。
男孩儿满眼欢喜和兴奋，绕着我跑圈。
我走出的第一步路，摇摇晃晃，他就在一旁紧张兮兮地张开双臂，护着我。
可是，长大后的付蔺，只会让我滚，对着我无缘由的谩骂。
“你害死了姐姐，还害死了妈妈。”
“付明瑾，你不应该活着。”
我一次次在梦里见到姐姐和妈妈，和她们说要赶紧来带我走。
付蔺他好坏。
妈妈说，哥哥只是心情不好。
哥哥保护妹妹，妹妹也要体谅哥哥。
所以，我一次次期待着哥哥能变回以前的模样。
十八岁生日那晚，他掐住我脖子，让我无法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如果被海浪卷走的是我，该多好。
又或是，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该多好。
陆骋给我的药我吃完了。
我知道我应该去找他，但是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与其挣扎，不如体面离开。
我选好了离开的日子了。
我的体重掉了很多，胃口越来越差，差得只能靠冰牛奶维持营养的来源。
陆骋给我假设过最糟糕最难堪的情况。
我恳求他，让我自行了决。
我受不了满身插着管子，躺着冰冷的床上，孤独地离去。
他曾经问我，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残忍呢？
我笑着和他说，最残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在我九岁那一年。
思考了很久，我要漂漂亮亮地去见妈妈和姐姐。
于是，我回到了家，试着找到妈妈给我亲手做的白色裙子。
回到家，还是那么冷寂。
付蔺不在家。
父亲不在家。
没有人在乎我，十年了，从来便如此。
我的房间依旧是我搬出去住之前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很快，我在衣帽间找到了想要的裙子，打包好，准备离开。
看这家最后一眼，以后就见不到了。
在我离开的日子里，客厅少了熟悉的东西。
比如说，妈妈收藏的名师字画。
父亲喜欢的古董花瓶，那是花高价从拍卖会拍下来的。
还有付蔺喜欢的小提琴，漂洋过海收回来的。
我猜想，可能是他们又买了新房子，搬家了。
嗯，他们没有告诉我。
我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吧。
在离开之前，我应该感谢陆骋。
他代替了付蔺，给我了在最后时光的温暖，让我支撑到现在。
恰好今日他轮休，所以我约了他吃饭。
我先去超市买了食材，之后先一步到了他的家。
这是我第一次煮饭给其他人吃。
学煮饭时想着能给付蔺和父亲吃，很可惜他们一直不愿尝试。
虽然比不上餐馆做的，但至少是能入口的，这是我对自己厨艺自信的评价。
我很真诚地谢谢陆骋一直以来给我的帮助和鼓励，让我不那么孤独。
我还从家里带来了礼物送给他。
那是我给付蔺准备的成人礼物，可惜他并没有当回事，扔到了一旁，忘了它的存在。
我收了起来，珍藏至今。
陆骋和我说，如果想不那么痛苦地离去，他可以请假，带我去轻松一点的地方。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
哪怕他是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
对一个心疼妹妹的哥哥来说，看见妹妹死，那也太残忍了。
我最后离开他家之前，贪心地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
“哥哥，下辈子，有机会，可不可以做你妹妹呀？”
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眼里尽是不忍，摸着我的头，说：“不用下辈子，这辈子，你也是我的妹妹。”
“我最乖的妹妹。”
梦里和妈妈姐姐约好的日子到了。
姐姐是在海里离开的，那时姐姐一定很害怕，所以我打算去海里找姐姐。
只不过，我晚了十年。
原本，我想给付蔺和父亲打电话。
很遗憾，电话里头冷冷的机械声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本来，还想着录一段视频给他们。
但是想一想现在自己现在的模样太吓人，还是放弃了。
很想再喊一声有回应的哥哥和父亲，还想着听到付蔺喊我，“付明瑾。”
无论是愤怒的语气还是指责的语气。
可我大概率是听不见了。
打车来到了那片海滩，海风阵阵，吹过我的耳畔。
刺骨的冷风不停刺激着我的脑袋，阵阵穿骨般的绞痛袭击着我的脑袋，扩散到身体各个部位。
“生日快乐，付明瑾。”
“再也不见，付蔺。”
“下辈子再也不要你当我哥哥了。”
我希望，下一辈子，在我的世界扭曲崩塌的时候，能有人捂住我的眼睛，一步步往深海走去。
海浪一次次迎面而来，很快我淹没在茫茫大海中……
我的身后，是不断呼叫的人群。我看见有人朝我跑来，被人群拉住了。
“付明瑾——”
番外——陆骋
医院——
“陆医生，我和我的父亲凑够了两千万，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
付蔺和父亲从机场下机奔波到医院，找到了陆骋。
两人那般憔悴的面容，猩红的眼角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付蔺略带哀求的语气。
“已经晚了。”
“明瑾是在十八岁时就发现自己生病，而且那时候已经拿到了确诊脑癌晚期的确诊通知。”
“她一次次犯病，你们作为她最亲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陆骋还告诉他们，已经来晚了。
我那时早已经前往海滩了。
陆骋还质问，“付蔺，她一直期待着哥哥的关心，一次次忍受着你对她无理由的谩骂和诅咒。作为哥哥，你不合格。”
还有，陆骋告诉他，我走的时候，并不痛苦。
番外——付蔺
那时，我看到付明瑾躺在医院抢救，我很害怕。
我害怕她死掉。
陆医生告诉我，她很快就会死掉。
我撑住了像被抽离了灵魂的躯体，回到家。
空荡荡的家，没有付明瑾跟在身后，一句又一句重复喊着哥哥。
狠狠地抽了自己几记重重的耳光，企图想要将她受过的痛加倍反噬回来。
我怔了很久，想起了和她的过往点点滴滴。
自从妈妈离世后，我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我承认，我混蛋。
我懦弱。
我企图将内心的痛苦，转移在她的身上。
我联系上了父亲，父亲让我立马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变卖，要救付明瑾。
马不停蹄，我带着所有之前的东西，赶往了父亲所在的城市，几经奔波，凑足了两千万。
来到医院，已经晚了。
我们赶往海滩，付明瑾已经走到了深海，我眼看着她被海浪卷走。
……
我的两个妹妹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