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少将军百般折辱后,我另嫁他悔哭了》 第2章 在线阅读
5、
我抵达江南后,立刻差乳母拿了银票,去为弟弟打点生路。
她说,弟弟最快一月之内便能传来消息。
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许。
安顿下来的第三日,苏家的马车便停在了门前。
我随着引路的仆妇,穿过曲折的回廊,步入一间雅致的待客厅。
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正临窗而立,听闻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对我道:
“沈姑娘,一路辛苦了。”
他比我年长三岁,算来今年应是二十有二。
“苏公子。”
我敛衽一礼。
他抬手示意我落座,亲自为我斟了一杯清茶。
“家父在世时,常与我提及沈伯父。”
“亦提及过,与沈家的这门亲事。”
“沈姑娘如今的处境,苏某已略知一二。”
“家父临终前曾嘱托,若有一日沈家有难,苏家当尽力相助。”
“这桩婚事,沈姑娘不必有任何负担。”
“苏家愿为沈姑娘提供一处安身之所,直至令弟平安归来,姑娘再做打算。”
我心中百感交集。
自沈家败落,我所遇之人,多是冷眼、鄙夷,或是如顾昀那般的恶意折辱。
如今苏远这般温和相待,竟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苏公子的好意,月见心领了。”
“只是,我如今声名狼藉,恐会辱没苏家门楣。”
我放下茶盏,轻声道。
苏远微微一笑,宽慰我道:
“苏某读圣贤书,明事理,辨是非。”
“外界流言蜚语,岂能尽信?”
“沈姑娘清白与否,苏某自有判断。”
“家母亦十分挂念姑娘,只是她近来偶感风寒,不便见客。”
“待她身子好些,再与姑娘相见。”
我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苏夫人也生出几分敬意。
能在流言蜚语中依旧保持善意的人家,定然家风清正。
“沈姑娘若不嫌弃,便先在府中西跨院住下。”
“那处院落清净,平日里无人打扰。”
“若有任何需求,只管吩咐下人便是。”
苏远安排得十分周到,处处透着体贴。
我垂下眼睑:
“多谢苏公子。”
“往后,便要叨扰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便在苏府安顿下来。
然而,顾昀在我离开京城后,整个人彻底失了智。
他疯了般在京城寻我,至闯进我曾经流落的教坊司,逼问众人关于我的下落。
京城街头巷尾都在传,说顾少将军被一个妖女迷住了心窍,如今妖女跑了,他便疯了。
他发疯般寻我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江南。
乳母忧心忡忡地跑来告诉我,说京城那边闹得沸沸扬扬。
顾昀掘地三尺,也要将我找回去。
我听着,只是冷笑一声。
他如今这副模样,不过是与那些纨绔子弟打赌输了,便恼羞成怒罢了。
我命乳母不必理会这些传言,只安心等候弟弟归来。
如今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再也不想与顾昀有任何瓜葛。
6、
在苏府的日子,苏远待我始终温和有礼,从未因外界的流言而有半分轻慢。
苏夫人身子好转后,召我去见。
她握着我的手,没有问那些不堪的传闻,只问我在苏府住得是否习惯,饭食是否可口。
那日,她留我在房中说了许久的话。
她说,苏家与沈家是世交,两家早有婚约。
希望我能成为苏家的儿媳,与苏远共度一生。
我没有拒绝。
我的心早已疲惫不堪,嫁给苏远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婚期定在了半月后。
苏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我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略施粉黛的自己,不禁喜悦。
外面传来喧闹声,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然而,就在我即将跨过门槛的那一刻。
府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月见!你不能嫁!”
我身形一僵,手死死攥紧了衣袖。
顾昀!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猩红着双眼,一把推开拦路的家丁,跌跌撞撞地冲到我面前。
“你怎能如此狠心!要嫁给别人?!”
苏远一见情形不对,立马挡在我身前。
“想必是那风靡京城的顾将军,今日是苏某大喜之日,还请自重!”
顾昀却像没听到苏远的话,死死地看着我。
“月见,你看着我!”
他伸出手,想抓住我的胳膊,却被苏远再次拦住。
“顾将军,沈姑娘如今是苏某的妻子!你再如此放肆,休怪我报官了!”
顾昀像是不能接受,颤抖地跪倒在地上,拽住了我的裙角。
“月见,跟我回去。”
“别嫁给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以前是我混账,是我伤害了你。”
“可月见,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人!”
“只要你愿意随我回去,我许你平妻之位,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痛苦地仰望着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没有理会他,只冷冷地吩咐苏远:
“把他赶走,不要误了我们的吉时。”
苏远点了点头,示意家丁们动手。
顾昀被下人们拽地往外拖。
但他还是不死心,拼命挣扎着,想要继续阻拦。
“月见!你不能嫁给他!求求你了!”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家丁们再也不客气,对着他拳打脚踢。
顾昀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最终,他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
和苏远礼毕后,京中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我阅完书信后才得知,原来当年是顾昀与人打赌,才害得我父亲被奸人所害!
我气急命人将顾昀抓来苏府,我想问问他到底为何这般歹毒,要害我一家!
等他来时,已然知道我看到了信,即刻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他哭着喊道:
“月见,对不起,我错了!”
“我承认,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为了那个赌局,我借走了沈家的地契,无意参与了对你父亲的陷害!但我后来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我以为将你困在身边,就可以弥补一切,但我发现我错了!真的错了!”
苏远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昀,怒道:
“顾少将军,你今日所言所行,罪孽深重,自有律法制裁。至于月见,她已经是我苏家的人,是我的夫人!”
“请你记住,从今以后,她与你之间,再无其他。”
7、
顾昀被家丁强行拖出了院子,但他没有离开。
而是在苏府的大门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对着紧闭的大门,一下一下地磕头:
“月见,对不起!”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当年的赌局,我鬼迷心窍,我不是有意要害沈伯父!”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回心转意,想把你困在我身边!”
“是我混蛋!是我猪狗不如!”
“求求你,月见,原谅我一次,就一次!”
他的额头很快便磕破了,却还在不停地重复着那些迟来的忏悔。
我听着他的哭喊,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他却依旧那样跪着,一动不动,祈求我的原谅。
第二天,苏远派人去劝他离开。
他却纹丝不动,嘴里仍旧念着我的名字,祈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后来,京城传来消息。
顾昀因涉嫌陷害朝廷命官、图谋不轨,被剥夺了少将军的封号,并被勒令弃官还乡。
辅国公府的财产,也被朝廷以非法所得为由,尽数查抄。
一夜之间,曾经权倾朝野的顾家,轰然倒塌。
紧接着,邵敏君也向他提出了和离。
她在得知顾昀不顾一切来江南找我时,便是对这个男人心死,不愿再把豆蔻年华浪费在其之身。
顾昀的罪名,被一条条地揭露出来。
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那些纨绔子弟,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那些巴结奉承他的人,也纷纷落井下石。
顾家彻底败落,再无翻身之地。
顾昀在跪了三天三夜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苏府门外。
他被路过的好心人发现,抬到了附近的医馆。
大夫诊断他风寒入体,加上心力交瘁,已经危在旦夕。
在他昏迷期间,嘴里依旧不停地呓语,喊的都是我的名字。
医馆的人将消息传到了苏府,我听闻后,心中没有波澜。
顾昀大病一场后,身体元气大伤。
最后无处可去,只有求寺庙收留他,让他能够了此残生。
他对外宣称,此生为罪孽深重,愿入空门。
那日午后,我正在廊下看书,乳母匆匆拿着一封信进来。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盖着一个略显陌生的军中戳印。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段时日,我最怕的便是从岭南传来坏消息
颤抖着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弟弟!
是他亲笔写的信!
信中说,他在边关苦寒之地,并未沉沦。
反而因缘际会,抓住了机会,在数次抵御外敌的战役中,屡立奇功。
他被主帅看中,一路擢升。
最近一次大捷,更是率部收复了被侵占多年的失地。
捷报传至京城,龙颜大悦。
皇上不仅嘉奖了他的勇武,更是因此留意到了当年父亲的盐引案。
圣上英明,下旨重审。
最终,沉冤得雪!父亲的清白得以昭告天下!
沈家世代忠良的名声,终于被洗刷干净!
皇上还降下恩赏,不仅恢复了沈家的爵位,还赏赐了诸多金银田产。
信的末尾,弟弟写道,他已向皇上请旨,不日便会告假南下来江南看我。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激动得抱着苏远哭了起来,谁曾想这么多年我们沈家终于含冤昭雪。
半年后,弟弟终于来到了江南。
我们姐弟促膝商谈,相拥而泣,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与苦楚。
8、
半年后,我查出了喜脉。
得知这个消息时,苏远欣喜若狂,抱着我转了好几圈。
那段日子,苏夫人更是吩咐全府上下以我为主,亲自为我熬制安胎药膳,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十月怀胎,我为苏远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女儿的眉眼随我,带着几分灵气与温婉。
儿子则像苏远那般谦谦君子,谦卑有礼。
苏远更是将我与孩子们视若珍宝。
苏母待我亦如亲女。
这样安稳静好的日子,曾是我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
我时常感叹,若非当时我及时从京城离开,寻到江南来。
我恐怕还会被顾昀,像金丝雀般豢养在笼中。
只可惜,那三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之后一月,弟弟因军中事务又暂回京城,但他还是时常与我保持书信往来。
不过半载,这家伙竟告知我,他京中觅得了良缘,定下了一位性情温婉、家世清白的姑娘。
看着弟弟也有了归宿,这些年来我心头的重担也彻底落下。
直到上月,乳母从外面才买回来,对我吞吞吐吐道:
“夫人,听说寺庙那边传来了消息。”
我抱着怀中的女儿,好奇地问:
“什么消息?”
“是关于……顾……”
乳母犹豫着开口。
“他怎么了?”
我淡淡道。
“听说他在庙中染上了重疾,怕是熬不过去了。”
“临死之前,他求着主持想再见你一面。”
我冷笑一声,觉得讽刺,随后无情道:
“去回话,不见。”
“他罪有应得,此生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没什么好见的。”
乳母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转眼又过了数月,这日是龙抬头,我带着乳母和孩子们去城外的寺庙祈福。
抱着女儿,牵着儿子,我跪在佛前虔诚地祈愿,家人与弟弟平安喜乐。
礼佛完毕,我正欲离开,寺庙的主持却忽然叫住了我。
“沈夫人,还请留步。”
“老衲这里有一封信,是故人临终前嘱托转交于您的。”
他双手捧着一封泛黄的信笺,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信封上没有写名字,但那熟悉的笔迹,让我瞬间明白过来。
是顾昀的字。
我走到一旁僻静处,展开了信封。
他写道:
“月见,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已入土为安,或是化为尘土。”
“我没有奢望你能原谅我,写这封信,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向你忏悔。”
“回首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当年,我自诩清高,却为了所谓的意气之争,参与了那场荒唐的赌局。”
“我借走你家的地契,却没想到竟成了压垮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场盐引案,我并非主谋,但我知晓内情,却没有上报。”
“我以为,只要我在京城混出名堂,就能弥补你,将你风光娶回。”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当我得知沈家出事,你流落岭南时,我心如刀绞。”
“我曾想去寻你,却被义父阻止,他告诉我,你已无力助我科考,我必须依靠他。”
“后来,我听说了你在京中的遭遇,我心生嫉妒,也生出了报复的念头。”
“我以为将你困在身边,就能减轻我内心的愧疚和痛苦。”
“我甚至荒唐地以为,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们就能回到过去,回到三年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我越想留住你,你便离我越远。”
“直到你决绝地离开,嫁给了苏远,我才彻底清醒。”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竟然真的失去了你!”
“我跪在苏府门前,并非只是为了求你原谅,更是为了忏悔我这一生的罪过。”
“我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在寺庙的这段日子,我日日诵经,夜夜难眠。”
“我梦见沈伯父,梦见沈伯母,也梦见你,梦见当年我们在书院的时光。”
“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纯粹的时光。”
“对不起,月见。”
“愿来生,你我永不相见。”
“愿你与苏远白头偕老,平安喜乐。”
“顾昀绝笔。”
9、
我拿着信,心中五味杂陈。
抬头看向寺庙的方向,梵音袅袅,香烟缭绕。
顾昀,你欠我的,终究是还不清了。
我站起身,走到寺庙的一角。
那里有一个焚烧纸钱的火盆。
我将信纸展开,缓缓扔了进去。
我对于顾昀谈不上原谅,却也早已无感。
他是否忏悔,都与我无关了。
我转身,看着我的孩子们。
女儿的小手立刻抓住了我的衣角。
儿子仰着小脸,好奇地看着那个火盆。
“娘亲,那是什么?”
“是永别。”
我轻轻揉了揉他们的头。
牵着儿子,抱着女儿,离开了寺庙。
苏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山门外。
车夫恭敬地放下脚凳。
苏远站在车旁,含笑着等我们。
“回来了。”
他伸手,自然地接过我怀中的女儿,又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
“嗯,回来了。”
我应道,唇边漾开一抹浅笑。
坐上马车,苏远将女儿放在膝上,他关切地询问道:
“一切可还顺利?”
我替女儿拢了拢额前的碎发,笑了笑:
“一切安好。”
苏远握住了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肩头,满足地看着两个孩子。
这便是我所求的,人间烟火,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