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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囧途全文无弹窗阅读 李成功牛耿小说全文免费

时间:2021-05-21 21:56:52作者:百里途宣焕阳

主角是李成功牛耿的小说是《人在囧途》,它的作者是百里途宣焕阳,实力推荐本小说,这是百里途宣焕阳一部非常经典的作品,在都市类小说中算是佼佼者,以下是《人在囧途》第七章内容:1惨白的强光直直的照在我脸上,刺得我两眼辣辣生疼,我被禁锢在一把带锁的......

人在囧途

推荐指数:10分

《人在囧途》在线阅读

《人在囧途》 第七章 在线阅读

1

惨白的强光直直的照在我脸上,刺得我两眼辣辣生疼,我被禁锢在一把带锁的椅子里,动弹不得。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懒洋洋的男人声音掺在灯光里。

“你谁啊你?”我抬起手遮在眼前,眼镜不知道被谁摘走了,逆着光看不清是什么人在说话。

人影晃了晃,强光移开了些,能见着两个人坐在灯下的铁桌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其中的一个又问了一遍。

“不,你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我理直气壮地说。额头上撞到的地方肿了个大包,轻轻一碰就疼得厉害,于是我更没好气地补了一句,“这什么鬼地方?谁把我弄进来的?”

“闭嘴!”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对我吼道,“审讯你的是我们韩副队长,再过二十三个月很可能就升成正队长,放老实点!”

“副队长?正队长?”我眯起眼睛,试图在模糊的视线里看清强光灯下的男人,“什么队长?少先队的?”

“你他妈不信邪是不是?”一个人影从桌后站起来,作势要冲上来揍我。

“小刘!”那个副队长呵斥道,“把眼镜给他戴上。”

气焰嚣张的小刘哼了一声,转身拿起桌上的眼镜,走过来往我身上随意一丢。

我捡起眼镜戴好,才看清这是一间窄小的房间,光秃秃的水泥墙壁上有几点血迹,摆设只有一张铁桌和我坐着的这把限制双腿活动的椅子,唯一的光源就是那盏强光灯。铁桌后面是一整面透明玻璃墙,想起以前看过的警匪片,我意识到这是一间警局里的审讯室,那个姓韩的男人当然也不会是少年先锋队的副队长。

“看清楚这是哪儿了吧?”韩副队长点起一支烟,他耷拉着脸冷漠地看着我,神似一只坐直的大蛤蟆在盯着它不急着吃下肚去的蚂蚱。

我打了个冷战,怎么莫名其妙的我就被带到局子里来了?

“说,你叫什么名字?”冲动的小刘大声问道。

“李,李成功。”我口齿不清地回道。

韩副队长“嗤”的一笑,“李成功,呵,你是挺成功的,看样子人模狗样,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什么都没做啊。”一头雾水的我大声喊冤。

“身份证号码,念出来。”小刘翻开审讯记录本,拿起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身份证号码!”小刘提高音量。

我把身份证号码告诉了他。

“马乌力罕是你什么人?”小刘又问,韩副队长抖了抖烟灰,眼睛里这才透出些兴趣来。

“马什么?”我被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字弄得更昏了。

小刘抬手一甩,圆珠笔精准地砸在我的额头上,淤肿的包顿时炸开似的疼。

“奉劝你别装傻,马乌力罕已经在隔壁接受审讯了,他什么都招了,你还不老实点。”小刘吼道,韩副队长在旁边冷冷地笑。

看小刘这架势,不是临时工才见了鬼。我揉揉额头,眼下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时候,得先弄明白那个什么马是怎么回事才好洗脱冤屈。

等一下,有点问题。马?他们说的马不会是叫“大马”的高大男人吧?

我放低脑袋,以非常良好的态度问:“大马,他怎么了?”

“行了,小伙子,你也别装了,我来给你重复一遍案情,”韩副队长在铁桌上摁熄烟头,说:“马乌力罕涉嫌拐骗奸淫幼女,八年前,他从鄂尔多斯拐走受害人那娜,俩人自此行踪不明,内蒙警方对马乌力罕下了通缉令,八年来虽然有人在火车站以及铁路附近见过他们,但一直没把他抓捕归案。今天下午,石家庄火车站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说在候车大厅见过跟通缉令描述相符的人,我们的人迅速在车站周围布控,顺利抓到了你们,怎么样?你是老实交待你跟马乌力罕的同伙关系,还是要等我们查出来?”

要不是有身前的横板拦着,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拐骗奸淫幼女?我还以为大马不过是犯点售卖假冒伪劣商品的小事儿,没想到都跟刑事犯罪扯上关系了。

不对劲儿啊,听警方的说法,大马拐骗幼女不说还奸淫,奸淫不说还随身带着,简直就是个大淫魔,可是如果那个年轻女孩就是所谓的受害人那娜,看她对大马的态度哪儿有半点受害人对大淫魔的恐惧,在大马身边她就是个备受呵护的小妹妹,《这个杀手不太冷》都演不出他们的感情,重度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都发展不到这种程度。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大马他们好像不是拐和被拐的关系。”我摊着手说。

“是不是不由你说了算。”小刘敲着桌面说,“你只要坦白你跟马乌力罕的关系,别的不用你操心。”

“白都没有叫我怎么坦?”眼看一口黑锅就要飞来,我赶紧为自己开脱,“我不知道大马他做过什么,我今天本来是坐飞机回长沙,因为长沙那边下大雪飞机降落不了我才来坐火车的,在火车站我是第一次见到大马,我去他那儿只是想解锁我的手机。”

“解锁手机?”韩副队长的认真样看起来像是他准备伸出舌头去卷那只蚂蚱,“解锁什么手机?”

小刘见顶头上司露出认真的神情,也赶紧摆出严肃的样子,翻了一页审讯记录本却发现笔找不到了。

“当然是解锁我的手机密码。”我伸手准备去兜里掏手机,结果发现兜里空空如也,“爱马屎”手提包也不在身边。

“我的包呢?”我惊慌道。

韩副队长可不管我的包,他用警觉的口吻问道:“你为什么要找马乌力罕解锁手机密码?手机难道不是你的?”

大蛤蟆刚要把蚂蚱吃到嘴里,惊喜的发现蚂蚱还怀了个孕。

又转进这个死胡同,我又得给人解释失忆这件最不愿意提及的事儿。

“是我的手机,只是我失忆了。”我垂着脑袋说。

“失忆?”韩副队长和小刘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一个血块压迫我的大脑记忆区,我忘了很多事,包括我的手机锁屏密码。”我尽量简短地说。

韩副队长又发出“嗤”的一声笑,不用他开口,我也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小伙子,编故事也编个可信点的好不好,你是不是听说精神病人杀了人可以免除刑罚,所以就编自己失忆了?”

小刘在旁边极力忍住笑,脸绷得我看了都替他难受。

“老实交待,你的手机是从哪儿偷的?马乌力罕是不是你盗窃的同伙?”韩副队长收起他的站起来咄咄逼人地喝问。

跳进太平洋都洗不清,看来今天我是栽在这儿了。

正当我绝望之时,审讯室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这奖金是咋领啊?”

2

“牛耿,牛耿!”我拍着椅子扶手大喊起来,韩副队长和他的小跟班吓愣了。

我哪儿顾得上他们愣不愣,牛耿可是眼下能帮我脱离囹圄之灾的大救星,我必须得喊住他。

审讯室外的人声顿了顿,接着传来一段细小的自语,“嗯?有人叫我?”

果真是牛耿,果真是下了场及时雨,我更加卖力的大声呼喊:“牛耿,这边,快过来。”

韩副队长缓过神,猛拍了几下桌子,“给我闭嘴!这是派出所,你他妈以为是到了自己家啊?瞎喊什么?”

我指了指门外,说:“外面那个人,那个叫牛耿的小伙能证明我是清白的,我今天下午还在飞机上呢,晚上到了火车站才碰到那个马什么乌的,我真不是他的同伙。”

听我找到了证人,小刘又摆出他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瞪圆了眼睛,“谁信你的瞎话啊?你再不老实交代等马乌力罕那边审出来,可有你好果子吃。”

“我有证人证明我的清白,”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怂,一认怂就完了,“我有权利要求见证人!”

“你有个屁……”小刘想捡东西砸我,桌子上却干净得只剩下他的审讯记录本。

“小刘!”坐在旁边的韩副队长吼了一声。

小刘的气焰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脸变得比魔术还快,立马谄笑着回过头去,“嘿嘿,韩队又怎么了?”

“上周才上的审讯教育课你是没去吗?”

“去了,去了,嫂子主讲的课怎么敢不去呢?”小刘弓身俯首地回答。

“那犯罪嫌疑人应有的权利你是没听还是怎么着?”韩副队长瞪着说,“要是审讯这块再出岔子,害我失去了升职机会……不不,让嫌疑人的权利得不到保护,我一定饶不了你小子。”

“是是是,韩队说的是。”小刘头点得像是啄木鸟。

“那还不赶快去把证人带进来。”韩副队长向门外一偏脑袋。

小刘直起身,狠狠瞪了我一眼,走出审讯室。韩副队长留下来看着我,他挠着门牙一言不发,整个过程都是挂着一副“算你走运,没早落在我手上”的表情。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刘先走进来,后面还跟了个人,他个子不高,大包小包的挂满全身,一支长木柄从他肩上的蛇皮袋里伸出来,逆着光看上去犹如全副武装的大侠背了把无锋重剑。

“大侠”一见到坐在审讯椅里的我,惊奇地大叫一声,“嘿,老板,你咋进来了?”

我苦笑的朝他点点头。作为在牛耿面前始终心怀十成优越感的成功人士,我竟然在这种境地和他重逢,待会儿还等着他的证词帮我证明清白,除了苦笑我不知道在脸上摆放什么表情。

小刘附在韩副队长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困惑地看向牛耿。

挑起变故的牛耿什么都不知道,咧着嘴傻笑着跑到我身边,“老板,才一下午没见,你是犯了啥事儿,被人抓到这里来了。”

我往韩副队长那边指了指,“牛耿,你给说说,今天下午你在哪儿见到我的?”

“你废什么话?”小刘怒声打断我,“是由你来向证人提问的吗?”

我摊摊手,用下巴示意牛耿将视线移到我的对面去。

韩副队长又点起支烟,吞云吐雾了一阵儿才问:“牛耿先生是吧,请问你第一次见到李成功先生是在哪儿?什么时候见到的?”

牛耿挠挠后脑勺,“谁是李成功?”

我的心脏往下沉了一截,以牛耿这感天动地的智力水平,能帮得上我吗?

韩副队长心里一定也有同样的感慨,他扬起手指了指我,“他就是李成功。”

“哦,老板你叫李成功啊?难怪能当老板,名字起得真好。”牛耿回头来对我竖起大拇指。

“你先别纠结我的名字好吗?”每次牛耿都能惹得我一肚子火,“你先回答韩副队长的话好不好?”

牛耿又挠了挠头,“谁是韩副队长?”

“我……”震惊的我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人该有的脑子吗?

韩副队长的态度却出奇的好,他只是敲了敲桌面,没听到有半点不耐烦,“行了,我就是韩队长,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牛耿放下挠头的手,摆出认真的态势。

“你什么时候,在哪儿第一次见到李成功先生的?”韩副队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今天下午,在飞机场,他还教我怎么找月……”牛耿回头看衣角,纳闷地看向我,“怎么了老板?”

“没事,你衣服有点坏了,钱都要快掉出来,我给你塞回去,”我笑着说,“你继续,你继续。”

还好在最后一秒钟封住了牛耿的嘴,要是他把“月台”两个字说出口,韩副队长一听“在飞机场找月台”就能认定此人有精神和智商的双重障碍,他的证言就有很大可能不作数了。

韩副队长冷着眼睛瞅了瞅我,又接着问:“李成功先生和你在飞机场,你们是要去哪儿?”

“去长沙,”牛耿挺直了背,骄傲地说,“长沙那边有个老板欠我们老板的钱,我们老板欠我的钱,我去要钱!”

韩副队长摇摇头,我能感觉到他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不关心你去长沙干什么,你知道李成功先生为什么要去长沙吗?”

“他说他要回家,嘿,对了,我还看了他女儿的照片嘞,长得可好看了,有这么好看的女儿我肯定也惦记着回家。”牛耿的话头眼看又要跑偏。

韩副队长把他拉了回来,“今天下午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到长沙了啊,怎么你们还在石家庄?”

“听飞机上的服务员说,是长沙那边下大雪,飞机又把我们拖回来了。”

韩副队长冲小刘点了点头,“去看看马乌力罕那边审讯结束没有,顺便把我这里的情况给吴队长说说。”

“是。”小刘开门出去了,韩队长又抽起烟,牛耿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小声问我是犯了什么事儿,我扭过头没搭理他。

十分钟后门打开一条缝,小刘探进头来,“韩队,那边审讯结束了,吴队长叫你先过去。”

韩副队长跟着小刘走了,审讯室里只剩下我和牛耿,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其实我是该感谢牛耿的,不管最后警局放不放我,他都站出来为我作了证,只是看到他那张缺心眼的笑脸,我刚到嘴边的那个“谢”字就变成了一声咳嗽,甚至都不愿意多寒暄一句。

牛耿可看不出我不愿搭理他,仍然在那里喋喋不休,直到小刘推开门进来。

“李成功,去物品扣押处拿好你的东西,你可以走了。”他走过来给我开打开审讯椅上的锁。

“怎么?我就没事了?”事态变化得太快,我实在是应接不暇,还呆坐在椅子上。

小刘斜瞥着我,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马乌力罕的陈述和你的不冲突,再加上有举报人给你作证,能证明你是今天晚上第一次遇到马乌力罕和受害人那娜,排除你是马乌力罕同伙的可能性。”

“等等,我不太明白,举报人给我作证?”我一头雾水地问。

“行了,你还嫌在这里头呆着舒服是吧,还不赶快走。”小刘最后还是露出了颐指气使的本性,瞪圆了眼睛一脸凶相地说。

“好好。”我识趣地说,在这种衙门重地多呆一秒钟就可能多有一路变数,管他举报人是谁,我先走为上。

结果,变数来的比想象的还要迅猛。

我拉开门,刚走到审讯室外,就听后面有人问了句,“老板,我的举报奖金上哪儿领呢?”

“在楼上。”小刘懒洋洋地回道。

举报奖金?我的脚不知怎么着,突然动弹不得。

身后的门开了,小刘先走出来,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了。牛耿背着满身的行李跟着出来,见了我心不在焉地问:“老板,你咋还不走呢?”

我一把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牛耿,你告诉我你举报了谁?”

牛耿可能是被我的架势吓着,挠了半天后脑勺才憋出一句“那个马啥啥啥,就是贴在火车站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上面说有个坏人拐骗小姑娘,说看到照片上的坏人给公安局打电话有奖金。”

我脖子上冒出一片冷汗,“你在哪儿看到马乌力罕的?”

“在火车站里啊,”牛耿回道,“他和一小姑娘过来问我要不要买手机,我一看,嘿,他长得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嘞,我就打电话给公安局了。”

大马被抓本不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碰巧和他遇上的过客,碰巧需要他帮我解锁手机,他和名叫那娜的女孩可能每天都会遇上我这样的顾客,可是看着他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现在又弄清楚是牛耿的举报导致他落到这步田地,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这不是巧合,只能解释为命运的戏弄。

“为什么你就要管这一档闲事啊?”对于牛耿,我甚至心生责怪,“你非得打电话举报别人不可吗?”

后来回忆起在审讯室门口的这段往事,都觉得当时我这句话说得太不讲道理了。不知情的牛耿看了贴出来的通缉令,当然会认为大马是拐卖幼女的罪犯,他站在正义的角度上向公安局举报大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可是当时牛耿的回答着实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垂着头,手在黏腻的头发上挠个不停,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买了火车票,身上钱不多了,小广告上说举报坏人有一千块钱的奖金。”

没等我说话,他又正气凛然地补充道:“我想着帮警察抓坏人还有钱,这种事肯定要做的!”

“你身上没有钱了?”我惊讶地问,“你真没去退机票的钱?”

牛耿脸上又挂起缺心眼的笑容,“没嘞!是因为下大雪我们才没降落,人家开飞机的司机又没错,我那点钱就当是送给他们当安慰啦。”

天底下还有更傻的人吗?我扶住脑袋,险些晕倒。

“老板,你咋啦?"牛耿作势要来扶我。

“你离我远点。”我支起一只手,示意他别过来。

牛耿又抓抓脑袋,垂着嘴角,像个犯了错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的孩子。

“去领你的奖金吧,别跟着我,”我捂着太阳穴,往警局前门大厅走,见牛耿要跟过来,我几乎是对他咆哮,“别跟着我!”

“老板,我咋啦……”牛耿停住脚步,又委屈又茫然。

仔细想想,牛耿没有犯任何错,他无非只是按照自己的品性犯了点傻,站在他的角度看那还是件为民除害的大好事,我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对他发脾气呢?是出于对大马的同情,还是潜意识里认为我莫名其妙的被人抓到派出所来审讯全是牛耿害的?

其实,那时的我只是把失忆后遭遇的种种不顺都迁怒在牛耿身上。人们向来欺软怕硬,满肚子的怒火只会发泄给自认为比自己弱的人。

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前门大厅,没听到牛耿跟来的脚步声,心里的怒气却不见消减。

还没进大厅,就听到一阵哭喊声。

两个身穿警服的女警在大厅里,守着坐在长椅上捂着脸痛哭的女孩,她埋头哭了一会儿,又去恳求身边冷着脸的女警,“大马他没有拐我,求求你们,放了他。”

是那娜!我的脚步慢下来。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警看不下去了,拍拍那娜微弓的背,没有丝毫感情地安慰道:“不要怕,小姑娘,他怎么也得在牢里坐上十年,不会再伤害你了。”

“不,不要!”那娜听到女警的话,哭得更伤心,“他没有拐我,是我心甘情愿跟他走的,不要让他坐牢。”

“这小姑娘,怕是给吓傻了吧。”女警兀自摇摇头,不再理她。

那娜转头看到我,急忙跑过来,悲切地恳求道:“大哥,大马他没有拐我,你是知道的,你给做个证行吗?我求求你了!”

一个勉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的人,又能证明谁的清白?犯难的我能做的也只是说些没用的安慰话,“妹子,真不是哥不帮你,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也刚从审讯室里出来,我……”

“大哥,求求你了,大马是我的丈夫,是我要嫁给她的。”那娜抹着淌满脸庞的眼泪,要不是两个女警过来拉开她,她几乎就要抱住我的腿不让我走了。

哭天喊地的那娜惹人心怜,我只能为自己的无能为力长叹一口气,不忍心再看她悲切的模样,转身向旁边的物品扣押室走去。

正当我要从那个值班的老大爷手里接过我的手提包时,第三路变数又紧跟着袭来。

“放着别动。”小刘的呼喝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就看见一张阴笑的脸。

小刘昂着下巴走到我身前,“你的东西先放在这儿,韩队还有点事儿要跟你谈谈。”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这个夜长梦多的地方进来了就不是那么好出去的。

忐忑地跟在小刘身后,我们来到一间比刚才那间压抑的审讯室稍微宽敞明亮点的房间,韩副队长翘着腿,坐在桌子后抽烟,他前面放了条长凳,不用说,那是留给我的。

见我来了,他偏偏脑袋,示意我坐到凳子上去。

刚坐下,韩副队长就开门见山地说:“我刚想起来,还有个事儿你没有解释清楚。”

我眼前冒出一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你那手机挺贵的吧?哪儿偷的?”韩副队长得意地问。刚才一不小心,肥蚂蚱飞走了,又一个不小心,它居然又飞回来了。

“那是我的。”我的辩驳在他的冷笑前如此苍白无力。

“你的?是你的手机你记不住解锁密码?”

“我之前就说过,我失忆了。”我只能再一次搬出这个笑话似的理由。

韩副队长“嘿嘿”一笑,“还当我们是小孩子呢?失忆,你咋不说你丢了魂呢?”

“我申请做医学鉴定!”我无力地说,这是最后挣扎的机会。

“行,但是再过两天就是除夕,所有的鉴定机构早都放假回家了,”韩副队长低头盯着指甲,若无其事地说,“要做鉴定只能等到过完年回来,不好意思,这几天在看守所就辛苦你了。”

他的话抽空了我全身的力气,我瘫在长凳上。

3

命运常常会将绝望和希望捆绑在一块儿,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希望总是出其不意的跑出来昭示命运的神奇。

好吧,能把牛耿的又一次出场跟命运扯到一起,我承认自己是有点小题大作。

瘫在长凳上的我忽然听到房间门口传来一声“嘿,老板,你咋又进来了”,直起身向门外看过去,就见牛耿咧着嘴,露着一口黄牙,笑得阳光灿烂。

我全然忘记了二十分钟之前内心里对他有多不爽,此时此刻,我又在他身上找到了救星的光环。

坐在我对面的韩副队长却黑了脸。

我指了指门外的牛耿,对他说:“举报人能证明手机是我的,在机场的时候他看我用手机接过电话。”

眼看大局已定,韩副队长撇着嘴,往外随意地招了招手,含糊地说:“行了,行了。”

看出来了,他是在要我赶紧走。我刚要站起身。

“啥?老板你说啥?“牛耿却迈进房间来,“老板我不记得见你用过手机啊。”

“不,在柜台前,你撞到我的时候,我不是正在接电话吗?”我急了,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掉链子?

韩副队长的眼睛亮起来,即将再次飞走的肥蚂蚱在他眼前盘旋。

牛耿拧起眉头,苦想了一番后小声说:“我真不记得你在接电话。”

我在心里头猛抽他的脸,每抽一下都对他说一句:“你就说当时见我接了个电话有那么难吗?会掉块肉吗?”

“你再想想,当时我是不是这样?”我一手握成话筒状,在耳朵边比划。

牛耿在油腻腻的脑袋上抓了两把,抬起头来看着我,又转向韩副队长,口吻坚决地说:“我不记得是不是见过他接电话。”

报复,一定还是报复!牛耿可以因为天降大雪不去找航空公司退票,可以举报大马,可以做一百件傻事,却不肯为我说句话,他一定是记恨我在审讯室门口没给他好脸色,现在来报复我了。

刚才就在我心里燃烧的怒火添了一把柴,我竭力克制着,转过头不再去看牛耿,免得我真的忍不住冲上去抽他那张黄中透黑的脸。

就如我上面说的,希望和绝望总是如影随形,当希望的光出现的时候,别忘了,绝望的影子还躲在你的背后。

韩副队长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成功先生,没人能证明手机不是你偷来的,那么,只好在看守所里等鉴定机构的人过完年回来给你做医学鉴定了。”

我万念俱灰,垂着眼睛站起来,准备跟他去办理看守所的入住手续。牛耿站在旁边,歉疚地说:“老板,对不起,我,我是真不记得你打过手机了。”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转开脸,不愿意理会他。

韩副队长得意地摁灭烟头,临到一年的末了还抓到个盗窃犯,看来年终奖金又能记上一笔,他乐得直哼小调。

我们刚走出门,这时,就听一个沙哑的喊声沿着门外的走廊传来。

“哎呀,小伙子你原来在这儿啊!”

是物品扣押处的那个老大爷,他手里举着个一闪一闪的音乐盒,急匆匆的朝我们走来。

靠得近了,我们才发现老大爷手里的根本不是什么音乐盒,而是一台黑色的手机,再仔细看,那是我的咬果手机!

“可找到你了,”老大爷喘着气走到我们跟前,“你这破手机啊老是有人打电话来,我给你接了,里面那小妮子可凶哩,哭啊喊的,不听到李成功接电话硬是不罢休,你给听听,怕是有什么事吧。”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是“小妮妮”。是曼妮打来的电话。

我还没接通,韩副队长就先拿过手机,对老大爷喝道:“张老头,扣押室的小冯拉肚子才把你从锅炉房调来守一晚上,你老老实实的守在那儿不就得了?要惹出什么乱子小心锅炉房都不让你回去。”

“那电话一直吵,我睡不着哇,”张大爷弓着身,揉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辩解道,“听电话里的小妮子着急得跟丢了孩子似的,我也是担心她遇上点什么状况,这大过年的。”

“你看好那些扣押物就行了,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韩副队长脸上脸带凶色,像他那个姓刘的下属。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问他:“我可以接这个电话吗?”

韩副队长作势要挂断电话,“你接个屁的……”

“有人打这个电话找我,难道还不能证明手机是我的?”我硬气的大声说,“要是传出去你们滥用职权,对韩队你的名声也不太好吧?”

韩副队长的动作顿住了,他看了看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又看看我。

我向前伸出的手就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摁免提!”他递回手机,恼火地说。

我接过来,按下接听,同时把外部扬声器打开,由于担心听不清,我还把扬声器音孔贴近耳朵。

就听一声尖利的喊声从手机里传出来,炸响在整条走廊里,贴得很近的耳朵哪儿受得了这等排山倒海的震撼,隔了很久我的耳膜还嗡嗡作响。

“李成功,你给我出来!”

“曼妮,曼妮,小妮妮,”我急忙对着话筒喊话,“我在呢,我在这儿。”

扬声器里传出哭腔,“成功,你怎么老不接电话啊?我还以为你回到家就不要我了。”

“不会的,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尴尬地扫了一眼韩副队长,“我挺好的,就是现在遇到点事儿,待会儿给你打回去你看行吗?”

“不嘛,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打给我?”曼妮撒娇道。

我还没回话,韩副队长就从我手里拿走手机,对着话筒严峻地说道:“你好,我是石家庄火车站派出所的韩副队长,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曼妮听到一个陌生男人接了电话,语气瞬间降到冰点,“你算哪根大葱,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把电话给李成功。”

短短三句话里满是不屑,韩副队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或许他的职业生涯里还没碰到这么直白的拒绝。

“嘿,老板你女儿脾气还真烈。”牛耿在旁边偷笑道。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识趣的止住话头。

我又朝韩副队长扬扬手,他火冒三丈的把手机塞回我手里。

“曼妮,听我说,”我柔声哄道,“现在有人怀疑我的手机是偷来的,你给他说说,不然我就得坐大牢了。”

“不会吧,就你用的那破手机还能让人怀疑是偷来的?“曼妮回道,“怀疑你的那个人脑子让驴给啃了吧?”

走廊里灯光很暗,不过我还是能看到韩副队长的脸胀成猪肝色。

再让曼妮损他几句没准儿他又能找到新茬儿把我丢看守所了,我得赶紧救场,“别乱说,刚才和你讲话的真是个警官,你现在告诉他这只手机就是我的。”

“好,我证明,我的男人李成功用的手机是一台黑色的iPhone3GS,”曼妮又开始在电话那头瞎胡闹,“那是我送他的新年礼物,里面有好多好多我们的照片……”

再闹下去就收不回来了,我对着话筒急促地说一句“我现在很忙,晚点会打给你”,说罢立马挂了电话。

“韩队长,这下能证明我不是小偷了吧,”生怕他鸡蛋里挑宫爆鸡丁,我抓紧解释道,“存在手机里头的联系人打电话找我,你也听到了,打来电话的那个女孩真是我认识的人。”

没等我说完,韩副队长已经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手朝后挥了挥。

“他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走了。”牛耿呆看着他的背影说。

除了给我添乱,真想不出这个乡巴佬还能做什么,我收好手机,用鼻孔重重的冲牛耿出了口气,一点也不遮掩我对他的嫌恶。

“小伙子。”走廊里的另一个人说话了,是那个送来手机的张大爷。

要不是他及时找到我,现在我肯定已经坐在冰冷的看守所里了,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我刚挂起笑容,话还没说出口,张大爷挺直腰板,眼睛里透出睿智的光,他问道:“那打来的电话的小妮子,是你老婆吧?”

我不知道怎么讲,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从失忆开始到现在我自己都没理清楚。

“大过年的怎么不在她身边呢?”张大爷拍拍我的肩,“去拿上你的包,快回家吧。年,还是要和家人一起过。”

“哎,哎。”我点头应着,心头五味杂陈,不知作什么回答。

曼妮她真的是我的家人吗?从我回忆起的碎片记忆来看,答案似乎偏向于否定。

可说为什么在我深陷困境的时候,只有她打来电话?那个茉莉花似的女人呢?那个在阳光下欢笑的小女孩呢?她们在哪儿?

“张老头,来我办公室一趟。”走廊里回响起韩副队长的声音。

“哎,就来,就来。”张大爷眼里的光不见了,他又变成那个唯唯诺诺的干枯老人,一瘸一拐的向走廊另一头快步走去。

警局风波眼看是结束了,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看样子还能赶上火车。我庆幸地舒了口气,虽说被人抓来挨了顿训挺冤枉,我倒也没损失什么,就当长长见识丰富一下生活阅历吧。

走到前门大厅,我专门留意了一下,那娜和看守她的两个女警没见人影。走出前面不远处的大门,我不会再跟那娜和大马这两个奇怪的陌生人相见了,不管他们是你情我愿浪迹天涯还是人贩子和遭拐的小姑娘都跟我没有关系,想到这儿,我却没觉得解脱,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我竟然很好奇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

不过他们的故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耸耸肩,打消掉无聊的念头,到物品扣押室取了我的手提包,那儿有个小年轻捂着肚子不停地骂骂咧咧,“这老不死的老张头,叫他帮我守一晚上都能出岔子!哼,守了一辈子锅炉房也没见长进。”

我淡淡地笑了笑,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出了前院的铁门是一条胡同,胡同口路灯杆底下站着一个身上挂满袋子的人影,旁边是个臭烘烘的大垃圾桶。

牛耿那双死鱼眼穿过昏暗的路灯光,远远地瞅着我。

看到他我就来气,不过我没打算跟他一般见识。你永远没办法为难一个智障,因为你根本戳不到让他难受的点。

我走过牛耿身边,把他当做一团空气。

牛耿嘴角动了动,好像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看他那模样,根本不用费事儿去举报大马赚那点奖金,拿只碗随便往哪个广场一站保准就有人扔钱给他。我暗暗发出嗤笑,一想到离开这条胡同就再也见不到牛耿这个只会给我带来麻烦的扫把星,心里别提有多舒坦。

走出胡同口,我停在路边张望,找寻火车站的方向。

运气不错,旁边就有一个公交车站,看上面的站台指示牌能知道往北走三个站就到火车站了。我伸手招呼的士,等了有二十分钟,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吱吱啦啦的响动,听着像是在蛇皮袋上摩挲的动静。

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是牛耿。

那双盯着我的死鱼眼还是和刚才路灯下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嘴角一抽一抽的,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老板,搭你车带我去趟火车站呗。”

“什,什么?”我有点愣,“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我……我……”他“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找不到路?”我回身指了指站牌,“看到没?往那边走,第三个站就是火车站了,去吧,打个的,十五分钟就能到。”

“不是……”牛耿脱口而出,“我没车费钱了。”

“没车费钱?你不是刚举报了人贩子赚了一千块钱吗?怎么就没钱了呢?”我讥讽地说。

"我……”牛耿低下头,忽然大声说,“我不能说出来,打死都不能说。”

一辆的士车正好来到我面前,我走上去拉开车门,“行啊,我也没兴趣听你讲故事,再见!”

坐进车里,回头看牛耿背着大包小包站在寒风里望着我远去,内心充满邪恶的畅快感。

让你丫的不帮我作证说手机是我的。

人在囧途

人在囧途

作者:百里途宣焕阳类型:都市状态:已完结

李成功不得不相信,自己碰上的事儿,皆来自于命运的安排。在机场遇到前往长沙讨债的“资深”挤奶工牛耿后,李成功就霉运不断。命运捉弄,牛耿一路都与李成功不期而遇,两人路途中囧事不断,也遭遇了各式各样的人和千奇百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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