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回家,刚进卧室就看见冰箱门大开,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我当天就拟好离婚协议,交给顾言之。
他头都没有抬:“又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我沉默半晌:“家里的冰箱门没有关。”
“就因为这点小事?”
“对,就因为这点小事。”
“随便你!”
顾言之把刚脱下来的外套重新穿上,
我依旧倔强地举着那份离婚协议,他身后的江雪儿哭哭啼啼地探出头。
“师母,对不起,那天我去家里给老师送文件,突然口渴,就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
“没想到居然让你误会了,你千万不要跟老师离婚,否则我就算死也洗不清罪过了。”
我听着她不咸不淡的道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离婚,怎么给你腾地方?”
江雪儿声音瞬间哽咽,“师母,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从来没想过插足你和老师的婚姻,我......”
我打断她的话,“是不想,还是不能?”
顾家家规森严,决不能接受身为大学教授的顾言之和自己的学生搞在一起,
而顾言之为了保护江雪儿,对外只说这是他雇佣的助理。
江雪儿哭的更委屈了,“既然你不信我,那我辞职总行了吧。”
“随你。”我将顾言之刚才给我的话还给她,垂下头不再搭理她。
从江雪儿当上助理开始,我跟顾言之提了多少次离婚,离职的话她就说了多少次。
如今,我和顾言之真的要离婚了,她依然在用这招以退为进博可怜。
顾言之早对我争风吃醋的行为厌倦,却依旧对她的绿茶戏码没有一丝抵抗力。
“师母,求你不要走,不要和老师离婚。”
她哭得梨花带雨,抓着我的胳膊使劲摇晃,仿若琼瑶剧里的悲情女主。
“师母,你打我吧,只求你不要再生气了。”说着扯着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去。
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皱着眉心中默默倒数,“十九八......”
还没数到七,顾言之一把推开我:“住手!”
他朝着我怒吼,“陈遥,你过分了!”
“雪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顾言之像往日每一次的偏心袒护,不分青红皂白便给我定了罪。
我摇头苦笑,某人英雄救美的戏码也是演的越来越娴熟了。
放下手中协议,我不急不慢转身,先是对着顾言之。
“如果眼睛不好,就去医院挂个眼科看看。”
“打她?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你......”他被我的话噎住,竟一时语结。
我接着转头看向江雪儿,“没记错的话,我家客厅就有饮水机。”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么请问,为什么你要避开离你最近的客厅,特意绕远去主卧取水?”
2
如此明显的挑衅行为,企图上位的心昭然若揭。
江雪儿脸色一白,脚下虚浮差点摔倒,一个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的后腰。
顾言之心疼着将她扶稳,对着我解释道,“雪儿如今是我的助理,她上门也是为了工作,口渴喝瓶水又怎么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浓重的鄙夷,“倒是你,竟然连这种小事都要计较,。”
“陈瑶,你的嫉妒心还真是人窒息!”
心脏像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五脏六腑扯着疼。
没想到“窒息”两个字竟然会从他口中说出。
让人窒息的难道不是这两年在他的默许和纵容下,江雪儿对我俩婚姻生活的插足吗?
无孔不入,又毫无边界。
从最开始的上门送文件,到后来堂而皇之的在家中吃饭过夜,不打招呼就穿我的贴身衣服,用我专属冰箱。
这样的小事数不胜数,两个人的婚姻硬生生演成了三个人的电影。
而我,是多余的那一个。
仰头逼退眼泪,我抬头看向顾言之,“既然这份婚姻让彼此都这么痛苦,那就签字离婚吧。”
他脸色一僵,可江雪儿只是弱弱地喊了一声老师,他就立刻接过离婚协议,利落签字:
“签了字,你可别又哭着回来找我!”
不会了,看到他落笔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轻松。
我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行李,当着两人的面离开。
江雪儿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嘴巴上还要装作关心:“老师您和师母十年的感情呢,还是劝一劝吧。”
“她要走就走,做戏给谁看,马上都奔四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顾言之嫌弃的话像是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心中苦涩,一直到离开两人的视线眼泪才终于决堤。
这时,顾母的电话打过来:“陈瑶,你又和言之吵架啦?”
“不是妈说你,做女人的就是要贤惠体贴,不想着照顾好家,天天上那个班有什么用!”
“对了,这个月的中药你喝了吗?那可是我特意求来的,今年你一定能怀孕!”
我轻轻抚摸小腹,曾经那里也有个小生命,
但顾言之不喜欢小孩子,查出身孕的当晚,他就逼着我打胎。
而顾母知晓后,自然不会怪她的宝贝儿子,只会将气全撒在我头上,怪我不识大体,跟着一起胡闹,害死了她的大孙子。
从那以后,她就找来各种偏方,几次害得我中毒进医院。
我不止一次和顾言之说起这件事,希望他能从中调和,可每次他都会撂下一句又喝不死人就离开了。
“我倒掉了,”我的生硬地打断她:“你想抱孙子,可以去找江雪儿,她听话懂事,也更受你喜欢不是?”
顾母不以为然:“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雪儿就是言之的学生而已。”
“平时她来我家,也是看望我这个老婆子,我把她当成亲女儿,和言之有什么关系。”
“你注意分寸,言之是你丈夫,搞臭了他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婆媳十年,顾母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对江雪儿倒是一见如故。
我失去辩驳的力气:“我已经和顾言之离婚了,以后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你也不用藏着掖着!”
说完我挂断电话,刚回到妈妈家,就看到她和妹妹都双眼通红地坐在沙发上。
3
我赶忙走到她们身边,见到我的一瞬,妹妹和妈妈同时流下泪来,
“瑶儿,妈妈知道你婚姻不顺,本来不想打扰你,可是这个事情妈妈真的是没办法了。”
“妈,你慢慢说别急。”
“你妹和领导去出差,被她领导强暴了,对方非说你妹是自愿的,甚至她怀孕了,他也不认,非说是你妹水性杨花和别人留下的种,瑶儿,言之是大律师,你能不能让他做你妹妹的辩护律师?”
噩耗来的太过突然,让我一时说不出话,
妈妈以为我为难了,赶忙道:
“还是算了,我知道言之一向最讲原则,我不该提这种要求,我们另想办法吧。”
“妈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二十分钟后,我到达顾言之在校外开的律所,
他没课的时候就在这里办公,
顾言之是金牌律师,律所里如往常一样人满为患,
我和所有人一样在空椅上排起了队,
这是顾言之定下的规矩,虽然我是他的妻子,
但工作时间要见他也要遵守规则,没有优待。
就在我计算着排到的时间时,那个熟悉的纤细的身影拨开人群,
径直走到了顾言之的咨询室前面,
“顾老师。”女孩轻敲着房门,声音轻柔的呼唤。
“老师,我有个比较紧急的事情需要咨询,能不能。”
顾言之立刻侧身示意她进房间,语气平静地对排队等候的人说:
“稍等,我处理下急事。”
门口等了许久的咨询者纷纷抱怨起来。
“什么啊,怎么插队啊,不是说陆大律师最讲原则了嘛。”
“对啊,能来这里,谁的事不是急事啊。”
面对非议顾言之却一脸平静,仿佛这些声音不存在一般关上了门。
将所有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虽然早已知晓她的偏爱,但亲眼目睹还是让我的心陡然一沉,
我作为妻子极难踏足的领地,却被一个年轻的女孩随意进入。
所以规则不是不能打破,只是我不够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咨询室的门依然紧闭着,
咨询者们的抱怨声越来越大,
直到一个小时后,咨询室的门才缓缓打开,
江雪儿没了刚刚焦急的模样,而是面色红润的,欢天喜地的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人群中排队的我时,她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这时顾言之也看到了正在排队的我,他眼中闪过一瞬错愕,
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喊道:“下一位。”
便公事公办的关上了门。
我一直等到律所下班都没排到,
顾言之准备离开律所时,我追了上去。
4
和江雪儿并排走着的顾言之看到我时是一脸的不耐烦。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么快就后悔了?想挽回了?”
我拉住他的手臂:“言之我妹被她领导强暴了,需要一个辩护律师,你能不能帮个忙,当她的辩护律师?”
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直截了当回复:
“帮不了,我手上的案子太多了,我得对我的每一个当事人负责。”
“顾言之,那是我妹妹,你就不能为了我通融一下吗?”
我的歇斯底里并没有让顾言之的内心产生丝毫波澜,
他依旧冷冷道:“陈瑶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做律师最重要的就是敬畏规则,再紧急的事都得按规矩来,你明天早点去律所拿号,排到了我自然会接待你。”
话落她拉着江雪儿就要走,我一着急直接向她跪了下来。
不顾江雪儿和律所员工鄙夷的目光,我直接对着她把头磕地砰砰作响,
“顾言之,我求你,那是我唯一的妹妹。她现在已经重度抑郁了,如果案件再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俯下身,冷笑地看着我:“早上不还趾高气昂的说不要当顾太太了嘛?怎么这会儿又要顾太太的优待了?”
“你不会是拿你妹妹的事情骗我对你回心转意吧?”
我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顾言之,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以后不会了。”
看着我流血的额头,顾言之的表情有一丝松动,
可就在这时,江雪儿搂着顾言之的胳膊开始摇晃起来,
“顾老师,我的案件和师母的案件同时处理,你会不会太累啊。”
“我会心疼你的,要么我的案子我找别人来办吧。”
顾言之闻言立刻起身,厉声道:
“排不到你就去别的律所吧。”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对他的最后一点期望也死了,
我恍恍惚惚走出律所,给妈妈打去电话,告诉妈妈我会帮他们找别的律师,
妈妈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反而问我:
“听说你在和言之闹离婚,你从小就喜欢言之,你舍得吗?”
舍得吗?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想着妈妈这句话,
我真的舍得吗?
我和顾言之5岁就认识了,
从小追求他的女生就很多,
但他眼光高,告白的女生各式各样偏偏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他身边唯一的异性朋友就是我。
自然而然的,我们恋爱结婚,我也曾问过他为什么选择我,
他当时有些不耐烦,只是说年纪到了,什么爱不爱的,合适就行。
可那个说着合适就行的男人,在自己三十五岁时遇到了此生真爱。
他会因为害怕女孩雨天打湿脚,亲自出资督建一条贯通全校的走廊,
他会为了女孩的一句“你真老土”,去了解时下最流行的网红小吃。
甚至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拿着女孩的照片自卫。
或许我早就该放手,等打完这场官司,我就带着家人离开这座城市。
但很快我又收到噩耗,
我找的所有律师都拒绝了我的诉讼请求,
甚至妹妹被下料强暴的无码视频也开始在互联网上疯狂传播,
一堆好事博主逐帧放大分析,最后断定我妹妹是“搔浪溅”
想靠身体晋升不成反而碰瓷领导,
甚至我和顾言之的离婚证也被晒到了网上,
公众指责我这个前妻,一再插足前夫的新恋情,
江雪儿更是开启了直播,收获了大批粉丝和同情,赚的盆满钵满。
我和妹妹被定义成小叁姐妹,妹妹的精神状况越发的差了,
妈妈只能每天24小时跟着她才能确保她不出事。
可即便是这样江雪儿还是不依不饶,
她直接上门来跟我叫嚣:
“师母,哦,不,现在应该叫前妻姐,学乖了吗?这就是和我抢男人的下场。”
话落她又嫌恶的上下打量起我妹妹,
“被男人玩烂的溅货,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啊。”
精神本就在崩溃边缘的妹妹闻言发了疯似的尖叫起来,
她多次割腕的伤口再次一个个崩开,哭到红肿的双眼绝望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妈妈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她,
我气到全身颤抖,从厨房拿出菜刀就要朝江雪儿砍去,
就在最后关头,我的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住,
江雪儿尖叫着缩进赶来的顾言之的怀中,
她立刻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顾老师,我只是好心想来安慰一下师母,没想到,师母竟然要杀我。”
“老师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顾言之立刻扔掉菜刀,心疼地搂着她安抚起来,
随机用狠厉的眼神看向我:
“陈瑶,我警告你,再敢伤害雪儿一分一毫,我会让你死的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也知道身为律师的他有这个能力,
但他忘了一件事,我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死是威胁不到我的。
我从厕所端出一大盆洗脚水就朝这对渣男溅女泼去,
“顾言之,我也警告你,你们再敢出现在我家,我就是死也要带上你们两个。”
顾言之和江雪儿走后,我便联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
他急于打出名气,所以答应接我的案子。
庭审当天,我提前到达了现场,
却看见江雪儿和他的哥哥坐在了我的敌方,
原来强暴我妹妹的人是江雪儿的哥哥!
下一秒顾言之走到了江雪儿的身边,作为江雪儿的辩护律师站到了我的对立面,
与此同时,妈妈给我打来了电话,
妹妹登上了法院的顶楼,
看到我慌乱的神情,江雪儿笑着给我发来视频,
视频里她的哥哥对我的妹妹进行了二次强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