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环》 第8章 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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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警官查到了婆婆的老家，一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小村庄。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车去，还是麻烦我领路，一群人蜂拥而至。
婆婆的房子很破败，厨房和东屋甚至没有门。
唯有主屋外观看来干干净净还有一扇厚厚重重上着锁的门。
几个警员砸开了房门，入眼的是一个很大的冰柜。
最角落里拴着一个人，他的手腕和脚踝上各拴着一条链子。
他低垂着头，留着当下时兴的发型，很白但脸颊凹陷，奄奄一息。
警察们跑向那人，而我走向冰柜。
「啊！」
冰柜里全部都是胎盘！
我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回想起那个场面，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杨警官查出来了。
那男孩是婆婆和尹医生的私生子，患有超雄综合征。
或许是迷信，也或许是听信了愚医，竟然给那男孩吃胎盘，妄图他能被治好。
那个男孩从医院醒来后暴怒，伤了好几个护士。
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想起了婆婆和刘铭那么想要一个男孩，我出事后匆匆拿了胎盘就走，恨意又再次蔓延。
难怪刘铭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女人。
婆婆和尹医生以前是做人口交易的，近些年没敢再做，但也有不少暗渠道。
那些胎盘应该是他们从地下黑市里买来的，可是买卖胎盘在中国是犯法的。
我越深想身子越颤抖，杨警官坐在我身旁，递给了我一杯热水。
「你流掉的那个女孩，恨他们吗？」
我怔了怔，只一瞬。
继续颤抖着身子，「不恨。」
14
刘南做的很干净，警察局一直没找到线索。
另一座城市的一件几年前的凶杀案被翻了出来，凶手至今没有找到。
不过作案方式和我们一样，只不过受害人是一对母女。
母女被分尸，女儿的头缝进母亲肚子里，母亲的头缝进女儿的肚子里，一起被抛尸在下水道。
其实我们的手法很简单，只是关键点他们没有看出来而已。
刘南和我一起做了一桌菜。
我们碰了碰杯，我笑着说「我们都解脱了。」
刘南梳起了头发，刘海斜斜的留着，没有化妆的脸像极了刘铭。
我常想，还好刘铭长得清秀，不然刘南为了报仇会变成什么样。
她眯着眼睛笑，眉眼弯弯。
「解脱了。」
刘南的故事
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他们说，如果不是爷爷心善，我刚生出来就要溺死在粪坑里了。
可爷爷喜欢用黏腻的眼神盯着我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他的目光好像要吃了我。
我的妈妈不爱我，她见到我，就会想起她在奶奶哪受到的委屈。
她喜欢用尖尖的竹条打我，用恶毒的话语咒我，让我去猪圈吃饭，让我没有完好干净的衣服穿，让我没有学上。
我的爸爸是一个赌鬼，他也喜欢打我，但他不像妈妈那样打我，他不经常回家，也不帮我说话，我不喜欢他。
奶奶让我去尹医生家喊妈妈回来吃饭，我看到妈妈和尹叔叔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她发现了站在窗外的我，气得掐了我一路。
她说要是我说出去，就找来村口的流浪汉欺负我。
我才不会说出去，我讨厌他们。
胳膊上又有淤青了，隔壁家的哥哥又要笑话我了。
真疼，但我已经学会在妈妈面前不哭了。
妈妈那天带回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姐姐。
她被关进了柴房，妈妈让我给她送吃的。
她真的好漂亮，穿着红色的裙子。
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她送给我了一个东西，她说是糖，很好吃。
我没舍得吃，一直握在手里。
糖化了，我舔了舔，好甜。
她给我讲了好多东西，我从来没听过。
我问了她的名字，安荣。
真好听的名字，姐姐说她的爸爸妈妈以她为荣。
可我的名字，刘男，留住男孩，真难听。
姐姐眨巴着眼睛期待我的名字，我却羞于说出口。
姐姐说她来自南方，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她像只蝴蝶，她想要飞出去。
我不想要漂亮姐姐伤心，我去偷了钥匙。
却被妈妈打了个半死。
姐姐离开我家那天，我拖着腿去送她。
她回头看我，笑了笑。
我突然后悔没告诉她我的名字。
姐姐嫁给了瘸子爷爷，我觉得姐姐这么好的人应该和王子在一起，不能和老爷爷在一起。
我好久都没见过她了。
妈妈生了一个男孩，可他很不正常。
爸爸妈妈带着他在大医院里跑来跑去，我被丢在家里被很多人欺负。
弟弟治不好了，爸爸很生气，妈妈也很生气。
弟弟是失败的成功吧。
爸爸开始在家了，他喝酒，醉了就打妈妈打我，唯独不打弟弟。
后来妈妈又生了一个男孩，他很正常还很聪明。
而我的生活是越来越差。
十四岁，我被爸爸妈妈配给了领村的老爷爷。
他们为了用彩礼钱给弟弟交补习班费。
我逃跑了，听姐姐的话。
路上，我见到姐姐了，她冲我笑，送走了我。
我到了社会，走了另一条路。
我恨自己不是个男孩，厌恶自己的性别，却又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生活。
我存了很多钱，离开了那里。
我每天吃着雄性激素，因为没钱做变性手术，我想要变成男人，这样我会不会好过一点。
我也曾偷摸地去看过他们，那个欺负我的弟弟已经长大了，他真优秀，可以上学，甚至可以光明磊落的走出去。
而我像只阴沟里的老鼠。
凭什么他们可以过得这么幸福。
我四处奔波，四处找新的工作。
白道黑道都干过。
在路上，我爱上了一个女孩。
我为她付出了很多，我明显感觉到她对我也有意思。
在持续的拉扯中，我告诉了她我的一切。
我永远都忘不掉她嫌恶的眼神以及她妈妈指着鼻子骂我恶心的嘴脸。
我好恨啊好恨啊。
于是我杀了她们。
得不到就毁掉好了。
我在黑道混了多年，有了点势力。
我整成了刘铭的样子，回了那个地方。
帮着沈星，一起杀了他们。
我躲在沈星家一周，在监控覆盖后和沈星一起杀了刘铭。
刘铭被我们分尸，扔在后备箱里。
我开车回了乡下，再回到那个家时，我的妈妈王招娣已经被人掐死了。
我收拾完她们，打算抛尸在城乡之中一个废弃区的下水道里。
我去了瘸子家，想要再见见姐姐。
却在河边发现了她的尸体，我抱着她上岸。
她刚刚溺毙，身体还没僵硬。
她穿着那身红裙子，亦如初见时美丽。
我想，要是我再早来一会，她就不会死了。
我把她葬在了林子最深处的一颗大树下。
小时候，我受了委屈就跑来这里哭。
这里最干净了。
想作为一个女性活着好难。
我的处境是他人的罪，可他们不会为我道歉，也不会停止他们的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