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 第2章 在线阅读
对上他试探的双眸，我艰难地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让缝子到府上一趟吧。”
忍着酸涩，遏制住颤抖的双腿，我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是我操之过急了，他还是没信得过我。
8
肖韫从将军府归来时，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
可爱的脸上，一双机灵的眼眸四处张望着。
跟在我身旁的嬷嬷貌似一惊，嘴巴不自觉地张大了些。
我忽然想到，肖韫的原配嫁给他时，正是及笄的年纪，和眼前的人大小一般。
陈玉到府里没几日，肖韫就亲昵地唤她“小玉儿”。
像是担心她随时会丢了，他无论去哪都携着她。
我隐约察觉到侯府的气氛有些变了。
她和家奴们打成一片，嬉闹的声音在上空回荡。
我恰巧路过时，所有人又变得鸦雀无声，等我离开，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地漫笑。
听嬷嬷说，小玉儿坦率的那股劲儿，像极了肖韫的原4。
肖韫摆家席，向来不爱饮酒的他，在小玉儿的斟酒下，喝了一杯又一杯。
大抵是醉了，他扭头看到我的时候，噔地站起身，手里的杯盏砸过来，大声呵斥道 。
“你什么身份！也敢上桌与我同食！”
杯盏撞到桌面发出“咚”的声响，酒水飞溅出来，洒了我一脸。
没等我缓过神，他的脸逼近，再次掐住我的咽喉，狠厉地盯着我。
“没点规矩，滚！”
侯府上下的人目光一时间全聚集在我身上。
又是规矩，我在心底嗤笑。
淡定的起身，施施然朝在坐的各位行了礼，我最后看了一眼坐在他身侧的小玉儿，转头信步离开。
翌日，肖韫酒醒后来看我，他望向我的肚皮，欲言又止。
反倒是一旁的小玉儿先叫人端上补身体的汤药。
“这是侯爷特意交代，让厨子给江姨娘准备的。”
她一颔首，下人直接将食盘呈到我眼前。
那气势，不容我拒绝。
9
看到我乖巧地捧起碗，她抿起嘴，默默瞅了眼身旁的肖韫。
那得势的姿态倒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可是她的嗓音仍是稚嫩，听起来和我印象中管事大娘的声音差了太多。
想起我的大娘，我心底又是一窒。
我出生时，生母就没了。
大娘可怜我，把我抱了去。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想在我爹面前表现她的仁慈，猜测我将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谁知，她对我是真真的用心，教我读书写字，告诫我做人的道理。
记得我还小的时候，看上了二哥的狼毫，那是大娘特意寻了人为他订制的，打算他生辰的时候给他。
后来就因为我一句喜欢，大娘就对二哥说：“这东西给你也是浪费，我看呐，幺妹用着正好。”
她话音刚落，我就拿着长至我腰间的笔，站在椅子上往二哥头上点去，墨汁顺着他的两鬓流了下来，像眉毛长得挂上了耳际。
霎时，大娘瞪大了眼，强憋住笑，赶紧捞起我就走，生怕她亲儿子上来揍我。
我是江家唯一的女郎，大娘总是对哥哥们说：“女孩子就是要拿来疼的，你们皮糙肉厚的，定要保护好幺妹。”
大娘是江家的管事娘子，她的话，大家都是要听的。
真怀念我的亲亲大娘，为了我训斥哥哥时的样子。
可是，他们好像把我忘了呢。
哦，不对，他们是不在了……
既然如此，就让害死他们的人一起陪葬吧。
10
小玉儿失踪了。
最先，肖韫以为她是顽闹，躲了起来，这是他们之间常玩的游戏。
他泰然自若地准备了她爱的吃食，想以此引她出来。
直到第二天日暮，所有的吃食，在酷热的处暑里，散发出让人难忍的馊味。
他才慌了。
所有人提着灯笼，在午夜把宅子翻了个遍。
小玉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影都没发现。
最后，肖韫狼狈的一拳重重锤在了树干上，树叶簌簌地垂落下来，他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他额上沁满了汗，我想过去宽慰几句，步子刚迈出去。
他扭过头，目光凌厉地射过来，那神情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愣怔住，脚步收了回来。
“侯爷！”一个小厮突然跑过来。
随后，一行人跟着他来到后门外的荷塘边。
肖韫看着掉落在草丛里的那只鞋，闷闷地低吼道：“小玉儿。”
重回莲儿曾经受难的地方，我胸口忽然泛起阵恶心。
不好的回忆让我撤头逃离，才转过身，手臂就被人抓住。
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人说，最后一次见她，是从你的院子里出来。”
我愕然回首，肖韫的目光一瞬不瞬。
来不及辩解，他又补了一句：“秦姨娘那事也是你干的吧。”
看着他另一只手就要伸过来，我赶紧挣扎着跳开。
我抚着脖子害怕的往后退，他一步步跟过来。
“你果真是无法无天，你可知道小玉儿是谁？”
“她是将军夫人的义女！你真是荒唐！”
说完，他扬手一挥，我跌坐在地，手掌擦过野草的叶刺。
一时间，我分不出突如起来的血腥味是来自我的嘴，还是手。
将军府的情报倒是快。
我人还没爬起来，就有人传报将军府来人了。
肖韫定定望着我，一言不语。
我撇过头，不愿再去猜他的心思。
他却突然走近，伸手想要把我拉起。
手心的温度还没捂热，下一秒，肩头就传来火辣的刺痛感。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涔涔的液体顺着匕首溢出来。
再抬眸，阳光正巧照射过来，打在他身上，白茫茫一片。
模模糊糊的，只听他说。
“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去解决吧。”
11
将军府的大公子上下打量着我隆起的小腹，又将信将疑把目光放回我沁出血的肩头。
我暗自嗤笑，想走近些让他看清楚。
不料脚步迈得大了，撕裂的痛楚瞬间让我喘不上气。
一不小心，正正朝他扑倒过去。
大公子一怔，急急搀扶住我。
我朝他投去个感激的眼神，他却神情复杂地掉过头去。
不得不说，肖韫这招苦肉计用得确实妙。
他料定小玉儿再也回不来，便直接定了她的罪。
是她和我起了争执，不慎刺伤我，愧疚离去。
我摸上自己的小腹，暗自庆幸。
若不是肚子里有他的儿，依他阴沉的性子，指不定我现在是什么下场。
大公子道了声“珍重”便匆匆离去。
肖韫从暗处走出来，轻挑了下眉，嘴角跟着扬了起来。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
大公子再次登门造访时，肖韫还在悠哉地品茶。
他示意下人将我找来，企图像上次一样把人打发了去。
不料大公子眉眼一卷，淡淡说了句：“侯爷莫急，这次我不是为他人而来。”
肖韫楞了会，歪斜的身子将将摆正。
大公子一声令下，身着铠甲的士兵“噔噔噔”踏步而来，里三层外三层将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到来时，正巧看见肖韫从围椅上跳起来，指着大公子，高声道：“你这是何意？”
大公子轻笑出声，目光从我身上转过去：“圣上旨意，意图谋反者，杀之！”
肖韫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惊慌。
很快，他又一副温润的模样，含笑着向大公子走去：“陈兄，这其中必有误会。”
话没说完，只见银光一闪，他脖上横着一柄长刃。
他立即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拉了下去。
“是不是误会，自有圣上定夺，还请侯爷配合。”大公子厉声道。
见肖韫没有反应，他欲收回剑。
不想剑刃翻了个方向，径直在肖韫的肩膀上划了一道。
霎时，鲜血染红了肖韫的肩头。
我一怔，低头比对着自己的伤口，暗自偷笑起来。
大公子这是在为我找补呢。
12
肖韫被囚时，他鲜见的为我求了情。
大公子大方的卖了他个人情，并许诺不会让我有事。
末了，他深情款款望着我，连带着给我一个深深的拥抱。
要不是他趁机悄悄让我去搬救兵，我真差点以为他对我用情至深。
时隔数日，不想肖韫在牢里竟然还能神采翼翼。
见到我时，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散去。
直到看见我一直垂着头，闷闷的不愿多言。
他才慌了神：“你都去寻过了？平日里常与我往来的那些人？”
我故意把脸撇过一边，挤出啜泣的声音。
“亏侯爷平日对他们那般厚待，您出了事，他们一个个都避而不见。更有甚者，门都不让进。”
肖韫握着我的手突然松开，往日的狠厉褪去，取而代之是从未见过的颓然。
他声音颤抖，不停地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蓦地回过头去，重新抓紧他的手，盯着他的双眸。
“是啊，怎么会这样，要是我爹还在，要是江家还在，兴许还能帮上忙。”
闻言，肖韫惊得缩回手，他身体后倾，像是害怕什么。
我状似不经意地抚上自己的腹，犹豫良久，欺身向前：“侯爷，要不您跑吧，我不想我的孩儿一出生就没有爹。”
他目光闪了一下。
我继续泫泣道：“为了我们的孩儿，侯爷，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13
确实要好好活下去。
不能让他轻易的死了，在此之前，我定要他像我这般尝透孤苦伶仃的滋味。
我买通了狱守，带肖韫仓皇逃至偏僻的乡野间。
他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破青衫，上气不接下气地捧着我的脸，掌心湿热黏腻。
想说的话还没出口，远处就传来策马的声响。
我一顿，急忙拉着他蹲下。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握着我的手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犹豫片刻，我“嗖”地起身。
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侯爷，我来引开他们，您藏好。”
他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却在我转身时，猛地抓住我。
“……”他嘴唇微张，胸前起伏不定，说道：
“多亏你了。”
我黯然一笑，拂开他的手，向旁的地跑去。
大公子追上我时，我们一齐望着肖韫鬼祟的身影直至消失，转头相视一笑。
肖韫不知道，我和大公子本是旧识。
当年被我拿走画笔的二哥，一气之下，弃文从武。
若干年后，他学成归来，跟着一起到家里拜访的正是将军府的大公子。
初见大公子时，他全身散发出凛然的英气，我躲在大娘的身后不敢看他。
二哥咧着嘴笑得肆意：“可算见到幺妹害怕的人了。”
我狠狠地瞪过眼去，却见大公子大步一迈，憨直地站在我跟前。
“幺妹莫怕，往后我会和你阿兄一同护你。”
我顿时拘红了脸，耳根子热乎乎的。
原以为他当时只是一句客套话，不想今日，竟成了真。
14
肖韫逃狱的消息满城皆知，大街小巷贴满他的画像。
昔日逍遥恣意的翩翩侯爷，如今正躲在某个旮旯缝里。
满面尘土，和一群衣衫褴褛的乞儿抢着吃食。
看着面前坡脚的人，乌漆的手指捏着一丁点儿碎饼沫，浑然地舔着舌尖。
我心底微微一颤，轻咳了声。
肖韫转过头，双眸里闪过惊喜，他当即拖着条腿，蹒跚着走过来。
他想拉住我，我咬着唇往后退去，对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侯爷不可，万事当心。”
闻言，他蓦地低下头去，污乱的头发遮住了脸，话语中透着不耐：“究竟还要多久，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
他一张嘴，发酵的恶臭味涌了出来。
我捂着鼻翼踉跄的又后退几步。
他抬眸，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还想开口，我急忙干呕出声。
“侯爷，再忍忍，带待我腹中孩儿出世，我们找个僻静的地，一切就都好了。”
良久，他垂着头，不再做声。
曾经那么骄傲的人呐，此刻尊严被击溃得丁点不剩。
甚好。
看他落寞地转身，我想了想，叫住他。
“这里尚有些碎银，收好。”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整条细巷的乞儿都听得见。
……
大公子告诉我，肖韫另一条腿也被打折时，我轻快地笑出声，泪水从眼角迸了出来。
“够了，幺妹。”他似有不忍，定定地看着我。
我抬手拭掉眼泪，笑得苦涩。
“你说，他们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够了？”
“怎么会够呢，我的大娘，我的二哥，我的太奶，我的莲儿……他哪条腿可以抵得了？”
“你知不知道，我二哥曾经说，将来我嫁的人，要是对我不好，他定会为我出头。”
“可是没等到他为我出头，他就先没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所有对我好的人，都没了，没了。”
“他肖韫……就是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说着说着，我一阵发冷，浑身抖了起来。
大公子闷不做声，忽的，腰间一紧，我整个人被拥入他的怀里。
“够了，幺妹，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粗狂的呼吸吐在我耳边，语气无奈。
“他们泉下有知，也希望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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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肖韫，他脸色很差，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探究。
“你究竟何意？”
我歪着脖子，细想他问的是哪件事。
他硬撑着从草垛里爬起来，试了几次，终于坐直了身。
一双深幽的眸，像是在黑夜中寻找猎物般，虎视眈眈盯着我。
我也无惧，一身素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他。
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相互对视。
片刻，他眼皮跳了下，目光里升起一丝畏惧。
我稍稍向前，他竟然不自觉向后靠去。
“侯爷，这是怕我？”
我惊诧地问道，只见他不情愿地皱了下眉，低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江茹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突然苦笑地抬高音量：“别说，你上次不是故意引起那些要饭的注意。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他们打折了腿。”
“江茹儿，倒是我小瞧了你。可是即便你恨我，你也不能忘记，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吧！”
我本想多磨他一阵子，让他再苟且偷生几日。
想不到他自己那么快就把话挑明了，他说的是——我恨他。
原来他知道的。
索性我也没有再装的必要。
“所以呢，肖韫，我该不该恨你？”
我抽出匕首，继续一步步逼近。
他的眼神又躲闪了下，仍强装镇定地辩解道。
“不，你恨的不该是我，我只是依章法办事，要不是我，你也会没命！”
“江茹儿，我给你机会，你不要得寸进尺!”
强弩之末，想不到最后关头，他还能说出那么天真的话。
果然是肖韫的风格。
“行，我谢谢你！”不愿再听他废话，我来到他跟前。
银光在空中一闪。
突然，手腕一阵酸痛。
我愕然看现肖韫站了起来，一只手钳住我，另一只夺下了匕首。
他的下巴轻轻地搭上我的肩，语气恢复了轻挑。
“说了给你机会，你怎么就是不信？”
“我的好姨娘，轮演技，我比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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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韫将我捆了起来。
他认为我能自由出行，还有银子傍身，身后自然依附着权势。
“江茹儿，只要你让他们助我，以后管事奶奶的位置非你莫属。”
他的舌尖滑过我的耳廓，我浑身一颤，恶心难忍。
我一再矢口否认。
他终于乏了，像曾经那样，伸直了手，捏住我的咽喉。
“还是如此不识大体，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又来!
他从头至尾都把自己当成人上人，看我们这样的世家就如蝼蚁一般。
所以他在灭江家满门时，才能毫不留情吧。
想到这，我扭曲着脸，浅浅一笑。
颈间的力道愈来愈紧，我无力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肖韫撑着额头坐在不远处。
他目光在我身上流动，徐徐开口：“就算是带着腹中的孩儿去死，你也不愿帮我。”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几乎不带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再不看我。
我缩回头去，暗自在怀里发笑。
我的大娘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曾经告诉我，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最好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留给他一点希望。
当他的希望越积越多时，再一击瓦解。
比让他直接死亡更难受。
我想这招用来对付肖韫，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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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肖韫像变了一个人，对我殷情有加。
不晓得他去哪里找来了我平日爱吃的茯苓饼和龙须糖，说话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的企图，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我没有刻意回避他，他愿给，我愿吃。
可是他无论为我做了多少事，我都不为所动。
见我没有好脸色，他也不恼，就好像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好好先生。
他在等我心软的那刻。
我也在等。
深秋的风，在夜晚特别沁骨。
我睡得迷糊，一双宽厚的手抚上我的额。
朦胧间，我感受到面颊火热得发烫，而身体异常冰冷。
耳边不停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挣扎着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肖韫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模样。
我按捺住加速的心跳，好笑道：“侯爷这又是上演哪出？”
见我还能说话，他深呼了口气，靠着我的脸又怼近了些，沙哑地开口：“你会不会很不舒服？”
……
我染了风寒，肖韫照顾了我一夜。
他整夜未阖眼，来来回回打水，给我用湿毛巾降温。
隔日再看他，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接连几日，感受到我的转变，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茹儿，你得病那日，我真的很害怕。”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语。
直到他说：“你若肯助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那夜般难受。”
边说，他边牵起我的手，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滋味。
“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即将出生的孩儿，可好？”
身旁又传来龙须糖的香味，我寻着望过去，他手里扬起桑皮纸朝我痴笑。
我勾起唇角，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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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屏风看去，肖韫一脸严肃，反复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我搬了张凳子，翘首以盼好戏的到来。
小玉儿姗姗来迟，待她重新站在肖韫的面前时。
肖韫嘴巴微张，惊得说不出话。
片刻，他冲上去，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小玉儿适时的轻轻躲开，避免了他的触碰。
他没发现异样，对着小玉儿就像看到了金子般，满眼期待。
小玉儿不自禁的冷哼一声，问道：“侯爷，可看清我是谁了？”
被突入其来的提问打破了思绪的肖韫，顿了顿，不解地问道：
“这，这又是哪出？你不是将军夫人的义女吗？”
见肖韫想不起来，小玉儿回答。
“四年前的江家大宅，还要感谢肖侯爷当年的不杀之恩！”
沉默许久，肖韫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是那个运泔水的小子。”
“你说你只是路过。”
见他想起来，小玉儿漠然地横眼望去。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面前的人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确实是路过，顺路去江宅看望我的双亲，怎知，他们将将被你一刀毙命！”
顿时，肖韫僵在原地。
“哦，忘了告诉你，我非将军府的义女。”
她手指着我的方向，“而是那位。”
我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时，肖韫当即一副不可思议地神色。
从容的坐在他面前，望向他呆滞的双眸，柔声道：
“侯爷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会一一回答。”
“是不清楚小玉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你谋反的事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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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韫疯了。
……
早年莲儿带到我面前的人正是小玉儿。
我悄悄把她送到将军府，并让她学习肖韫原配的模样。
后来我明知道他折了的腿已经康复，还故意送上门去。
是为了让他产生还有希望的错觉。
我知道肖韫无论如何也不会杀我，因为我留着最后的杀手锏。
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后，他几近奔溃。
但很快，他又癫狂起来，指着我凸起的肚子，口不择言。
“你做了那么多又能怎样！你肚子里还不是留着我的儿！”
我没在多言，当着他的面，把肚子里的枕头取出来，朝他扔去。
“你的儿，还给你。”
真是笑话，谁会怀上仇人的孩子。
肖韫看到落在脚边的枕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侯爷，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谋逆的事被查，而我没事？”
肖韫早已抱着枕头瘫坐在地，垂着头，没有个人样。
“因为是我传的情报呀，我不止无过，还有功呐。”
闻言，肖韫发疯地从地上蹿起，朝我冲来。
还没碰到袖口，他就被人打了回去。
大公子挡在我身前，站如钟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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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前夜，大娘躺在我身侧。
“大娘，我嫁入侯府就能救得了江家？”我轻声问道。
身旁的人明显僵了一下。
良久，她深吸了口气，语气坚决:
“幺妹要是不愿，咱们就不嫁了。我们总会想到其他法子。”
“我只是好奇侯府是否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那当然，咱们这里归他管。”
“……好，那我嫁。”
那夜，我像小时候一样，枕着大娘的手臂，闻着她身上的桂花香，睡得安稳。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