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母的复仇》 第3章 在线阅读
「这……」我娘迟疑了一下，「六阿婆，我昨天也吃了鱼籽……」
我娘说完这句话之后，六阿婆立马大惊失色。
「糊涂！你这个没脑子的！你吃那鱼籽作甚！仙池才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品！比那鱼籽好上千倍万倍！」
六阿婆骂道。
我娘有些不忿地嘟囔了一句：「可那仙池也不能保我生儿子啊。」
「我已经说过了你这一胎就是儿子，你还要去吃那鱼籽干什么？况且仙池中蕴含着的可是使人长生不老的力量！你真是愚蠢！」
我一时间接收了太多的信息，有些无法理解。
但我不相信，这世界上能有人长生不老。
我爹见场面有些尴尬，忙赔笑道：「六阿婆您先消消火，当务之急，还是救救我们俩吧。万一那鱼母来索命该怎么办？」
六阿婆无奈只能作罢，但也没再给过我娘好脸色。
「如今鱼母肉已经不剩了，再喂给她也来不及了，看来她们姐妹感情深厚，你们将她的血涂抹在印堂处，再拿着这张符，应该也能迷惑住那鱼母。」
我娘又问：「不能把鱼母直接杀死吗？」
六阿婆冷哼一声：「鱼母已经死了，现在是她的怨念作祟，你当我老太婆还会抓鬼超度吗？」
我爹：「那怎么样才能彻底救命啊？」
六阿婆：「等到仙池净化完，把她放进仙池里浸泡一周天，做成至阴鱼母。仙池大成，你我长生不老，自然可以救命。」
12
我爹娘按照六阿婆的话照做，果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
但村里其他村民就没这么好运了。每天都有人皮干裂脱落，只剩血肉的尸体。
村子里开始流传起这是鱼母来复仇的流言，大家惶恐不安。
每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越来越干燥，身体一直缺水。
只要用指甲轻轻一碰，整张脸的皮都会碎掉，露出底下的皑皑白骨。
因为身体缺水，大家的毛发也开始干枯，脱落，嗓子也沙哑得说不出话。
哪怕整个人都泡在水里，也无法缓解。
而且需要不停地喝水，一直喝，肚子越来越鼓越来越大。
直到有一个人喝水喝到真的嘭地一声涨破了肚皮。
干裂的肚皮正如风化剥蚀的旧书页，轻轻一抖，就炸裂开来。
那人的肚皮也是如此，干燥的人皮碎片散落一地。
却没有一滴血喷溅。
他的肚子里，都是活蹦乱跳的鱼儿。
那一条条鱼儿的鳞片都是鲜红的，吸满了血。
这下村子里更加相信了是鱼母来复仇了。
成群结队地聚在了我家门口。
「太冷血了！你把你几个女儿都要做成鱼母！不配当父母！」
「虎毒还不食子！你们连自己亲闺女都吃！真是畜生！」
「快让我们进仙池！我们要进仙池！」
「对！进仙池！凭什么仙池被你们家独占！」
村民们纷纷开口，尤其是见到我爹娘面色红润，半点异常都没有，更加让她们坚信了仙池的妙用。
这些消息自然是我传出去的。
看着她们狗咬狗。
村长颤颤巍巍地走到我爹面前，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用嘶哑的嗓音说：「余老弟，这鱼母毕竟是你家做的，出了这种事，你得救救大家伙呀。」
我爹娘犯了难，毕竟仙池已经要净化完了，很快他们谋划多年的计划就要完成了，这时候显然不适合张扬。
但若是不同意，这群村民们怕是会闹大。
我爹咬了咬牙：「大家伙跟我来仙池吧。」
13
村民们泡在仙池里，果然觉得不再干裂脱皮。
夜里我偷听我爹娘说话。
我娘：「哼，我们什么时候去杀掉那个死老太婆，省得她仗着岁数大倚老卖老。」
我爹：「仙池已经快净化好了，我看浑浊的黑水都要没了，那便快些动手吧。」
这一天，我爹娘邀请了全村人一起来泡仙池，还准备好了好酒好菜。
六阿婆也来了，但没去泡仙池。
他们三个在饭桌上各怀鬼胎。
我爹先倒了一杯酒给六阿婆，客气地说道：「六阿婆，这杯我敬您。要不是您，我和孩他娘肯定也被鱼母复仇了。」
我娘也敬她，给她赔礼道歉：「阿婆，之前是我不懂事，我给您赔礼道歉。」
六阿婆很是受用，笑眯眯地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我爹借机又倒了一杯酒给她，问她：「阿婆，你都活了多少年啦？」
六阿婆的笑容立马僵住了，感觉从余家村有的时候，六阿婆就在村子里了。
大家都知道六阿婆活了很久很久，但没有人敢问。
因为六阿婆会不高兴，六阿婆不高兴，会死人的。
我爹见六阿婆不笑了，仍哈哈地笑，那杯倒给她的酒，直接泼在了地上。
「阿婆，这杯是敬给你的，你马上就能去地底下喝了。」
然而，我爹娘等待了半晌，六阿婆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眼神里充满阴冷。
突然，六阿婆开始哈哈大笑，我看着我爹娘的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二人纷纷倒地，在母体没有了生命体征后，我娘的肚子还在蠕动。
六阿婆用刀划开了她的肚皮，挑出了几条小鱼儿，啧啧两声就扔掉了。
「你们余家村的人真是笨死了，以为只有你们会下毒吗？用至阴的血去涂抹命门，再配上我为你们量身定制的符，只会让你们感受不到百鬼侵体的感觉，但实际上早就该死掉了。哈哈哈哈。」
说完，她的眼睛犹如毒蛇一样咬住了我。
她的眼神中充满疯狂：「罪孽深重的余家村的村民加上一个至阴之体，用数代人培养出来的鱼母怨念作引子，我就能真的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了。」
「呸，你做梦，还得道成仙。」我转身就向外跑去，虽然嘴上逞强，但我的逃跑可是一点不含糊。
但拖着一条瘸腿，我实在是跑不快。
最终也只能跑到仙池前，对着村民们大喊：
「救命！六阿婆是坏人！她要杀了余家村所有人！」
但村民泡在仙池里，神思恍惚，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美梦里，哪里会听我的话。
我被绊倒，只好手脚并用地往仙池爬，嘴里已经吃了好几口淤泥。
身后，六阿婆幽怨地盯着我，嘴角上扬，用近乎鬼魅的声音对我说：「要怪，就怪你们余家村罪孽深重吧……给我做献祭也不亏。」
她干枯的手掌向我抓来，我胡乱地抓起地上的泥巴朝她扔过去。
抓起一块石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鱼眼。
鱼眼抓在手里，我觉得十分熟悉，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定是三姐留给我的。
这是我和三姐的秘密约定！
我想都没想把鱼眼举起来：「你别过来！」
六阿婆果然停下了脚步，打量着我和我手里举着的鱼眼。
「我三姐小时候跟我说过，鱼之所以死之后眼睛不闭上，是因为鱼要牢牢记住是谁伤害了它，然后生生世世也要去找伤害它的人报仇。」
「这是鱼母的鱼眼，亦代表着无数鱼儿的鱼眼。」
「六阿婆，你真的一条鱼都没吃过吗？」我问她。
「那是当……」六阿婆正要回答，就变得怒不可遏，「是那碗水！」
「没错，就是那碗水，阿婆，为了不让你察觉，那碗水可是用我三姐的鱼骨磨成粉末加进去的，自然甘甜。」
「鱼母的鱼眼已经找到，只要捏爆，里面的无数怨气都会反噬到你这个始作俑者身上！」
我此刻趴在地上，虽然姿态狼狈，浑身淤泥，但精气神十足。
而六阿婆听到了我的话，一下子不再容光焕发，仿佛垂垂老矣。
「我谋划了上百年……我在余家村谋划了上百年……竟然这样功亏一篑了吗？难道要败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六阿婆不可置信地呢喃。
「不，不仅是我一个人。」
而是余家村死去的数不胜数的女孩，不仅是被做成鱼母的女孩，还包括献祭给鱼母女孩。
老道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院里，一身仙风道骨。
他用一根柳条随意甩了几滴露水到泡在仙池里的村民身上，那些村民的皮肤就恢复了正常，神志也逐渐清醒。
而所谓仙池，老道长丢了一张符进去，原本黑色恶臭的潭水，变得清澈透亮。
水潭里还多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生机勃勃。
「我的仙池！不！我的仙池！」六阿婆整个人变得疯癫，「我马上就要得道成仙了！就差一步了！」
「杀了他们！杀光这些村民！他们都给我祭祀，我就能成仙了！」
「他们本就该死！余家村罪孽深重！该死！」
老道长看见此幕也是摇摇头，长叹一声。
我强撑着爬起来，对他深深作揖。
「多谢道长相助。」
老道长慈笑：「哪有老道什么功劳，这是女孩们你们自己的自救呀。」
14番外
我叫余三，在家里排行老三。
我从小就知道，我会被做成鱼母。
我也十分清楚，那有多么痛苦。
我好爱吃甜的呀。
姐姐们也让我多吃点糖，她们说多吃糖就不哭了。
我被我爹扒了皮。
扒皮的时候疼不疼我其实记不清了，因为我疼得昏过去了，一直在昏着。
但我爹把鱼鳞片贴在我的血肉上，夜里疼得我睡不着觉。
那鱼鳞片边缘锋利，像小刀片一样刮着我。
还冰冰凉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我更冷了。
迷迷糊糊想睡一觉，梦里也不消停。
我那几百个姐姐，轮着番地来我梦里哭。
哎呀哎呀地喊疼。
她们都已经死了，再疼也是生前的事了，死了应该就不疼了吧。
我现在才是真的疼。
我问，死了其实是不是就不觉得疼了？
她们哭。
我又问，死了是不是就不用住在水潭里了？水潭里好冷。
她们又哭。
我还问，死了是不是就想吃多少糖就吃多少糖了？
她们还是哭。
但有一个死了大概一两百年的姐姐跟我说，死了其实就吃不到甜滋味了。
那怎么行，那我不想死了，我还想吃糖。
姐姐们说，三妹妹爱吃糖，吃糖就不苦了。
还有一个姐姐，死了大概才五十多年。
她说她很后悔。
她那时候忍受不了痛苦，自尽了，没能为姐妹们作出什么贡献。
拜托，你皮都快被扒没了，还不是巨大贡献？
她觉得，她当时应该多留一点机关陷阱。
别了，我怕她误伤到自己人。
后来我被做成了半成品鱼母，天天被自己亲爹放血喂鱼。
我觉得在水潭里待着也还行，这个水潭让我感到亲切，余家村的姐姐们都在这里待过。
我住过你住过的水潭～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呕——
姐姐们吐了。
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也要变成没有什么巨大贡献的人了。
那我就多活几年吧，我多活几年，我的四妹妹也能晚遭几年罪。
但很奇怪，姐姐们跟我说，她们进不去四妹妹的梦。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没办法联系到四妹妹。
这是几百年来不曾遇见过的情况。
我的四妹妹又可爱又善良，还给我带糖吃，我真不舍得她受这样的苦呀。
当听到四妹妹跟我说，爹娘要把我做成鱼母的时候。
我知道，余家村的女孩们，咱们的复仇大业终于要开始了。
哪怕最终的代价是，我会死去。
但当我死后，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姐姐们！我们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