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诰命夫人》 第2章 弃妇变一品诰命后全家悔了 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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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立马骚动起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诰命夫人?”
“完了,完了,我们得罪圣上了!”
齐越看着面前的少年,“还以为你真是什么王公贵族,看来也是上赶着送死的假货。”
他自信一笑,
“诸位乡亲!这个王爷肯定是假冒的!”
他指着我满脸不屑,
“若她真是诰命夫人,怎么会在我们家待上数十年?冒充皇亲,大家给我打!到时候去圣上面前领功!”
靖王气得牙痒痒,两个侍卫却被涌上来的人群冲散。
靖王用大氅紧紧裹住我,替我忍受拳打脚踢。
他生在王公贵族,哪里能遭受这等伤害。
“桓儿,快走,莫要管我。”
靖王不肯,“乳母别怕,皇兄就在后边呢,他快来了。”
齐州见我如此护着靖王,冷声道。
“何莹,你可真有本事,还以为你勾引了个什么达官显贵呢,不想是个比越儿还小的毛孩。”
齐越满脸厌恶,“当真恶心!”
就在这个时候。
三只箭飞来,全都插在了齐州的发冠上。
他觉得头上一重,踉跄倒地,浑身都在颤抖。
“爹!”
“齐郎!”
母子俩人异口同声地扑向齐州。
齐老太太厉声开口,“你们居然敢在皇城门口伤我儿!他可是未来状元郎,是要做官的!我要报告圣上,你们都别想活了。”
恐怕齐州是告不成了。
来人便是圣上。
他气得四处观望,只见一个穿着玄衣的男人踏马而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麟儿……”
靖王见人,热泪盈眶,“皇兄!你终于来了,乳母!乳母她!她被这群刁民给欺负了!”
往日沉着冷静的男人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也翻身下马,来到了我跟前。
“乳母!乳母!我来迟了。”
滚烫的液体滴在我眉心,皇帝的声音像是淬了毒:
“就是他们欺负您?”
他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污渍,
“朕要让他们知道,伤我‘母亲’一根头发……该当何罪!”
“给朕拿下!”
全京城只有一人敢在皇城门口舞刀弄剑,那便是当今圣上。
齐州他们再怎么不信,也不得不信了。
这么大的阵仗,皇城门口的民众全都跪下。
直呼。
“吾皇万岁万岁王万岁。”
那群皇兵将齐家四口押到我跟前。
瞥见韩烟头上的首饰,皇帝道:“这贱妇怎么有资格戴您的首饰,把她头发给剃了!不,直接把她的脑袋给我削掉!”
看向齐老太太,她此时还披着我的衣裳。
“还有这老蠢妇,为老不尊,还穿什么衣服,给我全扒了!拉出去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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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我的身上还有烫伤的时候,靖王声音恶狠狠的。
“光是这些怎么够,直接诛九族!皇兄!伤我乳母者,都得死!”
靖王心善,此时却动了最大的恶念。
麟儿已经去宣太医了,齐州跪在地上不敢大喘。
可年轻气盛的齐越却万分不服。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认识圣上,她不可能是诰命夫人,她不过是我爹的弃妇啊。”
“圣上,莫要被她骗了,她不过就是一个相貌丑陋且水性杨花的贱……”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齐越的脸上。
“圣上面前,休要胡言乱语!”
齐越被齐州严厉的眼神给恐吓,他少年意气也全都散去。
此时,他们知道。
齐家所有人的性命掌管在我一念之间。
立马就有人开始行动了。
韩烟被带刀侍卫扯着头发,她头上的首饰一一被取下,发髻散乱。
侍从并不温柔,直接将她的青丝割下,丢在她面前。
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女子来说,尤为重要。
韩烟崩溃地看着散落的头发。
“不!我的头发!别割!不许割!”
“我不要当尼姑!”
麟儿冷笑一声,“头发算什么?我要你人头落地!把她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韩烟听到这儿,脸上的血色全都褪去。
“皇上饶命!是贱妇有眼无珠,但贱妇并未伤她分毫,都是这对父子还有那个蠢老太婆干的!”
“要杀就杀他们!贱妇愿削发为尼,为诰命夫人求一世平安,求圣上开恩!求圣上开恩!”
靖王冷笑,“你抢走我乳母的夫君,还让她将你们苟且所生的孩子培养成人,我怎会信你诚心为她祈福。”
“也不必再说了,拉下去!”
两个侍从将韩烟拖拽下去,她路过齐越的时候,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儿啊,你跟何莹求求情吧!娘真的不想死!”
“我冤枉啊!”
“齐州,你和何莹十四年夫妻,她肯定听你的话,你求求她!你求求她啊!”
齐州和齐越听到韩烟将自己托底,脸上表情铁青一片。
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能为她求情。
他们皆是沉默不语,还希望韩烟能够承受完圣上和靖王的怒火,将自己从轻发落。
齐越甩开她的袖子,“要不是受你蒙蔽,我和父亲又怎么会抛弃母亲!给你留取全尸已经是开恩了。”
处理完韩烟后,便是齐老太太。
她步入老年,哪里受得了惊吓。
“求圣上念在我年岁已高,从轻发落啊!”
此时,齐老太太正被人受扒衣之刑法,立马就褪得一件不剩。
还被一堆人如猴子般驻足观看,颜面尽失的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但靖王却不想放过她。
他命人从一旁的摊贩那提了热壶。
“把这装死的老蠢妇给我给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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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将热水浇在齐老太太的脸上时,她顿时清醒,从地上跳了起来。
四散逃跑,用来驱散脸上水烧的辣意,桓儿抽出侍卫的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我赏你热水之刑,你对本王说恩谢了吗?”
“不说,你们全家都得死!”
齐老太太只得忍着痛,“谢小王爷恩赐,谢小王爷恩赐。”
靖王摆手,“行了,拉去游街。”
“求圣上开恩,扒了老妇的衣服游街还不如让我死了!”
一听这里,麟儿身旁的中年男人将刀送到齐老太太的跟前。
“既如此,那便先杀了你,随后再将尸身吊于城墙之上,反正效果无差。”
听罢,齐老太太嘴唇颤抖。
她看着那白晃晃的刀,再看了一眼被圣上和靖王护住的我,朝我跪下。
“何莹,念在我们也曾是婆媳的关系上,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错了。”
她疯狂地打自己巴掌,十分地响亮。
“千万别拉我去游街,这跟杀了我没什么区别,我也没几年好活了,你难道想要看见我在老年还被一堆人指指点点吗?”
我虚弱地坐起来,将桓儿的大氅裹紧。
她见我不说话,以为还有机会。
“你一直都乖巧听话,我也是看在眼里,韩烟那个贱妇已经被圣上砍头了,我让州儿将休妻书给废除,你依旧是我们齐家的女主人。”
齐州听到这里,也是一脸热切地看向我。
齐越也赶紧道:“娘!她要死了,你回来吧!我和爹错了!我们知错了。”
他们肯定在想,若是我原谅他们,他们不仅没有任何惩罚还能因为我的殊荣有所得。
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回答。
半晌,他们得到我的一句。
“我不稀罕。”
“你可曾念及我们婆媳一场给我留下颜面?”
“往日的情我早就还完,倒是你们齐家,欠我。”
“齐州,你当年为了倒卖药材凑进京的盘缠,非要踩悬崖雪莲,雪山遇难的时候,是我用双手将你挖出来,拖着你走了一天一夜,最后因为伤寒入体,终身不孕。”
“齐越,你幼年不听管教,非要在河边戏耍,最后跌入湖泊半脚踏入阎王地府,没有一家医馆敢收你,是我从东市的药店跪到西市。”
“还有你,齐老太太,你说逝去的公公欠下一屁股债,那些讨债的人追上门来,不然就要打死你,是我将我亡父攒下的所有钱交出才把账抹掉。”
听到我说,他们才想起当年我的所作所为。
放到休妻那时,肯定是觉得我做的这些理所应当。
齐州和齐越眼神闪躲。
“是我们有愧于你,我不该休了你,阿莹,我真心知错,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日后必定真心对你!”
齐越跪着向我走来,“是啊母亲,阿越再也不犯浑了,求你!回来!”
我愤懑不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们有什么资格求我回来!”
最后,齐老太太遭受指指点点,被送上了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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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带着伤药替我处理。
“夫人脸部烫伤严重啊。”
麟儿摸着我的脸,声音阴鸷。
“朕本想在殿试上为您讨回公道,没预料这些混账在此伤您。”
麟儿看向跪在地上垂着目的齐州。
“你们总说我乳母相貌丑陋,她脸上这道伤疤便是为救幼时的朕所致。”
当年,当今圣上还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母族势微也就罢了,他还早早没了母亲。
是我一手将其带大,所以他对我依赖颇深。
幼时,他被其他皇子骗去最深处狩猎,遇到了熊瞎子,差点没命。
是我和谢言察觉到不对,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他,将他救出。
但我也在护住他的时候被熊给狠狠拍了一掌,所以疤痕贯穿眼下。
我还记得,年仅七岁的麟儿在我床边守了整整一夜,或许在他心里,我已然是不可失去的家人。
他十六岁登登基,这一路走来多少艰辛,我都见证过。
但我不喜宫中高墙,也不想高居于人,选择出宫继承父业。
麟儿知道留不住我,留下一只信鸽。
“您什么时候想回家,便吹响它。”
“我们等您回家。”
“朕都不敢嫌弃她,你们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侮辱她!”
“齐州是吧?看来你这双眼睛也不必留了。”
麟儿给一旁的中年男人递去一个眼神,他是当朝执掌兵权的镖旗大将军——谢言。
是我青梅竹马。
谢言突然开口阻拦,提醒道。
“陛下,他给阿莹的是休妻书。”
是的,休妻书。
“我乳母不曾犯下七出,倒是你,知道她娘家无人可依、无家可归仍要休弃,她也为你父亲已更三年丧,你却因前贫贱后富贵将她休弃。”
“三不出你皆犯!来人,给他纸笔!”
皇帝将东西摔在他面前,“古来丈夫休妻,弃妇为了守其贞洁不可再嫁,今日朕便要为我乳母废掉这个法律。”
只听麟儿开口道:“女子,也可休掉夫君!为夫者不仁不义,当休,为夫者不善其妻,当休,为夫者,先贫后富者,当休!”
“齐州,朕要你自己写一份请休书,你写。”
齐州拿起笔,笔墨沾染宣纸,却一字未动。
跪在地上的齐州声音哽咽。
“圣上,草民撰写不出。”
麟儿顾不得帝王威严,直接将齐州踹倒。
“你撰写不出!我看你休妻书文倒是手到擒来,如今自己给自己写休夫书倒是写不出来了?”
“那你这废物还想通过殿试?还想科考为官,痴心妄想。”
“谢言!”
话落,血液四溅。
齐州拿笔的右手被刀刃砍下,他又十分利落地将他的双眼毁掉。
桓儿将我的眼睛捂住。
“乳母别看。”
“齐家父子,悍然休妻弃母,悖逆人伦,辱及乳媪,即流放系别荒漠!终身不得释返;永禁科举,断其仕进!”
齐州忍疼叩首。
“谢主隆恩。”
在他们几人即将押下去时,齐州朝我喊道:“阿莹,我不信你对我的情就消逝不见,休夫书肯定不是你的本意!”
8
我的确爱过齐州。
初见时,他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我被困烂庙高烧不止。
正是他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穷书生,冒着风雪替我请大夫。
将赚到的誊抄书文的钱,全用来给我养病。
那时齐州眼神清正,连我药钱都不肯收,只说救人要紧。
我卖炭为生,他也愿陪着我东奔西走。
他不顾我的容貌,力排众议娶我。
“我知道你脸上的伤是救人所致,我不嫌弃。”
那一刻,我确信他是真心爱我的。
——可人心易变。
婚后他开始不满我抛头露面,觉得有损齐家颜面。
他却嫌我脏污。
“你能不能换个东西卖!非要卖炭吗?多脏你不知道?”
烧炭是我亡父的基业,我没法断掉。
我烧炭于南山,用烟熏火燎换他蒸蒸日上的穿衣住行。
而齐越,起初每当我回家,他总会欢天喜地的扑过来,仰着小脸:
“娘亲。”
可随着齐州对我的贬低,齐越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嫌弃。
新年之时,齐越许愿。
“我朋友都说了,卖炭的是最低贱的!我娘整日与市井之徒打交道,更是丢我们齐家的人。”
我看着指尖里难以洗去的黑色泥泞,看着日渐老去的容颜。
十四年,我都再为齐州和齐越忙碌着。
自己掏心掏肺,将一切都付出。
到头来却成了他们嫌弃攻击的理由。
“齐州,我确实爱过你,本以为真情不变,不想人心难测,你太让我失望了。”
齐州不在说话,而齐越先一步朝我跪下。
“娘,儿子才十四岁,正是束发之年,您也知道我才华横溢!不然也不会进殿试!现在却要流放到蛮荒,终生禁考!”
“这对我太不公平了!娘!求你将儿子留在京城!”
麟儿却一笑,贡士的试卷他早前便看过了,要不是他们是我的丈夫和儿子,就那些文采,还想进殿试?
“我记得你上一份考卷可是写的父孝,你父亲没了右手和双眼,你这做儿子的那又不陪同上路,在身边照料之责?你是在愚弄朕?”
欺骗圣上其罪当诛,他不得不从。
齐越这一辈子,怕是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看着他们被下押去后,我强撑的身体再也受不住。
浑噩地昏了过去。
身体却在意识消散的下一秒,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9
宫殿房间内,谢言迟迟不肯离去。
麟儿让侍女为我喂汤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言叔,你可是有所求?”
是,谢言有所求。
“承蒙不弃,臣为陛下打下十八座城池,攻下西凉附属,铲除多少异己,却从未主动邀赏。”
“如今,臣子有了想要的东西。”
麟儿挑眉,看向了床榻上的我。
“言叔,你与朕关系匪浅,所求之物直言便是。”
谢言老脸一红,“臣已四十有三,还未娶妻。”
麟儿笑罢了,“那我让内务府为你寻几个适婚女子……”
谢言赶紧谢绝,“臣不想弯弯绕绕,臣年少就心悦何莹,若她有再嫁之心,求陛下定要先将臣推给她。”
当年,谢言为了皇帝出战,本以为要几月光景,却生生耽搁了好几年。
他原先想用战功换我高看一眼,再替我求个诰命身份。
不想回来,就听到我已经嫁人的消息。
他回来那夜,去了齐家找我。
见我怀里抱着齐越,笑脸相迎。
谢言问我:“你真的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吗?”
当时,我真的过得很幸福。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半夜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塞到了我的窗户边。
“怪不得言叔你要提起休妻书呢,原是如此。”皇帝突然看穿了谢言。
“但臣并不想用皇恩压她,若她不想再嫁,臣愿陪伴她左右。”
此时,皇帝瞥见我的手指微动。
谢言的所有话我都听见,只是错过了最佳醒来的时机。
“那你就继续等乳母的意思吧。”
齐州等人流放的安排硬生生被拖了一月。
受谢言嘱意。
他们带着桎梏离开,从牢狱出来后,齐州听见长街那头传来喧闹的敲锣声。
“谁家娶妻这么大阵仗,哎哟,这红妆都一百八十抬了吧。”
整整十里,是谢言给我的。
我觉得二嫁还配上这些着实羞耻。
想和我齐州,当年就是两只鸡和几床被褥的彩礼。
谢言冷嘲,“他算什么东西,我可是攒了二十几年的老婆本。”
他原想娶不到我就给捐了。
“大将军娶妻咯!娶的还是圣上亲封的诰命!”
“听闻他们自小就是青梅竹马,是圣上最亲近的人,这么多年过去,终是修成正果了。”
这一月,我一直抗拒谢言的靠近,他却死皮赖脸地贴上来。
“我可不是齐家那种混账。”
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我还是败下来了。
谢言听后,给京城内所有求姻缘的寺庙捐了百两香火钱。
他求了何莹,不止十四年。
终于在这一年有了结果。
齐州听完,不敢置信地想要叫住齐越。
“阿越!不!不可能是你娘!她怎么会嫁给别人呢!”
狱头恶狠狠地给他甩了一鞭子。
“快走!”
“何莹不可能爱上别人,她说过永远都只爱我一人的。”
不错,但前提条件便是。
至此不悔,比翼连枝。
齐州看不见我婚礼的声势浩大,但齐越看见了。
他看不上眼的蠢妇,此时盛装踏马。
哪里还有半点磋磨的样子。
齐越咬着贝齿,不再看。
京城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要和父亲,永远待在那吃人的荒漠。
想起我曾经对他的好,他后悔了。
“爹,快走吧,天高路远,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