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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最新章节全文 莽原的小说免费阅读

时间:2021-05-22 00:18:01作者:莽原

小说《问鼎天下》主人公是七姑云中子,这本小说是作者莽原写的一部关于七姑云中子之间故事的文章,故事看似普通,但里面却传达出作者的思想,很有看点,下面是第七回图长寿帝王拜仙翁谋大业圣道劫英雄的内容:想不到的是,三日后土行孙再也离不开婵玉了。原来......

问鼎天下

推荐指数:10分

《问鼎天下》在线阅读

《问鼎天下》 第七回 图长寿帝王拜仙翁 谋大业圣道劫英雄 在线阅读

想不到的是,三日后土行孙再也离不开婵玉了。

原来,婵玉新婚半月土豆即已离去,而土行孙犹如沉寂的海啸,二人自然一拍即合。婵玉对土行孙的恩爱之情难描难绘,关怀之意无不发自内心深处。土行孙自幼父母双亡,从未体会到过这等如母柔情,与婵玉虽只三日,但相见恨晚,恨不能与她厮守一生。

按闳夭的约定,三日后该打开第二个锦囊了。

土行孙设法离开婵玉,独自一人呆坐湖边。锦囊在手中捏了半天,土行孙心慌意乱,担心闳夭要他杀婵玉,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哆嗦着把锦囊拆了。土行孙不敢正眼看,下了半天决心,才斜着眼偷偷瞧了,锦囊上写得明白:将真实身份告诉婵玉!

土行孙愣了一瞬,随即跳将起来,骂道:“闳夭,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站立当地,大喘粗气,心道:“我假冒土豆,还生怕婵玉发现,这闳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决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想到此,将锦囊撕得粉碎,丢入湖中,转身便走。刚迈出两步,忽又停住,又想:“闳夭有时还真能料事如神,既然写于锦囊之中,定然有他的道理。再说,婵玉对我可谓贴心贴背,知冷知热,我哪里忍心再对她隐瞒下去?”决定依锦囊行事,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土行孙跪在婵玉面前,说出了真实身份。

婵玉惊得茶碗从手中脱落,粉碎于地。一片寂然,过了半晌,婵玉才诺诺地道:“你不是土豆,你是土行孙?”土行孙道:“是。”婵玉一把将他揪住,掴去一个大耳刮子,喝道:“你坏了老娘的一世清名!”

土行孙正正跪好,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婵玉神情木然,道:“土豆冒充你行凶杀人,坏你名声;你却冒充他当了新郎,占他便宜。”想起二人肌肤之愉,脸上微微泛红,又道:“只是你跟土豆的长相怎会一模一样?”土行孙道:“或许是巧合。”婵玉盯住土行孙,一字一句地道:“你蛮可一直隐瞒下去,伺机杀我或杀了我爹,而后逃之夭夭,你为何说出实情?”土行孙道:“玉儿对我情深似海,我再不忍隐瞒。事到如今,玉儿愿杀愿剐,悉听尊便。”面色真诚,说完目视婵玉,静等动手。

婵玉从腰间慢慢摸出一把飞刀,说道:“土行孙,我知道你会飞檐走壁,你跑出百步,我再使出飞刀。如你被一刀穿心,当自认天命;如飞刀不中,是你命不该绝,日后我们永不相见!”

土行孙眼里慢慢噙住两颗泪珠,迅速滑落下来,道:“我不跑!”婵玉道:“怎么?”土行孙道:“如我想跑,就一定能跑掉。”婵玉道:“你怀疑玉儿的飞刀?”土行孙铮铮说道:“不!‘永不相见’我做不到,除非我死!”婵玉轰然一呆,半天不语。土行孙虽然放荡不羁,但对婵玉之情却实实在在,触手可及。婵玉溢满泪水,将土行孙缓缓拉了起来,此时已是心乱如麻,毫无主张,道:“如我将你认下,那真土豆来了,又该当如何?”土行孙道:“请玉儿选择,如不择我,为了玉儿的清名,我愿立死当地。”

婵玉左右为难,说道:“走!去见娘亲,我娘亲若要你死,你再死!”

二人来到北伯夫人住处,土行孙、婵玉跪于北伯夫人面前。

土行孙刚说出真实身份,北伯夫人“腾”一下站起,挥手拍去一个耳光,喝道:“畜生,你害得我侯府一世清名毁于一旦!”盛怒之下冲门外喊道:“来人,将这畜生拉出去砍了!”婵玉慌忙“嘘”了一声,道:“娘亲且小声点儿。”北伯夫人怒气冲冲,喝道:“怎么,这畜生玷污我儿玉体,早该千刀万剐!”婵玉泪涌满眶,道:“娘亲,事已至此,若传扬出去,儿便只有一死!”北伯夫人颓然坐了,喃喃说道:“我儿言之有理,难道就这么便宜了这畜生?”婵玉道:“娘亲暂且息怒,此事也是事出有因,请娘亲听他说完。”

北伯夫人冲土行孙吼道:“说!”

土行孙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北伯夫人怒气渐渐小了些,思忖半晌,静静地问:“土豆为何要冒充你在冀州行凶杀人?”崇侯虎和“大头本”做事一向诡秘,此事确实瞒过了北伯夫人。土行孙道:“离间西岐与冀州。”北伯夫人点点头,道:“你可知晓,说出真实身份,意味着面临杀身之祸。”

土行孙朝前跪了一步,挺直腰杆,铮铮地道:“土行孙决非惧死贪生之辈!同玉儿相处虽只三日,但对我来说已成为永恒,三日足矣!如老夫人要杀,土行孙引颈受戮,决无二话。如老夫人容纳,土行孙对苍天盟誓,此生愿同玉儿生死与共,若违此誓,遭天打雷劈,人神共诛!”说完目视北伯夫人,静等决裁。

北伯夫人自言自语道:“土行孙虽与土豆相貌无二,但土行孙浑身透出的是英雄之气,而土豆则是满身龌龊。”转向婵玉,试探着说道:“虽说土豆随师去了终南山,但他早晚还会回来。”说到此故意停顿一下,又道:“那时……”

见北伯夫人杀气已退,土行孙便又恢复了本性,笑道:“那就请玉儿再次择婿。”婵玉“呸”了一口,半嗔半怒道:“谁与你玩笑!”土行孙嘿嘿笑道:“要不我二人都归你。”婵玉佯怒道:“闭嘴!”转头对北伯夫人说道:“儿正为此犯愁。”

北伯夫人见他二人调侃模样,已知婵玉内心接纳了土行孙,道:“也罢,他二人只能有一个活于世上,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我儿的清名。记住,日后见到土豆,立刻杀之!”将婵玉拉起,道:“此事须得先瞒过你的父亲,否则土行孙还是难免一死,毕竟他是西岐将官。”婵玉破涕为笑,道:“儿记下了。”

北伯夫人命土行孙起身,道:“既然玉儿容了你,老身也无话可说。只是……”土行孙见她欲言又止,忙道:“老夫人请讲。”北伯夫人叹了一口,正颜说道:“老身此话,你二人须铭记于心:将来若在两军阵上遇到你们的父亲,切不可伤他性命!”婵玉惊道:“娘亲何出此言?玉儿会守在父母身边。”北伯夫人道:“傻娃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嫁给了土行孙,早晚还不得回西岐吗?”

婵玉道:“父亲贵为燕亳君侯,怎会与西岐……”

北伯夫人曾多次规劝崇侯虎,要他行铮臣之道,莫怀贰心,但崇侯虎早已利令智昏,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北伯夫人面色凝重,说道:“你父鬼迷心窍,又被‘大头本’撺掇,燕亳与西岐恐有一战。”

婵玉道:“军国大事,娘亲不可枉自揣度。”

北伯夫人道:“你哪里知晓,你父亲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土行孙忙问:“什么秘密?”见北伯夫人摇头不语,暗道:“我要弄他个水落石出!”

且说帝辛和莫老五被众圣士困在崖边,莫老五前胸中箭,这时传来一声猫叫,从崖下探出一个脑袋,脑袋上套着一个熊猫面具,呵呵一笑,伸手抓过莫老五,一头扎进悬崖。

帝辛还没回过神,也被一把扯住,栽进悬崖。帝辛“啊”一叫,眼前一黑,当即知觉全无。眼前掠过缕缕白雾,白雾下面恍惚是青山绿水,帝辛心想,寡人怎么会随风飘舞?忽然想起中秋节同苏妲己荡秋千时的情景,苏妲己坐于秋千上,格格笑个不停……忽听“咔嚓”一下,桩断绳飞,苏妲己飞向半空。帝辛惊出一身冷汗,奋不顾身向前扑去,欲接住苏妲己。不料脚下一拌,轰然摔倒,眼前突然变成万丈深渊……

帝辛大叫一嗓:“妲己!”慢慢睁开眼,发现正躺在一张大床上,铺盖虎皮,周身暖暖洋洋。正值阳光斜照,房屋宽敞明亮,陈设古朴典雅,眼前坐着一位老者,个头不高,慈眉善目,看上去已有一把年岁,银须雪发虽剩不多,却根根闪亮,脸蛋儿透出粉红,正冲他微笑。

老者道:“口喊妲己,难道你是商帝?”

帝辛道:“寡人正是商帝。”

老者“哦”了一下,道:“难怪你在昏迷之中一直喊着妲己。”

帝辛道:“老人家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寡人怎会在此?”

老者道:“陛下被困山崖之事全都忘了?”

帝辛沉思一回,渐渐忆起被困情景,突然想起莫老五,道:“老人家,莫老五怎样?”老者道:“那人是造反隶人莫老五?”帝辛道:“正是。”老者道:“他前胸中箭,伤及心肺。老夫已差人照料,陛下放心。”见他心下甚急,又道:“莫老五造反朝廷,陛下为何还为他担忧?”

帝辛简要说了些,最后说道:“莫老五造反确是事出有因,寡人答应祝融国复国,想让他为国效力。还有飞廉,本可苦尽甘来,谁知……”老者惊道:“崖上逝去那人原来是祝融国的飞廉将军,难怪如此面熟。”显得十分惋惜,又道:“飞廉魂归天界,老夫已让人把他葬了。”

帝辛道:“老人家救得寡人,寡人要让老人家富甲四海。”

老者笑道:“若求富贵,老夫也不会在此隐居百年……”

帝辛惊道:“老人家已有一百多岁了?”

老者笑了起来,满脸涨红,道:“陛下一定听说过彭祖吧?”

帝辛道:“彭祖,本名钱铿,世人尊称‘彭伯’,乃黄帝第八代孙。史载黄帝之孙高阳帝颛顼生老童,老童生吴回,吴回生陆终,而彭伯便是陆终的第三子。彭伯生于八百年前的尧帝时,一百多年前突然隐迹,或许早已仙逝。”

老者笑道:“难得陛下文史清晰,可听说过彭祖的一些故事?”

帝辛道:“传说彭伯善烹美食,曾做雉羹敬献天帝,天帝从未尝过这等美味佳肴,赐彭伯八百寿限,让其长驻人间,享尽福寿。”老者语气调侃,道:“哪有此事?人人都去学做雉羹敬献天帝,岂不人人都可以长寿了么?”帝辛笑了,道:“其实,彭伯的雉羹是进献给了尧帝。舜帝时彭伯师从尹寿子,学得真道,去了武夷山。”

老者道:“此事千真万确。”

武夷山,在今福建北部,以风景秀美而著称。据载,当年彭祖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彭武、彭夷,一路跋山涉水来至闽北。那时闽北还是荒蛮之地,洪水泛滥,野兽出没。彭祖父子带领民众疏浚河道,引流洪水,而后拓荒造田,豢牧牲畜,掘井取水,开化文明。后人为铭记彭祖父子开闽之功,在彭武、彭夷名字中各取一字,命名当地,即“武夷山”。彭祖首创“掘井取水”,这是人类生产生活中的一大进步。

帝辛道:“现寡人治下已南达武夷,其中正有彭伯当年开化之功。”

老者面色变得红润,心潮起伏,道:“往事如烟。”

帝辛并未注意到老者神色变化,继续说道:“二百多年前,彭伯为我殷商大夫,曾领兵攻‘邳’,大获全胜。彭伯受封‘大彭氏国’,邳改称‘彭城’,‘彭伯’的尊称则由此来。”

历史上正有“彭伯克邳”的记载。邳,即今江苏徐州,古称彭城。徐州现存彭祖庙、彭祖祠、彭祖宅、彭祖井和大彭山等。自徐州西行约二十里的铜山县大彭镇大彭集,便是当年彭祖创建“大彭氏国”的发祥地,现存“彭祖井”一口,泉清水渊,俯身可汲。

帝辛道:“大彭氏国被彭伯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料彭伯突然将家财散于民众,悄然离去。”

老者道:“彭祖虽曾有过辉煌时候,但其内心却苦不堪言。”

帝辛奇道:“人人向往长驻人间,彭伯有此寿限,让人敬羡不已,何来苦楚?”

老者正色说道:“陛下并非彭祖,怎知彭祖的苦楚?”

帝辛笑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者一字一句地道:“实不相瞒,老夫就是彭祖!”

帝辛大惊失色……

一百多年前,彭祖离开大彭氏国,正是来到此地潜心修道。

不少典籍对彭祖都有记述,说彭祖生于尧帝时,逝于商末周初,终年八百岁。有人对彭祖的寿命提出质疑,认为当时可能流行一种以六十天为一年的所谓“小花甲”记岁方法,八百岁只相当于今天的一百三十多岁等。不管怎样,彭祖都是中国第一寿星。

彭祖引帝辛迈步出屋,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帝辛奇道:“已是深秋,哪里来得花香?”彭祖笑道:“此地被老夫称作‘神仙谷’,冬暖夏凉,季节反向极为平常,陛下请看了。”放眼望去,只见“神仙谷”三面都是悬崖陡壁,一面是莽莽山岭,谷内杨柳扶风,鲜花怒放,泉水叮咚,鸟莺唱鸣。帝辛赞道:“真是仙境!称作‘神仙谷’不负盛名。”

彭祖手指悬崖,道:“那日陛下正是被围‘了情崖’上。”

帝辛仰头望去,只见壁立千仞,陡峭如劈,零星点缀着三五棵苍松。那日惊魂一幕又在眼前闪回,帝辛道:“若非彭伯相救,寡人定是粉身碎骨。”彭祖道:“不足挂齿,再说陛下并非老夫所救,救陛下的是‘双生’。”帝辛道:“请唤‘双生’前来,寡人要谢他救命之恩。”

彭祖笑道:“‘双生’正在看护莫老五呢。”

帝辛问道:“此崖因何叫‘了情崖’?”

彭祖道:“这里还有一段故事……”

这时传来嘻笑声,帝辛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女子正在泉边嬉戏。这群女子衣着五颜六色,个个身材窈窕,年轻貌美,恰似一群仙女下凡。帝辛正自纳罕哪里来得这许多美貌女子,耳听彭祖高声说道:“姐妹们,这边来。”

众女子嘻嘻哈哈跑了过来,围于彭祖身旁,纷纷说道:“怎会突然来了客人?”“神仙谷一百多年从未来过客人。”“他是怎么来的?”“难道是飞来的?”

彭祖指指“了情崖”,笑道:“可不就是‘飞’来的嘛,让‘双生’救了。”

其中有一位紫衣女子,生得眉目清秀,静立一旁并未嬉闹,说道:“彭伯是想让他终老神仙谷,还是想把他杀了?”虽只轻轻一语,帝辛心头一凛,暗道:“原来误入神仙谷者,都不能活命。”正自惊悚,耳听彭祖道:“杀不得,也留不得,只能送出去。”

帝辛松了一口气,见这些女子与彭祖动作亲昵,说道:“原来这都是彭伯的女儿啊。”众女子闻听,笑得前仰后合。帝辛奇道:“难道是彭伯的曾孙玄孙?”众女子笑态更加夸张。帝辛笑着问彭祖:“寡人说错了吗?”彭祖道:“是错了。”

闻帝辛自称“寡人”,那紫衣女子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恢复常态。不过,这眼神的细微变化,却被彭祖和帝辛瞧了个正着。紫衣女子问彭祖:“自称‘寡人’,难道他是商帝?”彭祖道:“正是。”

众女子纷纷唱诺,算是行了礼。帝辛还礼,道:“众位姐姐免礼……”不料引来一阵笑声。彭祖手指众人,道:“陛下,你可知这些‘姐姐’有多大年岁了?”帝辛见众女子个个如花似玉,亭亭玉立,便道:“长者芳龄不过二十四五,少者二八年华。”二八即十六岁。众人笑弯了腰,笑出了泪。

彭祖指着那紫衣女子,道:“陛下看采女有多大?”

原来,这紫衣女子名叫“采女”。

帝辛答道:“采女姐姐最多二十一二。”采女道:“陛下称呼‘姐姐’,无非是一种尊称,只是这群姐姐的年岁也忒大了些,‘采女姐姐’已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帝辛“啊”了一声,吃吃地道:“怎么可能?”

一个黄衣女子说道:“这有何稀奇,我已一百八十多岁了。”

帝辛大睁双目,道:“莫非你等都吃了仙丹不成,怎会长生不老?”黄衣女子笑道:“仙丹之功尚在其次呢,你若想学‘寿颜术’,就让你的采女姐姐教你吧!”话音刚落,引来众女子莫名大笑。采女红着脸追打那黄衣女子。黄衣女子边跑边笑,道:“今晚教啊。”采女佯怒,追得更急了。

彭祖道:“这些女子都是老夫的妻妾。”

帝辛又“啊”了一声。

彭祖道:“老夫的这些妻妾大小不等,有的已有三百多岁,因俱得‘寿颜术’之秘诀,容貌皆如二八年华。新妻来而旧妻不去,如今算来,老夫的妻妾共有过一百四十九人,时下尚在人世的整整百人。”

帝辛大声“啊”了,冲彭祖怪目相看,寻思:“寡人若能学到这等秘术,就能同妲己长生不老。”冲彭祖深行一礼,面色诚恳至致,道:“寡人久仰老祖,对长生之术敬羡不已,寡人……”连说了几个“寡人”,才接着说道:“寡人想请彭伯传授。”

彭祖道:“‘寿颜术’即‘长寿驻颜术’,被陛下唤作‘长生之术’也不为过。人虽不能长生不老,但可以做到养生长寿。”凝视帝辛,叹道:“人言皆羡彭祖,却不知长寿之人的苦楚。”此术定是秘而不宣,帝辛料他是在有意寻找托词,便道:“寡人不敢苟同。”彭祖叹道:“老夫遗腹而生,三岁丧母,一生颠沛流离。老夫已经陆续失去了四十九位妻子和五十四个儿子,孙辈以及孙辈的后辈们辞世者难计其数,人之大悲莫过于痛失亲人!养生长寿之道博大精深,老夫所知又极其粗浅,实在没什么可以说的,陛下只可听听而已。”

帝辛渴望至极,同苏妲己长生之愿令他不顾帝王尊严,当即拜倒,道:“寡人深知‘寿颜术’乃世之奇术,不会轻易相传。但寡人梦寐以求与妲己长驻人间,寡人可以答应老祖的任何要求,纵然是万里江山,寡人也愿双手奉送。如老祖不答应,寡人就跪死当地。”说罢以头碰地。

彭祖慌忙相搀,帝辛并不起身,彭祖手足无措,半天才道:“陛下真的想学?”

帝辛急切地道:“万望老祖成全!”

彭祖道:“欲举形登天,上补仙官,当用金丹,此为太乙真人所传,为白日升天之道。爱养精神,服用药草,虽可长寿,但不能役使鬼神,乘虚飞行。然身不知交接之道,何来长寿?”这些话让人似懂非懂,帝辛道:“寡人难解其意。”彭祖眼望采女,莫名一笑。

采女的脸“腾”一下红了,慌忙避开彭祖的目光。

彭祖将帝辛扶起,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念陛下亦是为情为义,老夫答应了。真正的得道高人,反倒看不出其高明之处,或身有异骨,或体有异毛,或孤独自处不与人往等。老夫并非得道高人,只会些雕虫小技,使人能虚活几载。陛下不弃,自可参照,今夜子时,老夫命人传你。”

帝辛深施一礼,喜道:“多谢老祖!”

神仙谷山谷幽深,太阳早早落了山,一片静谧。

屋内,灯烛摆满了角角落落,蓬荜生辉,彭祖和采女相视而坐。

彭祖道:“老夫当年与你有约,你可来去自由,且随商帝去吧。”采女无言,注视着彭祖,默默留下两行泪水。原来,一百年前采女遭仇家追杀,慌不择路,误入神仙谷。彭祖在此隐居,自不希望让世人知其行踪,偶有误入者,定会被杀,念采女为同道之人,彭祖便未下杀手。后来采女成为彭祖妻妾,并学了“寿颜术”。白天遇见帝辛时,采女眼睛突然一亮。彭祖正是从她的眼神变化中,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有意出山。

彭祖道:“老夫观商帝乃是性情中人,采女尽可传他,不必忌讳。”

采女道:“妾身已是彭伯妻妾,怎好再教他人。”说到此时脸又红了,头低至胸。

彭祖道:“商帝得不到此术,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采女道:“妾身思忖许久,若商帝不受此术,妾身就随他出山。若商帝接受妾身所传,妾身反倒不会出山。”彭祖奇道:“这又为何?”采女没正面作答,道:“出得山去,若妾身不适世事,请彭伯允我再回神仙谷。”

彭祖断然说道:“不要回来了!”缓了缓口气,又道:“出山后不要荒废吐纳之功,我再给你一些延年丹药,保你十年之内容颜不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道:“这是一百二十粒丹药,每月一粒,恰够你十年之用。记住,每月的十五日子时必须服用一粒,错过时辰,你就会急速衰老,并在次日日出之时,显现出你真实年龄之容貌,且再也无法返老还童。”

采女道:“望彭伯能多赐些丹药,否则十年之后妾身该当如何?”

彭祖苦笑一下,道:“十年之后,你会形如枯木,老态龙钟。非是老夫吝啬,老夫和你的这九十九个姐妹说不定还没有十年寿限。实不相瞒,神仙谷祸事不小……”

采女惊道:“祸从何来?”

彭祖摇摇头,道:“一言难尽!你快去吧,只怕商帝等不及了。”

采女道:“当年彭伯留得妾身性命,后又尽心传道,大恩大德,只怕无以为报了,请彭伯保重!”说罢深深一躬,起身离去。

泉声如琴,月光洋溢,采女在泉边沐浴,恰似一幅美人出浴图。

屋里,烛光点点,帝辛坐于案几前,兴奋不已。

采女身着华丽紫衣,轻轻推开屋门,道:“陛下,采女受彭伯之命,前来传授‘寿颜术’。”帝辛慌忙站起,冲采女一揖到地,道:“多谢采女姐姐。”采女轻摆衣裙,道:“陛下看采女今夜装束如何?”在烛光映衬下,采女面似三月桃花绚丽奔放,衣如四月牡丹雍容华贵,浑身散发之香气又恰如八月之桂花沁人心脾。帝辛由衷赞道:“仙女下凡不过如此!”

采女略呈妩媚之态,道:“陛下请坐。”

二人面对面坐了,帝辛心头怦怦乱跳,静等传授。采女道:“离子时尚有一个多时辰,采女想先陪陛下聊上一聊。”帝辛早已按捺不住,问道:“为何偏要等到子时?”子时,即二十三点至次日凌晨一点。

采女脸上一红,道:“其中自有玄机,陛下不必在乎多等一时。”

帝辛因在亢奋之中,对采女的表情变化未去留意,只道:“寡人听从采女姐姐吩咐就是。”

陡然间,采女目光变得深邃,忆想当年,道:“当年,采女被人追杀,撞入神仙谷……”

帝辛问道:“被何人追杀?”采女道:“一个叫‘尹晴’的女人,现已过了一百年,想必她早已作古了。”帝辛又问:“因何被她追杀?”采女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道分正邪,势不两立。尹晴创立邪道,执掌邪道多年,加上一些其他因由,所以追杀采女。陛下是否听说过现下谁是邪道的‘圣主’?”帝辛道:“没听说过,据说此人相当神秘。”采女道:“一定是尹晴的徒子徒孙了。”

帝辛道:“寡人就是被邪道人物逼下了悬崖,不过巧遇彭伯,又得采女姐姐秘术相传,因祸得福。”采女道:“这是陛下与神仙谷有缘。神仙谷三面都是悬崖峭壁,一面是莽莽山岭,有九十九座山峰,每座山峰又有九十九条岔道,每个岔道又被彭伯以八卦之法刻意修整,让人极易迷路,从正面进入神仙谷几无可能。而从‘了情崖’上**又未身死者,陛下乃千古第二人。”

帝辛问道:“谁是第一人?”

采女道:“自然是祝融。”

那日在悬崖上,有关祝融的故事飞廉说得十分详尽,只是不知祝融如何脱险。帝辛道:“祝融、魃女同坠山崖,情景定是轰轰烈烈,可惜无人看到。”采女道:“错!祝融坠崖时,尹寿子就在崖下。”籍载,舜帝时彭伯师从尹寿子,而尹寿子曾同黄帝在黄山论道,后来一直在神仙谷内隐居修炼。

采女道:“当时尹寿子正在崖下炼丹,忽见一团黑影从崖上悠然飘落。尹寿子正自纳罕,只见那团黑影被山腰间的树枝挂了一下,就是这稍稍一挂,下坠之势登时趋缓,尹寿子这才得以看清,原来有人跳崖!尹寿子当即跃至半空,将二人托住,踩踏岩壁借力而下。”

帝辛道:“原来祝融是被人救了。”又道:“可是魃女已撞树身亡,二人如何留有后人?”

采女道:“当时祝融因极度伤悲早已昏死,却仍将魃女紧紧抱于怀中,而魃女血肉模糊,面目难辨。见此情景,尹寿子当即明了其中缘由,更被二人同生共死之气概所震撼,见魃女尚有余温,忙封住她的穴道,使血流渐止,之后对魃女施以救治。”

帝辛道:“魃女撞树,脑浆迸裂,哪里还能救得过来?”话虽如此,但其心里却盼着尹寿子能妙手回春,将这位性情刚烈、功勋卓著、爱恨集于一身的英雄救活。采女道:“尹寿子虽医术精湛,但魃女绝无生还之可能。不过,尹寿子施以功法之后,魃女竟能呼吸如常,心跳如初,只是她再也无法醒来。”帝辛黯然说道:“如此活着还有何等意趣?祝融若见魃女这般模样,宁可再死一回!”

采女道:“陛下所言极是。祝融醒来后,手指尹寿子吼道:‘前辈,魃女虽生犹死,祝融独活于世心有何安?闪开!’欲同魃女再去寻死,尹寿子自是不允,二人动起手来。祝融处在疯癫之时,竟将尹寿子逼得连连后退。眼见祝融又将魃女抱去,尹寿子大吼一声:‘站住!她有身孕,一死两命,你心有何忍?’”

采女说到此时陡然停住,夜深人静,屋里只余灯烛“呼呼”之声。帝辛、采女仿佛都置身当时,被尹寿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惊得呼吸不得。采女道:“祝融确实没想到魃女已有身孕,想必当时二人只顾炼丹和打仗,竟没在意。”帝辛道:“不错,当时战事正紧。”采女继续说道:“突闻惊雷,祝融顿时呆住。尹寿子将魃女从祝融手中接了过去,道:‘我虽不能救回你的魃女,却能救下你的娃子,这娃子可是你二人的血脉啊。’一句话说得祝融泪如泉涌,跪倒在地,磕头出血。尹寿子道:‘我可有言在先,魃女一旦产下小儿,就会气散而亡。’祝融又变得目光呆痴,轻声说道:‘生下小儿,祝融再随她去!’尹寿子道:‘生是喜悦,死是悲哀,你这又是何苦?你可知世人莫不追求长生不老。’祝融喝道:‘错!祝融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只求能与挚爱之人死在一处,决不贪生恋世!’言此朝魃女再望一眼,潸然泪下,道:‘如果祝融之死能换回魃女再生,祝融情愿死上千回百回!’”

帝辛听得热血沸腾,暗道:“将来若寡人之死能换回妲己之生,寡人亦会像祝融一样!”耳听采女又道:“尹寿子道:‘祝融且听了,魃女虽不能睁眼与你说话,但她虽死犹生。’指着茫茫丛林,又道:‘你看这棵棵树木,哪个能开口说话?但哪个又没有生命?’”

此话说得再明白不过,魃女已变成了植物人。植物人意识缺失,但呼吸正常,心跳平稳,能将胎儿生下的事例在现代已屡见不鲜。

采女道:“过了数月,魃女果然生下一个男婴。这期间,尹寿子天天开导祝融,谈经论道。祝融渐渐明了生死大道,想随尹寿子终老神仙谷。尹寿子因还要修炼,未予答应。无奈之下,祝融带着小娃去了南岳衡山。从咿呀学语,眼见小娃日日长大,祝融虽对世事了无意趣,但决心把他和魃女共同的小娃养育成人。黄帝、嫘祖南巡时,祝融将小娃托付给了黄帝夫妻,继续在衡山隐居。”

帝辛道:“原来如此!”又问:“为何叫‘了情崖’?”

采女道:“祝融、魃女之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世间男女,无论有多么惊天动地的情与爱,至此崖上都显得苍白,情至此了,爱至此绝,叫‘了情崖’最为恰当不过。采女相信,纵有厌世轻生者,只要在此崖上静思片刻,无不会放弃轻生之念,欣然而回。”

天刚子时,帝辛便已急不可待,道:“采女姐姐,子时已到!”

采女笑笑说道:“彭伯说,欲升天庭仙界,就要常服仙丹,古之九召就是因服仙丹而白日升天,不过这些都是传说。心境平和,淡泊名利,清净无为,动静结合,都可以延年益寿。彭伯就是如此,不求名利,周游不乘车马,常食桂芝云母,常行吐纳之功。彭伯还说,养寿之道,重在不使身心受到伤害,适应四季寒暑之变,使身体永远舒适,内心安然洁净,如此等等。”帝辛忍不住说道:“这些都是益寿常理,世人尽知,毫无深奥之处啊。”采女冲他笑笑,又道:“远思强记伤人,忧喜悲哀伤人,忿怒不已伤人,阴阳不调伤人。凡此种种,皆应避之。”

彭祖发明膳食术、药物术、养生术,传下养生名著《彭祖经》,被尊为厨行的“祖师爷”。孔子对彭祖十分推崇,庄子、荀子、吕不韦等也多次论述。东晋葛洪在《神仙传》中记载了彭祖的养生方法,“常闭气内息,从旦至中,乃危坐拭目,摩搦身体,舐唇咽唾,服气数千”,又说“彭祖少好恬静,不趋世务,不营名誉,不饰车服,唯以养生治身为事”,即不要四处钻营,不要机谋巧算,不要患得患失,自然就能神清气爽,精神状态良好,这就是健康长寿的重要保证。

帝辛道:“采女姐姐,寡人想要的是‘寿颜术’秘笈。”

采女本来面庞清丽白皙,闻此一言,赧至脖颈,心头突突乱跳,羞涩难耐,扭捏半天才道:“‘寿颜术’确有秘要之处……”定定心神,平平气息,道:“彭伯以为,‘交接之道’,颇为重要。”

帝辛不解,道:“何为‘交接之道’?”

采女理了理头发,终于将头抬起,注目帝辛,静静地道:“彭伯说‘男不可无女,女不可无男。否则,损人寿,生百病’。”帝辛道:“这是世之常情,与人之寿限有何干系?”采女道:“大有干系,尤其是男女交媾之法得当与否,所以‘寿颜术’也叫‘房中养生术’。”帝辛奇道:“闻所未闻。”采女道:“彭伯说,一阴一阳,犹如天地相生。天与地昼分夜合,天之阳气与地之阴气融合一处,才使万物滋生永无终极。人若能符合天道,阴阳和谐,再配以气功及上述诸法,就能长寿。”

典籍有载,彭祖以气功为基础,发明了导引气功法,即房中养生术。著名的马王堆汉墓出土了医书竹简《十问》,其中记载了彭祖的这一论述,在中国养生学史上独树一帜。彭祖认为,交接之道得当,有益于身心健康,同时主张“上士别床,中士异被,服药千裹,不如独眠”等,告诫世人切莫放纵。

采女继续说道:“子时的前半个时辰为晚子时,即今晚之终;后半个时辰为早子时,即明晨之初;虽属同一个子时,却是一晚一早,内含一阴一阳,阴阳交替。所以,习‘寿颜术’定要在子时。”

帝辛恍然大悟,长长“哦”了一声,道:“‘寿颜术’幽玄深奥,可惜寡人一时参悟不透。”采女道:“此术为彭伯独创,确实博大精深,仅凭采女言传,让人一知半解,若陛下真心想学,还须采女身教。”

帝辛惊道:“身教?”

采女道:“不错,只有采女以身相传,陛下才能得此真谛,除此别无他法……”边说边欲宽衣解带。帝辛惊得起身,此时终于明白为何说起时采女会绯云遮面,忙道:“姐姐不可!”采女停住,眼望帝辛眉宇,问道:“陛下是嫌弃采女丑陋,还是嫌弃采女已委身彭伯,或者陛下是不想学了?”帝辛道:“采女姐姐貌若天仙,冰清玉洁,只是……”采女道:“莫非陛下顾及彭伯颜面?采女此来已得彭伯应允。”帝辛道:“采女姐姐误会了。”采女又道:“身为殷商大帝,自会有众多后宫佳丽,但后宫佳丽只能耗你精气,惟采女能传你长寿秘术。”

帝辛道:“采女姐姐有所不知,寡人自得见妲己,再没眷顾过别的女子,六宫早已失色。如果非要姐姐以身相传才能得此秘术,寡人宁可不要!”

采女又故意试探:“子时一过,‘寿颜术’便无从传授,请陛下三思。”

帝辛断然说道:“寡人不学了!”仰天一叹,道:“寿之长短,自有天排,寡人和妲己各安天命。”采女暗暗赞许,道:“采女原本以为,男女之间的情与爱如祝融、魃女者,世上绝无仅有,所谓‘情至此了,爱至此绝’。今陛下宁可舍弃‘寿颜术’,也不负妲己,情与爱比起祝融、魃女毫不逊色!‘了情崖’至此应该改名。”帝辛哈哈笑了。

采女郑重说道:“实不相瞒,若陛下欣受采女的以身相传,采女就永不出山;若遭陛下拒之,采女就随你出山!”再望一眼,只见帝辛浑身透出英雄之气,如长虹贯日,采女暗下决心,不惜只剩十年寿限,也要出山。采女道:“陛下,采女将‘寿颜术’传给妲己妹子,你二人同样可得长寿。”帝辛喜出望外,一揖到地,道:“多谢采女姐姐!”

采女道:“事不宜迟,明日出山。”

帝辛面有难色,道:“寡人要带上莫老五,只怕他伤势未愈。”采女奇道:“这又为何?莫老五造反,陛下与他应形同水火。”帝辛将那日了情崖上之事简要说了,最后说道:“时下四方不靖,北方北海国谋反,闻太师已亲征多年;南方矾湖张天谋求自立,已然成患;东方东夷,炎黄时本已与华夏融合,因往来渐滞,已呈游离,须使其尽快回归。莫老五有将帅之才,用兵神鬼莫测,朝中无人能及,寡人要委以重任。”

采女点点头,道:“陛下高瞻远瞩,用人不拘一格,让人敬佩。飞廉死前念起他的小儿,可见极度牵挂,心愿未了。陛下何不代为寻找,让飞廉泉下瞑目,而飞廉与莫老五情同父子,此举定能让莫老五感激涕零,从而死心塌地扶保陛下。岂不闻得一良将,胜过十万雄兵。”

帝辛心头霍然一跳,道:“寡人怎就没想到!”

采女又道:“我看陛下乃是性情中人,身为商帝深陷性情之中,却未必是件好事。”帝辛一叹,道:“采女姐姐所言甚是,寡人深爱妲己,自然对其言听计从,而妲己却时昏时明,难免做出一些尴尬之事,寡人深知四方不靖,亦与此有关。”采女道:“陛下对妲己仅是一见钟情吗?”帝辛道:“一见钟情尚在其次,俗话说帝王之家无亲情,正是妲己让寡人知道了帝王之家也有至诚亲情。妲己却凤体羸弱,让寡人牵肠挂肚,妲己犯病时,更是让寡人痛彻肺腑。寡人唯恐妲己烦闷,唯恐妲己大喜大悲大惊大怒,更担心妲己离寡人而去……”

采女接道:“对陛下而言,情与爱都集中在这个‘疼’字上。世间男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若能‘疼’入骨髓,愿为对方付出一切直至生命,亦是‘情至此了,爱至此绝’。陛下之所以对妲己言听计从,就是情与爱已至极处,尤其是在妲己犯病时,陛下更是又疼又急又怜又爱。”

帝辛道:“不错!寡人此生注定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只要能同妲己厮守,寡人万死无悔!只是妲己屡遭人妒,此次寡人亲征,有人以为有机可乘,夜入内宫刺伤妲己,还想废寡人而另立新君。”

采女道:“谁人如此大胆?”

帝辛道:“姜后和比干王叔等人。”

采女道:“陛下想如何处置?”帝辛道:“寡人尚犹疑不决,按理该将忤逆之人一一处死,但比干贵为王叔,又有荐位之功,寡人实不忍心。姜后人品高尚,若被处死,会有人说又是妲己所为,让妲己枉担谋取正宫之嫌。”采女道:“陛下差矣!比干居功自傲,本就不能为朝廷所容。而姜后倍受冷落,由妒而怒,由怒而恨,早晚会为害妲己,为祸社稷。俗话说最毒女人心,妒妇者,毒妇也!”见帝辛沉思不语,采女又道:“采女虽是一介村妇,又隐居多年,但凡心未泯,对世事异常关注,若非如此,也不会想随陛下出山。以采女之见,陛下大可不必理会那些世俗非议,更不可心存妇人之仁。忤逆之人虽为陛下至亲,将其铲除会让陛下痛心,但这只是一时之痛,而后患不除,才是陛下一世之痛。俗话说无毒不丈夫,历史毕竟只以成败论英雄,此时陛下若不快刀斩乱麻,比干、姜后必会再寻时机谋求废立。那时,陛下和妲己妹子性命休矣,还何谈长寿?”

帝辛如醍醐灌顶,朝采女深施一礼,道:“谢采女姐姐肺腑之言!”

采女道:“陛下可赐姜后三尺白绫,以顾其情面。”

正是与采女的这番对话,促使帝辛痛下决心,一场宫廷杀戮即将开始……

次日天麻麻亮,帝辛随彭祖、采女前去探望莫老五。

采女的以身相传遭拒,彭祖当下宽慰,已知帝辛心胸坦荡,将来定不会亏待采女。拐了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湖泊,湖面宽阔,碧水如镜,四周林木茂盛,湖边隐隐约约有一座草屋,莫老五正在那里疗伤。彭祖推门而入,四处不见“双生”,采女道:“定是又去玩耍了。”

莫老五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满身血渍。帝辛轻唤两声,莫老五毫无生机。彭祖道:“莫老五被伤及心肺,老夫让‘双生’暂时护住他的心脉。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救他,一个月之内若找不到此人,莫老五只能命赴黄泉。”

帝辛忙问:“谁?”

彭祖道:“此人有时疯疯癫癫,有时清清楚楚,有时惜金如命,有时仗义疏财,十年前突然隐居。”帝辛道:“可是神医姜良?”彭祖道:“不错。”帝辛将姜良进宫,后来逃出朝歌之事简要说了,末了说道:“只怕他又隐居去了。”

这时,耳听有人一板一眼说道:“姜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话音落时,闪身进来一人,作了一个夸张的亮相动作,如在舞台之上,来人正是戏腔戏调鸠形鹄面的水圣使,门外站着二百多个圣士,个个拿捏动作,表情入戏,甚是滑稽。

彭祖惊得失色,喝道:“谁?”

水圣使道:“锵锵锵,吾乃圣道水圣使是也!”

彭祖吃吃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除了当年的采女,神仙谷没有人能进得来。

水圣使就地转了一圈,依然是戏中腔调,道:“彭伯莫要惊惶失措,难道本圣使就不能到此一游?”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彭祖吃吃问道:“你怎知老夫在此?”神仙谷不但被人探得,且让人随意出入,意味着神仙谷已成是非之地,惊急之下彭祖厉声喝道:“你想干啥?”

水圣使道:“奉圣主圣谕带走莫老五!”

帝辛断然说道:“怎样?”

水圣使朝他瞄了一眼,道:“圣主之言犹如上苍旨意,你虽身为殷商大帝,亦应谨遵。”帝辛惊道:“你怎知寡人身份?”水圣使满脸得意神态,道:“圣主无所不知。”彭祖问道:“你的圣主叫什么?”水圣使喝道:“圣主名讳是你能问的么?”刻意亮出拳头,在彭祖脸上晃了又晃,随后恢复了平常声调,道:“你能赢得本圣使吗?”彭祖忙道:“不能!老夫的这点功夫,防身尚且不足。”彭祖原本武功不弱,毕竟年高八百。水圣使两手一摊,道:“这不就结了嘛。”冲众圣士极其夸张地挥挥手,拿捏着戏曲腔调说道:“抬人走了!”

采女喝道:“丑贼休得张狂,神仙谷内藏龙卧虎,来了你就休想出去!”水圣使哈哈大笑,表情甚是轻蔑,道:“彭伯妻妾虽众,却无武功,本圣使来去自如!”采女叫道:“那就请你先过了我这关!”

帝辛道:“让寡人来!”

水圣使当即使出“童子拜天”,也算是尽了礼数。帝辛接了一招,旋即攻向水圣使的腰际。水圣使并不回护,以掌作刀,劈向帝辛。水圣使曾在坨坨岭与土行孙、蒙秋等人比武得胜,足见其武功精湛。帝辛的武功天下闻名,但其长于阵前厮杀,单独对战水圣使,却非对手,过了三十来个回合,便已频露险象。

采女长啸一声,使出绝杀“天女散花”。采女在进神仙谷前就已满身功夫,多少年来武功又有精进,“天女散花”就是经她多年感悟而创,旋于半空发招,衣袖裹掌,掌藏袖中,让人眼花缭乱,虚实难辨,一般对手往往被一招击倒。

水圣使虽不识此招,但见簇簇落花从天而降,似乎瓣瓣带针带刺,哪敢怠慢,叫了一声“厉害”,一连滚了几个跟头才躲过,已是满身汗水。采女正要趁势趋攻,猛见水圣使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旋了三圈,头朝下脚朝上倒置身躯,双掌直直朝采女双肩压去。若被压中,采女无疑会腰椎崩断,帝辛大叫一嗓:“闪开!”声落身到,一把将采女推去。

水圣使已落于二人中间,依旧是双手着地,倒立姿势,令人啼笑皆非。帝辛、采女微微一怔,水圣使的双脚已分别踢向二人鼻梁,这一招叫“山梁塌陷”,是由水圣使独创。帝辛、采女“哎呀”一叫,慌忙闪去,不料闪过头部,肩头却被踢中。二人轰然飞去,一个撞向东墙,一个撞向西墙,二人顺壁滑落,金星乱冒,半天爬不起来。

水圣使双手轻巧一弹,在空中正过身来,潇潇洒洒落于地上,弹弹手上尘土,笑道:“陛下,排兵布阵,上马厮杀,本圣使非你对手,但单打独斗,本圣使决不输你。”又冲采女说道:“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能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已属不易。”仅以外貌臆测,自然不会知道采女的真实年龄。

彭祖将二人搀起,道:“他的武功已出神入化,我等不是他的对手。”

水圣使道:“还是彭伯有自知之明。”冲众圣士令道:“抬人了!”说罢哈哈大笑。

这时传来一声猫叫,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戴着熊猫面具,几分憨态,几分滑稽,水圣使的笑声戛然而止,喝道:“谁?”

那日在了情崖上,帝辛就是被“熊猫脸”所救,对此面具十分熟悉,忙问彭祖:“可是‘双生’?”彭祖点点头,帝辛面带欣喜与感恩,朝“熊猫脸”望去,不料“熊猫脸”慢慢缩了回去。忽然身后又传出一声猫叫,帝辛等人循声望去,“熊猫脸”出现在后窗。帝辛等人正自讶异,霎时间那“熊猫脸”又出现在门口,学了一声猫叫。帝辛脱口赞道:“好快的身手!”

彭祖道:“进来吧。”

“熊猫脸”乖乖进门,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双手垂立,不知所措。帝辛躬身施礼,道:“谢过……”突然说道:“怎么是位老人家?”那日在急遽之时未及细看,今定睛望去,发现熊猫面具四周露出散乱的白发,定是一位老者无疑。彭祖道:“是,‘双生’已有些年岁。”

适才见他脚力奇快,水圣使尚有些担心,闻听“双生”业已年迈,便又放下心来。

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一声猫叫,一个“熊猫脸”探了出来,叫声和装扮与先前进来的这个一模一样。众人奇得面面相觑,耳听彭祖道:“进来吧。”门外的“熊猫脸”跳进门来,腼腼腆腆站立一旁。

彭祖对二人说道:“把面具摘了,拜见陛下。”

两个“熊猫脸”一齐把面具掀到头顶,表情天真无邪,时露憨态。帝辛再三细看,竟辨不出他二人哪里不同。彭祖道:“陛下,‘双生’是一对孪生,一个名唤‘双儿’,一个名叫‘生儿’,老夫合称二人为‘双生’。”显得极难为情,又道:“只是‘双生’资质有些愚钝……”

水圣使长长“哦”了一声,原来这二人合演了一幕闹剧,一人藏在门口,一人藏在后窗,根本就没有什么脚力功夫!水圣使用调侃口吻问道:“彭伯,敢问‘双生’可是一对傻瓜?”采女喝道:“胡说!”水圣使故意说道:“难道他二人是武功高手?我可有言在先,神仙谷内若有人赢得了我,我立马走人,要不要让这对傻瓜跟本圣使比试一番,嗯?”

忽听“啪啪啪”三声掌响,只见“双生”在互相击掌,一个说:“他骂咱。”一个说:“咱骂他。”一个说:“不,打他。”一个说:“好咧。”水圣使自恃武功高强,又见二人满头白发,笑道:“二位一起上吧。”忽然用戏曲腔调说道:“来将通名!”“双生”不明何意,问道:“他说啥?”彭祖道:“把名字报给他。”二人登时明了,将熊猫面具一齐盖在脸上,极其认真地答道:“‘笑面双生’。”原来,二人的熊猫面具是一张生动的笑脸!

水圣使“扑哧”一下笑了,不顾拿捏腔调,道:“‘笑面双生’确也合适,不过,一会儿就让你们变成‘哭脸双生’了。”语气一变,喝道:“可别被我打散了骨架!”

“笑面双生”对视一下,突然出手,一边一个捉住水圣使的脚脖子,一齐喊道:“倒!”把水圣使倒提过来,动作疾速,手法纯熟。水圣使的双腿被远远扯开,双手又摸不着对方,像一只被倒提的兔子,乱抓乱挠,有劲使不上。适才他的一招“山梁塌陷”将帝辛和采女踢飞,此时的姿势与适才一模一样,却被扯得狼狈不堪。

帝辛看得十分有趣,故意问生儿:“这是什么招式?”

双儿抢过说道:“‘英雄逮兔’。”水圣使本来脸已憋得涨红,闻听此讥讽之言,更加怒火中烧,喝道:“什么英雄,一对傻瓜!”其实双儿说的是实话,并非有意讥讽,只是水圣使听得刺耳。

采女围着水圣使转了半圈,侃道:“水圣使,若不认输,只能一直做兔子了。”水圣使憋足一口气,猛然发力挣扎,无奈被二人扯得甚紧,只好说道:“我认输,放我下来。”语气中带有一丝央求,再也没有了戏曲腔调。

双儿、生儿一齐放了手,水圣使受此奇耻大辱,哪会甘心?刚一着地,便跳起身来,一招“蚌中取珠”两根手指朝双儿的眼珠戳去,凶狠恶毒。事起突然,二人又近在咫尺,谁也无法救援。顷刻间,双儿的一双眼睛就会变成两个血窟窿……

帝辛、采女齐声喊道:“留意!”

只见双儿嘻嘻一笑,不慌不忙将双手握成筒状,置于眼前。水圣使的手指跟着就到了,正正插入双儿曲卷着的手内。双儿稍稍加力,将他的双指握住。水圣使用力回拉,却如何也抽拉不动,抬脚朝双儿的膝盖踢去。生儿身形一晃,单手捉住水圣使的脚脖子,往旁边轻轻一拉。水圣使的手脚被二人扯向不同方向,只能单脚着地,身体极度扭曲,却又挣扎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模样十分怪异。

生儿叫道:“嗨,好玩!”

帝辛笑道:“这又是什么招式?”

双儿道:“这叫‘狗熊飞天’。”

此招式名符其实,神形兼备,帝辛忍不住哈哈笑了。

水圣使恼羞成怒,冲双儿骂道:“你才是狗熊!”

双儿满脸无辜,辩道:“我说的是实话。”

彭祖道:“把他放了。”

双儿、生儿一齐松手,水圣使颓然倒地,依然保持了原有姿势,因尽知在他二人面前的任何挣扎均属徒劳,便再未动弹,只道:“这二人膂力也忒大了,本圣使的确不是对手。”双儿、生儿互击三掌,呵呵大笑。

彭祖道:“水圣使请起。”水圣使慢慢爬起,道:“二位的武功与我家圣主不相上下,神仙谷果真是卧虎藏龙。”彭祖道:“‘双生’虽然武功奇高,但二人只有五岁孩童的资质,终不能独闯天下。”

帝辛暗思:那日在了情崖上,原来是二人分别救了寡人和莫老五,多亏二人有此身手。帝辛暗自庆幸,又望了一眼莫老五,问彭祖:“既然‘双生’资质有些不足,彭伯为何还让二人看护莫老五?”

彭祖道:“‘双生’的脏腑与常人不同,双儿的心长在左侧,生儿的心却生在右侧,一阴一阳。莫老五被伤及心脉,二人每过两个时辰给他输气运功一次,使其心脉阴阳互补,才苟活一时。”

帝辛道:“原来如此!”

水圣使道:“彭伯,这二人是你什么人?”

彭祖道:“是老夫最小的儿子。”

水圣使道:“怎么,这两个傻……”“瓜”字未出口顿觉失言,忙改口:“这二人竟是彭伯的儿子?彭伯已有八百岁,尚有子辈在世?二人会有多大年岁?”彭祖道:“二人年已九十。”水圣使惊目圆睁,叫道:“九十?”彭祖点点头,朝帝辛说道:“算来老夫的后人已有四十多代,子辈却还有人在,说来难以置信。‘双生’虽然有些愚钝,却是老夫最最亲近的人了。”

帝辛道:“是啊,随着血脉延展,血缘渐去渐远,亲情就会越来越疏,后人虽也感念祖恩,但更多的是敬意。”彭祖道:“不错。若论亲情,自然是血缘愈近愈亲,四十多代的后人又怎能与老夫的儿子相比?‘双生’既然是老夫的至亲,之喜之怒之哀之乐自然都让老夫牵肠挂肚。老夫的子孙无论男女,成年之后,或嫁或娶,必须出谷,但这两个娃子却例外。世上为父为母者,大多疼爱小女幺儿,何况‘双生’不能自立,在此居住,早晚也好照应。”

采女道:“能在神仙谷居住的后辈,除了‘双生’之外,还有彭伯的小女彩娥。”

帝辛问道:“彩娥也九十多岁了?”

彭祖笑道:“彩娥年方十八。”

帝辛“啊”了一声。

问鼎天下

问鼎天下

作者:莽原类型:玄幻状态:连载中

《问鼎天下》内容可分为两大部分,前半部分主要写我国商末周初的一段故事,但不同于神话小说《封神演义》,除了以武侠的表现形式外,贵在将神话人物生活化,有血有肉,栩栩如生。后半部分主要写商周的两路人马出于不同目的,水陆并进,历经艰险拓荒美洲大陆的悲壮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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