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旧爱》 第2章 旧情旧爱 在线阅读
我看着她，不说话。
她却突然笑开了。
「不就是个秘书嘛，你不喜欢，咱们就换，哪怕经理你不喜欢，我换了他都不带眨眼的。」
4
周绮回家得勤了，每次回家，都带上小礼物。
主动撸起袖子下厨，端出来一道道我最爱吃的菜。
松鼠鳜鱼、糖醋排骨、炖肘子...
一道道菜，贯穿了我的整个青春。
因为经常吃不饱饭，我爱吃扎实的硬菜，可那时候，两周我们才能奖励自己吃其中一道，周绮亲自下厨，有肉的给我，带骨头的给她。
这样也好，没了林鹿，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对不对？
可如今我看着这些菜，完全丧失了食欲。
他变成了一根刺，一想起来，就让我痛不欲生。
看到周绮，我会恶心。
我不想和她待在一个空间里，不想吃她做的饭，不想和她在睡在一张床上。
我会恶心，我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个女人不忠的事实。
我想大声让她滚。
可我仍要努力地扮演着她的丈夫。
周绮敬了我一杯酒，感谢我的陪伴，我勉强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气氛正好，周绮想凑过来吻我。
她的脸挨得极近，鼻息扑撒在我的脸上，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恶心。
跑到厕所吐得天昏地暗。
周绮走进来给我递水
「抱歉，我的胃不太舒服。」
常年应酬喝酒，我的胃早就坏了，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
周绮心痛地抚着我的背。
「抱歉时安，你都是为了我。」
我和周绮的公司能做下来。
刚开始是靠着我不要命地喝酒，在外面拉资源和客户。
我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工作中，想来安抚这无处发泄的情绪。
我去了客户公司，下班时间，那边负责的经理准备和我一起吃个饭。
却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我愣住了，周绮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正要跟合作方说今天先不吃饭了。
可下一秒，一个活泼的身影向她跑去，撞进她的怀里。
那个人是林鹿。
我听见周绮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宠溺。
「都上班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今天天气凉，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小男孩的语气里都是娇横，像多年前的我那样。
「你把我赶出来，我还没有原谅你呢，除非你每天都说一遍爱我。」
周绮无奈却纵容。
「好，我爱你，最爱你。」
林鹿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调皮地凑上去亲吻他的爱人。
周绮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原来最爱这个词，在周绮这里不具有唯一性。
上一秒她对我百依百顺，下一秒对着其他的男人。
「最爱你。」
她的秘书换了，可是在床上却没有。
「现在的年轻人真放得开啊，不像我们这些人，老了。」
我强撑起笑容。
「这男孩谁啊，你们公司员工吗。」
「是啊，不知道是公司哪个老总的朋友安排进来的，刚好给我带，笨得不行，可老板说有人嘱咐过要好好照顾，骂又骂不得。」
晚上周绮应酬没回来。
我麻木地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
随即，我收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请。
这个头像我太熟悉了，林鹿。
「你白天看到了我们对吧？你可真能忍。」
「绮姐现在正在洗澡 ，没空接你电话。」
低级的挑衅手段，我不屑搭理。
大概是没得到他预想中的反应。
林鹿扔了一张微博截图。
「你敢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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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这张微博截图，突然萌生了巨大的惧意。
我有种预感，这里面的内容会将我们推入万劫不复。
可是我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质问我，陈时安，你还要逃避吗？
这是林鹿记录爱情的微博。
娇俏迷糊的小白兔实习生遇到了沉稳霸道的女总裁。
从此爱情的火花一发不可收拾，像有魔法一般，两个人不断靠近。
我像个小偷一样，仔细地看着每一张图，比对着每一个时间。
我应酬胃出血的时候，他们在昆明喂海鸥。
我发烧到迷糊的时候，他们在三亚玩水。
他们一起去金顶看日出的时候，我在被客户百般刁难让我喝下整瓶的威士忌。
......
画面定格在一个日期。
那是我人生中最昏暗的时光。
整个家里唯一爱我的奶奶去世了。
可周绮去上海出差刚好刚赶上封控。
可那天，林鹿的微博上写着。
「好不容易某人有时间带我来迪士尼，却倒霉碰上了疫情，被关在酒店里，某人简直化身为狼，呜呜呜，再也不敢说30岁的女人没用了。」
配图是一张洗澡的背影，上面有醒目的几道抓痕。
周绮最知道奶奶对我的意义。
我在灵堂里哭得死去活来时，周绮和别人在床上抵死纠缠。
手机上是周绮间隙发来的敷衍消息。
「人都会死，要节哀。」
胃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疼痛，好恶心啊，真恶心。
大家都该一样痛苦，这样才算公平。
6
大概人接近30 ，已经开始趋近于现实，什么都不要只存在于小说里。
如果十年的感情都是泡沫，那么我要利益最大化。
事情告一段落，我主动约了一个我最不想见的人。
林鹿。
年轻就是好，眼神里全是清澈的愚蠢。
「我和周绮，不过是受制于你们的婚姻，她说和我在一起是真的快乐。」
「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有意思吗，你要是怕离婚之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周绮也会多分你一些钱。」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惹得我发笑。
「林先生，你学校不错，可惜你没有好好读书，单纯不是硬通货，换句话来说，就是蠢，你知三当三，很骄傲啊？」
我的声音不算低，周围许多人都听见了。
林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别想道德绑架我，我不吃这一套！」
看着他这愤怒的样子，一个想法在我的心里升腾起来。
我从钱夹里掏出一张支票。
「你想要多少，看着填吧，拿到了钱就别不知足，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我见过很多，男孩子还是要有自尊心才好。」
林鹿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把支票撕得粉碎。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我嗤笑一声。
「胃口还挺大，我是不懂爱，可我懂道德，怕我给得不够多？」
他被我完全激怒，过来就要抢我的支票夹。
拉扯之间，我被他猛地一推，我没有反抗，任由他将我重重地推倒在地。
小腹传来钻心的疼痛。
我听见了周围人的尖叫和林鹿骤变的脸色。
我跟医院真是有缘。
麻药退去，迷迷糊糊间我听见林鹿的哭腔。
「周绮，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是阑尾炎了。」
我睁开眼，只剩下了周绮一个人。
她的眼眶通红，似乎是哭过一场。
「没事，阑尾炎而已。」我声音透着几丝冷淡。
周绮想说，可每次开口都只剩哽咽。
「周绮，我送你的平安符呢？」
周绮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巨大的恐惧，血色尽褪。
「对不起......我错了。」
「周绮，你是过错方，财产的分割，即使告上法庭，我也会分到大多数。」
巨大的惊慌席卷了她。
「我混蛋，我错了，我从没想过和你离婚，时安。」
「我最爱的只有你。」
「周绮，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去祥安谈合作，你抱着林鹿对他说，最爱你，你的爱好廉价，可以批发。」
「你最好记得一辈子。」
明明我才是病人，周绮的双手不停颤抖，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7
阑尾手术不是大手术，很快就能出院。
周绮不敢见我。
过了半个月她才出现，头发好久没修理，乱得不成样子，脸色煞白，再也没了往日的体面。
她手上不知道捏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到我面前。
是那枚我求来的护身符。
「时安，我把它找回来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这么护身符上面有很多污渍。
被林鹿扔了，不知道怎么又被她找了回来。
可那又怎么样，我伸手打掉了她手中的护身符。
再一脚踩下，狠狠碾压。
「所以呢，你是想用这没用的东西来换取你该分给我的财产吗？」
找回来的废物就好像我们这多余的感情，都是没用的东西。
周绮好似痛得蜷缩了起来。
「时安，求你，不能这样对我。」
周绮再不露面，我想跟她签离婚协议，都找不到人。
可每到晚上，我总能看到她站在小区楼下抽烟，一站就是一晚上。
还没等到离婚的事情办妥。
丈母娘打电话让我们一起回家，老家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世了。
「时安，你们刚好一起回来吧，我想你了。」
我没法拒绝，我丈母娘，那个没什么文化，却对我像亲儿子一样。
很多次，我被妈妈赶出来，无处可去。
都是周绮带我回家。
丈母娘什么也不问，就像是看到一个平平常常回家的孩子。
沉默地给我端来晚饭，铺好了床。
周绮对不起我，可丈母娘没有，离婚这个事情，总得对她有个交代。
回了乡下老家，住的还是我们刚结婚时修建的新房。
当年的新房现在墙皮都已经脱落了，时间太久，看起来有几分破败的影子。
我不禁想，这好像也应和了我们的感情，对，破败，甚至不堪。
参加完葬礼，我和周绮走在田埂上，这条路，杂草丛生。
我想起这条路，承载了太多的美好记忆。
我们一起去上学要走。
我去她家避难的时候要走。
我们秘密约会的时候要走。
连结婚，也走的也是这条路，鞭炮碎屑把这条路染的像火海。
周绮一直拿手清除着杂草。
可走着走着，周绮的眼泪却突然大滴大滴地砸落。
她怔怔地看着我，一声一声地说对不起。
「林鹿很像你，很像几年前的你。」
「我看到她总像看到眼前的你，你的眼里只有我，是那么的需要我...」
「可是你后来慢慢的变了，你很厉害，公司里很多客户都是你谈来的，人们谈到我的成功总是说，要不是有......」
「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和你分开，我一直都爱你，我只是一时糊涂......」
我们在一起的太久了，久到周绮笃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她。
这一句话，周绮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觉得可笑又可悲。
周绮的性子只适合搞技术，不适合商务，为了让她轻松一些，能静下心钻研技术。
我主动承担了商务的职责。
一个人和别人谈业务，受了多少刁难，只为多替她分担，让她能轻松些。
她从来不知道，没有谁是喜欢做商务应酬的。
我想做的也是技术研究。
可如今她怪我，是我，太能干了。
「所以呢，这就是你出轨的原因吗？周绮，我错了，你不配吃好的，你当初就应该烂在这田里算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想离婚，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那你去死吧。」
周绮脸上的血色褪尽，不明白我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恶毒了。
她想来牵我，我奋力地向前跑。
「周绮，这座山丘，我一个人，也能跑出去的。」
丈母娘知道了真相，沉默的掉着眼泪，让周绮跪在堂屋，不准起来。
晚上在老家住下，可半夜，却闻到了一阵烧煳的味道。
老房子电路年久失修，再加上是木头做的。
火势来的又快又猛。
「着火了！」
周绮冲进来拥着我往出去跑，可一根当做的房梁的木头突然掉下。
周绮下意识的推开了我。
房梁狠狠的砸在周绮的腿上，我听到了她一声闷哼声。
消防队很快赶来。
周绮很快被送到县里面的医院。
她的腿骨折严重，大面积烧伤。
8
丈母娘在周绮病床面前哭，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周绮醒过来时，看到我，眼里散发出光彩。
「时安，你看周绮这混蛋，真的错了，看在她为你断了一条腿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她。」
周绮的眼里也是同样的希冀。
「时安，你说过如果我去死，你就可以原谅我。」
「是吗，真可惜，你还没死，你要是真的死了，倒还是好事。」
周绮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的电话一直在响，她下意识的挂断。
我一脸嘲讽。
「接接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呢。」
电话接通。
「周绮，怎么办，帮帮我，陈时安说要把我们那些照片寄到家里和学校，我会完蛋的。」
周绮脸上的表情很有意思。
半晌才开口。
「我们俩的事情别牵扯到别人，时安，你能不能放过他，他的人生才刚开始......」
「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
足够麻木的心脏还是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周绮，你不能太贪心，你救了我，只能实现一个愿望。」
「救他还是不离婚，你选择一个吧。」
周绮长久的沉默，直到我都失去了耐心，她才缓缓开口。
「时安，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逼我。」
那是因为我给的爱太多了。
我转身便走，她从病床上挣扎着下来。
「时安别走，我不想和你分开！」
电话那头传来撕心裂肺的怒骂。
「周绮，你混蛋，你说过你早就想和陈时安离婚了！」
我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走。
周绮说的对，我变了。
看着大家都一样痛苦，我才能开心。
我转手，起诉了离婚。
收到传票的那天，再次见到了周绮。
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
「时安，我真的，罪无可恕了是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你是个杀人犯，你把当初在山丘那边一直等我的周绮还给我！」
她不停地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周绮最终还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所有的财产，我七她三。
收拾东西那天，我主动从这个房子搬了出去，收拾出了一堆婴儿用品。
本来我是想和她拥有一个孩子，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9
离开了周绮。
身上无形的枷锁好像消失了，我的钱很多，怎么都花不完，我选择继续去读书，钻研我的技术。
我在学校里，却碰见了熟人。
林鹿。
那股清澈的愚蠢，消失得彻底。
他恨不得撕了我。
「周绮都选择了我，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林先生，你不是高喊真爱无罪吗？怎么，现在尝到了后果，就受不了？」
我把周绮和林鹿所有的出轨资料，送到了各个地方。
学校的教务处。
他的好朋友。
他在体制内一身清廉的父母。
林鹿被学校退学，被朋友唾弃，被父母责骂。
什么都毁了。
他还想过来打我。
却听到了一阵警笛声。
几个警察来逮捕林鹿。
「林先生，抱歉跟我们走一趟，接到有人报案，你涉嫌故意伤害罪。」
林鹿被狼狈地押送上警车，嘴里对我不停地咒骂。
是我报的警。
他那天推我导致我住院，那个地方有监控，周围也有很多路人。
证据齐全。
我说过。
所有人，要和我一样痛苦，才算公平。
我在学校里，慢慢找回了丢失的技术，可周绮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
接二连三的客户流失了。
在公司里也遭到其他股东的打压。
对于这些情况，我早有预料。
毕竟，造成这种情况的人是我啊。
小中型公司的资源主要靠个人。
而那些客户的资源，主要是我的。
我走之前，我带走了客户，介绍给了其他的人。
被介绍人会在业务完成之后给我返点。
属于我的那些股份，被我出售给了其他股东。
周绮再也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她早年间埋头搞技术，不会来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如果等她缓过来，她就会明白是我做的。
我想起当年，我们谈成了第一笔生意。
她抱住我转圈。
「我们终于要成功了！」
我超级大声地叫周总好。
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里，全是我们笑声。
可如今，我选择亲手毁了她。
果然，过了三个月。
我再次见到了周绮。
她站在我的学校门外抽烟。
人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凄凉。
「时安。」
离婚后，我们竟然能平和地坐在一起。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你做的那些动作，可我没放在心上，我以为，你会心软的。」
有恃无恐只针对被爱的人。
我不要她守着那些虚无缥缈的愧疚和后悔。
那些东西随时会消散。
我要毁掉她拥有的所有东西。
余生活在切实的痛苦里。
「我不怪你。」
在这自诩深情，自我感动真的挺搞笑的。
「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我身体不舒服，去体检，我...得了肾衰竭，我不想治了，失去你的每一天，我都好像活在地狱里，这是我的惩罚，是我活该。」
我愣住了，肾衰竭啊。
「哦，那你保重。」
我转身就走，跟我也没有关系了。
「时安！」
身后传来周绮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擦干掉下来的那滴泪，没有再回一次头。
10
时间真是了不起的东西。
把一个人从你身体里活生生剥离出去的痛苦也能治愈。
朋友得知了我的遭遇，铆足了劲要给我介绍对象。
「忘掉旧爱的最好办法，就是新欢！」
可我一一拒绝。
解决一段旧伤绝不该是转嫁到另外的女人身上。
我和朋友一起吃饭，看到了手机新闻上一则不起眼的讣告。
勺子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时安，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连忙擦干。
「没事，没事，是汤太辣了。」
我接到了周绮律师的电话。
「陈先生，我们受周女士的委托，她死后所有的遗产都赠予你，请你尽快来办手续。」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好多年前，我努力地奔跑，只要翻过那座小山丘，周绮就在那里等我。
少年人的爱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有一辈子的力量。
「我绝对不会背叛陈时安，否则我没有好下场！」
当时我没来得及捂上她的嘴。
谁知道，一语成谶。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