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青云》 第3章 反将一军 在线阅读
第二天早上八点，叶铭远直接去了县委大院，柳镇安的办公室。
叶铭远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柳镇安正在看文件。
这位五十出头的台长抬起头，看到是叶铭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叶铭远，你还敢来我这？”
“为什么不敢？”叶铭远平静地问。
柳镇安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有人举报你收受回扣五万元！纪委今天就要找你谈话！你还装什么装？”
“我没有收钱。”叶铭远说，“那五万块是别人转给我栽赃的。”
“栽赃？”柳镇安笑了，“叶铭远，证据确凿，银行流水清清楚楚。你以为嘴硬有用？”
叶铭远盯着柳镇安的眼睛：“柳县长，您这么急着定我的罪，是不是因为转账的人您认识？”
柳镇安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县农行行长刘建国，是您表兄吧？”叶铭远缓缓说，“昨天下午，刘建国通过我的前女友高小艳，往我卡里转了五万块。今天早上，举报信就到了纪委。这时间卡得真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镇安慢慢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叶铭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叶铭远毫不退缩，“我在说，有人要整我。而柳县长您，可能也是其中一环。”
“放肆！”柳镇安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一个被调查的对象，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停你的职！”
“您停吧。”叶铭远笑了，“不过柳县长，我建议您停职之前，先看看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那是昨晚王怀江连夜帮他找到的，刘建国和庞娇娇在一家高档餐厅吃饭的照片，时间是一周前。
照片上，两人的举止有些亲密。
柳镇安看到照片，瞳孔骤然收缩。
“庞副台长和您连表兄，关系好像不错。”叶铭远轻声说，“您说，他们是在谈工作，还是在谈……怎么整我呢？”
柳镇安的脸色从铁青转为煞白。
“这东西哪来的？”他声音干涩。
“这不重要。”叶铭远收回照片，“重要的是，柳县长，我们可能不是敌人。”
柳镇安沉默了很久，慢慢坐回椅子上。
他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
“叶铭远，”他说，“你比你看起来聪明。”
“被逼的。”
“庞娇娇为什么要整你？”柳镇安问，“你得罪过她？”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叶铭远说，“柳县长，您能告诉我吗？”
柳镇安弹了弹烟灰，眼神复杂：“庞娇娇是市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庞腾的侄女。她来云山，是镀金的，最多一年就会调回市里。按理说，她没必要跟你一个小科员过不去。”
“除非，”叶铭远接话，“有人让她这么做。”
柳镇安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庞娇娇推门进来，看到叶铭远，眉头一皱：“叶铭远？柳县长，纪委的人来了，在会议室等。”
她看向叶铭远，语气冰冷：“叶铭远同志，请吧。”
......
县电视台的小会议室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县纪委副书记周正，四十多岁，面容严肃；
另一个是纪委工作人员，年轻一些，在做记录。
叶铭远进去时，周正正在看举报材料。
“叶铭远同志，请坐。”周正抬头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地说。
叶铭远坐下。
他能感觉到，会议室外面围了不少人......许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下场。
“叶铭远同志，有人实名举报你收受广告商回扣五万元。”周正开门见山，“这是银行流水记录，显示上周五有一笔五万元转账进入你的工资卡账户。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那笔钱不是我收的回扣。”叶铭远说，“是有人栽赃。”
“栽赃？谁？”
“县农行行长刘建国。”叶铭远说，“他通过我前女友高小艳转账给我，目的是诬陷我。”
周正和记录员对视了一眼。
“你有什么证据？”
“第一，我和广告商没有任何工作往来，不可能收他们的回扣。”叶铭远条理清晰，“第二，转账时间很蹊跷......上周五下午三点，刚好是我和高小艳分手的时间点。分手后她立刻让刘建国转账，这不符合常理。”
“第三，”叶铭远顿了顿，“我已经请律师调取了刘建国账户的流水，发现他当天从个人账户转出五万元，收款方正是我的卡号。这是个人转账，不是广告商的公款。”
周正眼神微动：“律师？你请律师了？”
“是的。”叶铭远点头，“我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诬告陷害，已经委托律师准备材料，必要时会提起诽谤诉讼。”
记录员忍不住抬头看了叶铭远一眼。
一个被纪委调查的小科员，非但不慌张，反而要告别人诽谤？
这胆量可不一般。
周正沉吟片刻：“叶铭远同志，你的解释我们会核实。但在调查期间，按照程序，你需要停职配合。”
“我理解。”叶铭远说，“但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请纪委同时调查举报信的来源。”叶铭远直视周正的眼睛，“我怀疑，有人利用纪委的调查程序打击报复，这已经涉嫌违法。”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周正缓缓点头：“这个我们自然会调查。叶铭远同志，今天谈话就到这里。停职期间，请保持通讯畅通，随时配合调查。”
“好的。”
叶铭远起身离开。走出会议室时，外面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看到了庞娇娇，她站在人群后面，抱着双臂，脸色不太好看。
叶铭远没有停留，径直下楼，骑上电动车离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县图书馆。
在阅览室最角落的位置，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了祝汀兰给他的那个U盘的复印件。
文件夹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文档，标题是：《云山县权力结构图谱》。
叶铭远点开，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张详细的关系网图。
最顶端是几个名字，用红色标出：县委副书记李国涛、常务副县长赵志刚、县人大主任王建军……
往下是各局委办的一把手，再往下是国企、银行负责人。
线条错综复杂，标注着利益往来、亲属关系、甚至情人关系。
而最让叶铭远震惊的是，图谱的最下方，有一个名字被圈了出来：叶铭远。
为什么会有自己的名字？
自己在这些圈子里，扮演者什么角色？
他继续往下看，一条线从他的名字向上延伸，连接着一个叫“三江审计局陈志远”的名字。但那个名字被打了一个叉，标注着“已故，2019年车祸”。
陈志远……
叶铭远想起祝汀兰说的“一个死人”。
图谱的备注栏里，有几行小字：
“陈志远，市审计局科长，2018年秘密调查云山县防洪工程资金问题，2019年3月车祸身亡。生前将关键证据藏于云山县汽车站后街‘知旧书店’。”
“叶铭远，其师父叶清风，曾为陈志远提供保护；其师兄王怀江，广电局办公室主任。此二人可用。”
叶铭远浑身发冷。
原来，祝汀兰找到他不是偶然。
她早就调查过他的背景！
甚至连师父和师兄都被她纳入了计划！
那个U盘，那个“老地方”，那个看似巧合的相遇……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还有师父叶清风，那个把他从山野里捡回来、教他武功、供他读书的老人，竟然和这么大的案子有关？师父从来没提过！
叶铭远关掉文档，拔出U盘。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刚刚被停职的小科员，竟然成了这场风暴的核心。
叶铭远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
他要去哪那个“知旧书店”一趟。
他要看看，那个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而此时，县委大楼里，祝汀兰正在主持会议。
这是一次普通的办公会，讨论防汛工作。
但祝汀兰能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微妙。
常务副县长赵志刚，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正在汇报：“……三江流域云山段的防洪工程，是2018年竣工的，总投资三千万，经过三年运行，效果良好……”
“赵副县长，”祝汀兰打断他，“我看了审计报告，2018年的防洪工程，实际支出是三千八百万，超预算八百万。这八百万怎么解释？”
会议室瞬间安静。
赵志刚脸色不变：“祝书记，那是施工过程中遇到地质问题，增加了工程量，所以追加了预算。手续都是齐全的。”
“地质问题？”祝汀兰翻开文件夹，“可我请教了省水利厅的专家，云山段的地质条件很稳定，不应该有大的变更。”
“祝书记刚来，可能不了解情况。”赵志刚笑了笑，“当时的施工记录和变更单，我都让人整理好了，会后送到您办公室。”
“好。”祝汀兰点头，但话锋一转，“另外，我听说2018年防洪工程的承包商‘云山建设集团’，去年因为工程质量问题被省里通报过？”
这下，连赵志刚的笑容都僵住了。
“祝书记，那是另一个工程，跟防洪工程无关。”
“是吗？”祝汀兰合上文件夹，“但我查了，‘云山建设集团’的法人代表，是您的外甥吧？”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祝汀兰和赵志刚之间来回。
赵志刚慢慢站起来：“祝书记，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祝汀兰也站起来，环视全场，“云山县的工程建设领域，需要一次彻底的清查。从今天起，成立县政府工程审计小组，我亲自任组长。”
她看向赵志刚：“赵副县长，您是分管领导，还请您多多配合。”
赵志刚的脸色铁青，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当然，配合书记的工作是应该的。”
会议不欢而散。
祝汀兰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靠在门上长长吐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今天捅了马蜂窝。
赵志刚在云山经营二十年，根深蒂固，动他，等于动半个云山的官场。
但她必须动。
不仅因为陈志远的死，不仅因为那三千八百万的工程款。
这时，叶铭远发来一条短信：“祝书记，我到知旧书店了。这里……有东西要给您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