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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免费阅读全文章节第八回押双宝国丈献娇女掷孤注帝辛戮忠良

时间:2021-05-22 00:18:17作者:莽原

主角是七姑云中子的小说是《问鼎天下》,本文的作者是莽原,《问鼎天下》是作者莽原的一部充满诚意的玄幻小说,下面为大家介绍第八回押双宝国丈献娇女掷孤注帝辛戮忠良的内容:水圣使问彭祖:“‘双生’可是天生的资质愚钝?”彭祖道:“非也,说起来让人心酸......

问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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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在线阅读

《问鼎天下》 第八回 押双宝国丈献娇女 掷孤注帝辛戮忠良 在线阅读

水圣使问彭祖:“‘双生’可是天生的资质愚钝?”

彭祖道:“非也,说起来让人心酸。”

采女不愿让水圣使听去,喝道:“邪道丑贼,既已败了,滚!”

水圣使脖子一挺,道:“不滚!”

彭祖道:“让他听听也无妨。”仰天一叹,道:“‘双生’幼时聪敏伶俐,半岁就会开口说话,三岁就已十分懂事。不料,就在二人五岁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二人的娘亲眼睁睁死在了我的怀里,而他二人……”虽然已时隔多年,彭祖说起时,依然是凄悲难耐。

这些都是伤心事,采女不想让双儿、生儿再听,拉着二人悄悄出了屋。二人一边一个依偎着采女,甚是亲昵。原来二人被采女拉扯长大,一直把采女当成亲娘。不过,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依偎着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总是让人觉得别扭。

彭祖深深吸了口气,蓦然之间似乎回到当年,道:“那年,老夫离开神仙谷去周游,因放心不下‘双生’,特地将二人和二人的娘亲带上。来到孤竹国北端,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一连下了五日,我四人躲在一座废弃的草屋内,前后都无村落,随身带的干粮早已用尽。我冒雪出去寻找食物,回去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了……”

水圣使道:“你看到了什么?”

彭祖道:“看到一头棕色大熊!”水圣使立刻说道:“怎么可能?熊会冬眠,冬天怎么有熊出没?”彭祖叹道:“当时我也纳闷,事后仔细想想,其实还是深秋,只是那年北方的雪来得特别早,少数狗熊尚未冬眠也不足为怪。”水圣使道:“是了。”

彭祖道:“每每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老夫都大悲大痛,悔恨交加。只见草屋坍塌,我那爱妻倒在血泊之中,四周白雪红尽,‘双生’围在其母身边,瑟瑟发抖。这时,大熊吼叫一声,咬向我那爱妻的咽喉。大急之下,老夫险些晕死,一路狂呼乱叫,冲了过去,因尚有一段距离,根本无法救援。就在这时,没想到‘双生’突然跳了起来,奋不顾身扑向大熊。两个娃子个头不及熊腰,哪会是大熊的对手?在其娘亲受到伤害的瞬时,两个娃子表现出的竟是如此的舍生忘死,让老夫心魄震憾。”

帝辛、水圣使都被这惊心动魄的故事吸引,静等下文。

彭祖道:“两个娃子几次被大熊摔倒,又几次爬起缠打,忽见大熊伸出双爪,分别拍向二人的头顶。鲜血崩溅,两个娃子连哼也没哼便软软倒地。”彭祖眼神中变换着怒火和痛惜,继续说道:“我像疯了一样与大熊打斗,只是老夫哪里是它的对手?就在老夫即将惨死熊口之时,半空中突然掠过一道黑影,一个高大威武的人飘然而落,只用了一招,就把大熊击飞摔死。”

水圣使赞道:“好厉害的身手!那人是谁?”

彭祖摇摇头,道:“那人踏步去了,我喊道:‘恩人,留下姓名。’那人道:‘不必。’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人身披熊皮,高大似熊,体态似熊,面黑似熊。几十年来,老夫四处查访,走遍了大江南北黄河上下,按理说这等装束与长相该很容易查到,可时至今日却依然未能如愿。”帝辛道:“现已过了八十多年,只怕他早已作古了。”彭祖昂然说道:“老夫活得一天,就要寻他一天,老夫余生一定要找到他!”

帝辛问道:“‘双生’后来怎样?”

彭祖道:“我那爱妻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照看好娃子’,便撒手去了。‘双生’醒来后,不哭不闹,不言不语,目光痴呆。当时我以为是惊吓过度而致,谁知我错了,原来‘双生’被大熊拍中头顶,头脑受到强烈震荡,从此落下智障。”

水圣使问道:“怎么不医治?”

彭祖道:“我把二人带回神仙谷,天天医治,只是老夫医术不精,疗效不佳。也就是在为他二人疗伤时,发现二人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如他二人联手通人心脉,可使心包阴经和心包阳经互补,让人的心经回归太极之态。”

帝辛道:“心于右侧者,千万人中难有其一。”

水圣使道:“既然彭伯医治不了,怎不请天下名医?”

彭祖道:“请了不少名医,都说此病无药可治。”

水圣使道:“请天下第一神医姜良了吗,难道他也束手无策?”彭祖道:“老夫与姜良无缘。‘双生’受伤时,姜良尚未出生,自然无从相邀。等姜良名扬天下时,‘双生’都已年过六旬,就算请到姜良,恐也无可奈何,这便是天命!老夫别无他求,只盼能多活几天,多照看二人几天。”

众人无言,都沉浸于故事之中,水圣使忽然问道:“二人的武功是谁教的?”

彭祖道:“说起来匪夷所思,至今也未能弄清。”

帝辛奇道:“这又是为何?”

彭祖道:“我为二人运气疗伤多年,如果说二人得了些气功尚在情理之中。至于二人何时学会了武功,我却丝毫未觉。一直以来,二人好得像一个人一样,相处十分融洽。有一天二人突然闹起了别扭,竟对打起来。老夫赶紧冲进圈内阻止,不料我根本不是二人的对手。老夫疑惑半天,喝住二人,问道:‘你二人是从哪里学来的武功?’二人摇摇头,道:‘武功?没有!’我又是比划又是解释,二人终于明白,只是他们根本说不清是谁在教。”

帝辛道:“难道有人在偷偷传授?”

彭祖点点头,水圣使奇道:“会是谁?”眼珠转了转,道:“彭伯,你不用多问,只暗暗盯梢便能查出。”彭祖道:“不错。白天我让众妻妾陪他二人玩耍,寸步不离,晚上老夫暗暗伏于窗外,一连三夜并未发觉异常。到了第四天晚上,约莫半夜时分,‘双生’睡得正熟,这时屋门突然开了。”水圣使料定有所发现,问道:“果然有人来了?”

彭祖又点点头,道:“那人身材高大,发长至膝,不由分说将‘双生’一边一个夹于腋下,转身跑去,脚步无声,显然武功奇高。老夫喊道:‘高人请留步,彭祖有话!’那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只三跃两跳,踪影皆无。直到天色将晓,‘双生’突然嬉笑着回来了。我问:‘是谁把你二人带去的?’双儿稍伶俐些,说:‘学武功。’我一喜,问:‘跟谁学?’双儿道:‘师父。’我又是一喜,忙道:‘师父是谁?’这下二人又都说不清了。”

水圣使道:“可看清那人的长相?”

彭祖道:“那夜是个月黑头,那人要么是面色奇黑,要么就是黑布蒙面,反正脸上一团漆黑。”帝辛道:“后来那人又来过吗?”彭祖道:“来过,只是次数越来越少。我见那人只是传授武功,并无恶意,且又不想暴露身份,就不再跟踪。就在‘双生’二十五岁那年,那人留下书信,带‘双生’出山去了,一年后送回。‘双生’虽然有些智障,但对武学却极有天分,没想到学成了绝世武功。”

水圣使皱眉皴脸想了一回,道:“会不会是圣道中人在暗中传授?八十多年前我圣道业已创立。”彭祖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世人皆知老夫是正道中人,与你邪道势不两立。”水圣使道:“是了,正邪不两立,我邪道与你……”忽觉口误,喝道:“你才是邪道!”彭祖道:“水圣使,入神仙谷者,都得死。老夫今日破例,放你一条生路,带上你的人走吧。”

采女手拉双儿、生儿跨步进屋,叫道:“不可!”对彭祖说道:“放他出走,神仙谷将毫无秘密,彭伯还如何隐居?必须杀死这帮丑贼,一个不留!”

水圣使道:“你,怎样?”

彭祖道:“事已至此,何必再搭上二百多条人命。”问水圣使:“老夫想知道,是谁给你指点了路径?若非八卦绝顶高手,神仙谷那是进不来的。”水圣使道:“自然是受圣主指点。”彭祖道:“这就对了!”把手一挥,道:“你走吧。”

不料,水圣使断然说道:“我不走!不带走莫老五,难复圣主圣谕!”彭祖道:“你这又是何苦?在此静养,或许还能延他性命。将他带去,旅途苦累,只能让他速死。”水圣使道:“实不相瞒,天下第一神医姜良正在我圣道手中。”

彭祖“哦”了一声,对帝辛说道:“那就让水圣使把莫老五带走吧。”

采女急道:“彭伯不可!邪道居心叵测,早晚会危害天下,莫老五既善带兵,断不能让其落于邪道之手,为邪道所用。”彭祖道:“救命要紧啊。”帝辛道:“寡人答应祝融国复国,莫老五断无效力于邪道之理,的确救命要紧。”采女一时无语。

水圣使兴奋异常,突然来了个亮相动作,喊道:“孩儿们,走咧!”众圣士不知从哪里摸出小铜锣、小腰鼓,人手一个,按节奏敲打,抬着莫老五走了……

彭祖道:“采女,一个时辰后你带陛下动身。”

采女惊道:“为何如此仓促?”

彭祖眼望群山,道:“不要多问了!”

双儿道:“采娘要去哪里?”他二人一直用“采娘”来称呼采女。彭祖道:“你采娘要跟陛下去殷地。”二人嚷道:“不要采娘走!”彭祖道:“采娘有事,一定要走了。”

一个时辰后,彭祖带着众妻妾将帝辛、采女送到山口。

帝辛抬眼望去,只见群山遮云雾,云雾锁群山,一条小径时隐时现,神秘莫测。帝辛道:“彭伯原本就是朝廷重臣,扶保数代商帝。今寡人诚心相邀,请彭伯重出山林!”彭祖笑道:“老夫年迈体衰,力不从心,更愿隐居,陛下再勿多言,老夫在此谢过。”

史载,纣王欲封彭祖为大夫,彭祖则称病坚辞不受,而后遁逃。

眼望采女、帝辛的身影隐于弯弯山道之中,彭祖心口一阵绞痛,对众人说道:“赶紧收拾行囊,改扮男装,各执刀枪棍棒,一个时辰后出山!”众人惊道:“怎么?”彭祖道:“神仙谷凶险已至!逃离此地,愈远愈好!否则谁也休想善终!”

有人道:“不知‘双生’哪里去了?”

彭祖游目四顾,果然不见了双儿和生儿,急得一拍大腿,道:“都怪老夫,我早该想到此节。”哀叹一声,道:“二人定是去追采女了。”

水圣使一行抬着莫老五兴冲冲出了神仙谷。猛见一位面蒙黑纱的婀娜女子当道而立,水圣使惊呼:“谁?”那女子亮出一个金桃子,道:“圣道侍者七儿。”水圣使拱手施礼,恭恭敬敬说道:“圣主万寿!请问圣主有何谕示?”

七儿道:“圣主说彭祖活得太久了,该死了,命你即刻火烧神仙谷!”

水圣使面有难色,道:“彭伯才刚饶过本圣使和众位弟兄性命,这……”七儿道:“你敢违抗圣谕?”水圣使忙道:“不不!侍者有所不知,时下虽是深秋,但神仙谷四季如春,草木青翠,须引燃之物极多,本圣使人手不够,如何放得了火?”

七儿道:“圣主早已想到。”朝空中拍了三掌。

从树林里踱出八百多人,均身着黄色衣服,每人背着一捆干柴。水圣使问道:“莫非是土圣使来了不成?”在八卦中,中原属土为黄色,见到满地金黄,自然想到土圣使。一凝神间,一个扁头矬子来到面前,说话粗声大气,眼白扯红丝,满身酒屁味,肩上蹲了只拳头大小长得环眼阔耳的小猕猴,正是土圣使无疑。

土圣使在圣道中是出了名的“酒蛤蟆”,爱喝酒,爱放屁。圣道的中原事务本应由他主管,但圣主却让金圣使代管。土圣使认为金圣使鸠占鹊巢,为此耿耿于怀,整天气哼哼的,看谁都不顺眼。

水圣使施着礼说道:“道兄安好。”土圣使放了个响屁,盛气凌人,喝道:“好个屁!火烧一个小小的山谷,竟要本圣使前来相助,你丢不丢人?”水圣使以为他在玩笑,细看时发现他满脸正经,便面有愠色,道:“道兄请口下留德,圣道弟兄不要伤了和气。”土圣使道:“难道是本圣使丢人了?”水圣使道:“你天天醺醺不醒,也不怕把你的小猴仔熏醉了?”土圣使知他从不饮酒,道:“你敢跟本圣使对饮吗?”水圣使道:“本圣使可不当酒囊饭袋。”

土圣使眼珠子一瞪,喝道:“你骂人?”

七儿道:“二位圣使都不想遵从圣谕了?”虽只轻轻一语,却自有一股威严,水圣使、土圣使忙朝她躬着身,再不敢放肆。七儿道:“动手吧!”

水圣使手举火把,拉长声音说道:“烧山!”

忽听有人喝道:“住手!”

众人望去,正是帝辛、采女。

采女手指水圣使骂道:“丑贼,彭伯饶你不死,你却恩将仇报,竟敢放火烧山!”水圣使吓得一颤,急忙朝她身后张望,见“笑面双生”并未跟来,便又有些胆气,道:“怎么,还想比试么?”

土圣使问道:“这二人是谁?”

水圣使道:“一个是商帝,一个是彭祖妻妾。”土圣使喝道:“胡说!商帝怎会在此?”水圣使懒得给他解释,道:“爱信不信。”

帝辛道:“水圣使,彭伯不忍伤你,你却欲置彭伯于死地,是何道理?”土圣使接道:“老子要的就是他的命?”帝辛奇道:“彭伯隐居多年,与世无争,何时得罪于你,竟要将他活活烧死?你已将莫老五带去,为何还要节外生枝?”水圣使据实答道:“圣主谕示,除掉彭祖。”帝辛顿时火往上撞,喝道:“你的圣主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猖狂,真是灭绝人性!殷商清平盛世,被你等弄得乌烟瘴气,寡人定然不会轻饶你等。”水圣使知帝辛和采女武功不及他,显得悠然自得,晃动手中火把,道:“那就以武定论吧!”

帝辛喝道:“大胆!”

七儿问帝辛:“你真的是商帝?”

帝辛道:“普天之下还没人敢冒充寡人吧?”

土圣使早不耐烦,叫道:“让我跟商帝走上几合。”说着纵身而起,帝辛正在盛怒之下,跳身与他对了一掌。二人在半空中各翻了两个跟头,退回原地。那小猕猴随着土圣使同起同落,始终不离开土圣使的肩头,配合十分默契。土圣使叫道:“竟有些力道!”再次出掌朝帝辛拍去。帝辛不敢懈怠,凝神接战。若只是单打独斗,帝辛确不是他的对手,但因帝辛是在狂怒之下,招招都是杀招,一时打成平手。

采女担心帝辛吃亏,呼啸一声,加入战阵。

水圣使摆出一个舞台上亮相姿势,叫道:“开打!”用脚勾起一杆长矛,甩给土圣使,飞身入圈。

过了三十几招,帝辛、采女都已险象环生。采女偷眼观看,引燃之物摆满山口,只待一声令下,彭祖和众姊妹都将化为灰烬。采女心头虚晃,正不知如何是好,突听一声猫叫,接着又是一声。采女一喜:定是“双生”来了!寻思间,耳听双儿说道:“这么多人。”生儿道:“是啊。”双儿道:“打得好热闹。”生儿道:“是啊。”

水圣使望见两个“熊猫脸”,便先住了手,暗暗叫苦。

原来,双儿、生儿见采女远行,偷偷跟来。

采女喊道:“‘双生’快来!”

双儿、生儿闻言一愣,叫了一声“采娘”,这时恰巧土圣使的长矛刺向采女,二人晃身欺去,一个抓住矛头,一个抓住矛柄,在半空中兜了几个圆圈。土圣使起初以为二人要夺长矛,出于本能紧紧握住,结果被他二人甩得像风车一样,一圈一圈又一圈,荡了好几圈,被旋得晕头转向,终于把持不住,手一松被甩将出去,四仰八叉着地,小猕猴也被摔得无影无踪。土圣使原本就是个扁头矬子,头又扁进去一块,身子曲卷着显得更加矬了。

采女同帝辛相视一笑,二人都已把心放下。

水圣使满脸堆笑,冲双儿、生儿说道:“二位老人家,别来无恙。”

双儿一怔,将熊猫面具掀至头顶,围着水圣使左半圈右半圈瞧了,道:“这人面熟。”生儿也将面具掀到头顶,围着水圣使左左右右看了,道:“是面熟。”水圣使尴尬一笑,道:“一个时辰前刚刚见过,二位怎就忘了?”双儿猛然想起来,问道:“你还想打?”水圣使忙道:“不不!”心想,若当众再被二人捉弄,如何还有尊严?

土圣使挣扎着爬起,自从闯荡江湖,哪里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冲二人看了半天,这才发现二人心智不全,心想怎会稀里糊涂被两个傻子揍了一顿?心头窝火,冲水圣使问道:“这二人是谁?”

水圣使答道:“‘笑面双生’。”

土圣使使劲放了个出溜屁,骂道:“狗屁‘笑面双生’,是‘哭面双生’,是一对傻瓜!”双儿问土圣使:“喂!你说谁是傻瓜?”土圣使道:“你二人要不是傻瓜,怎会跟一个年轻女子叫‘娘’?”双儿辩道:“喂!你没娘?”土圣使正急头怪脑,胡乱答道:“我有娘。”

双儿道:“你娘是谁?”

土圣使道:“我娘是……”发觉自己差点儿上了傻瓜的当,又好气又好笑,道:“废话少说,你二人想怎个死法?猴崽儿……”这时才发现小猕猴已不知去向,忙打了个呼哨,那小猕猴三蹿两跳不知从哪里又跳回土圣使肩上。

双儿突然叫道:“嗨!”

因声音突如其来,土圣使吓得一跳,道:“怎样?”

生儿也欢叫一嗓:“嗨!”

双儿、生儿围住小猕猴盯看起来。小猕猴只有拳头大小,长得环眼阔耳,煞是可爱。双儿显得急不可待,搓着手说道:“真好玩,小猴儿。”生儿看得眼馋,也搓着手道:“小猴儿,真好玩。”二人冲土圣使齐声说道:“送我。”

采女担心他二人玩心大发误了正事,忙道:“‘双生’快过来!”

双儿、生儿嘴里应承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小猕猴。

水圣使见状,眼珠急转两圈,计上心来,附在土圣使耳边说道:“这二人武功了得,你我不是对手,正可用小猴儿把二人引开。”土圣使会意,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小猕猴猛然跳起,在其肩上翻了两个跟头,蹦到地上。双儿、生儿手舞足蹈,忙活着满地追捉。那小猕猴似乎在故意逗耍,冲二人龇牙咧嘴作出个怪脸,一溜烟跑向树丛之中。双儿、生儿不顾采女喝阻,狂追而去。土圣使哈哈大笑。

采女失色当地:“这如何是好?”

恶战又起,帝辛从圣士手中抢得一杆长刀,采娘也抢得一柄短刀。采女边厮杀边用眼来回瞟看,一心盼望双儿、生儿能突然回来。土圣使看透她的心思,粗声大气说道:“别指望了,那俩傻瓜已在五里之外,满地找小猕猴呢。呵呵,我的猴崽儿早就回来了!”

采女喝道:“胡说!”

土圣使就地一旋打了个呼哨,小猕猴跳到肩上。土圣使神情得意,求胜心切,就在帝辛的大刀刚刚掠过,便趋步向前,贴近帝辛,喊道:“猴崽儿,该出手了!”小猕猴像闪电一样飙去,猴爪抓向帝辛的双眼,动作迅敏异常。别看这小猕猴长得可爱,却有一股凶煞之气,往往不及转瞬,就把对手的两个眼珠子抓于爪中,再扔到土圣使脚下,让其踩碎。

帝辛压根儿就没防备小猕猴,大刀又刚刚扫过,其势难收,眼睁睁猴爪到了,已是躲避不及,情急之下只得弃了大刀,用手来挡。此无奈之举,帝辛将身子完全暴露给对方,寒光一闪,土圣使的长矛刺到胸前。

采女魂魄欲散,声嘶力竭吼叫一嗓,惶遽之中胡乱推了帝辛一把。小猕猴扑空,采女肩头却被矛头刺穿。帝辛大叫一声,一手揽住采女,一手死死抓住长矛,同时朝土圣使踢去。土圣使正自得意,没想到膝盖被踢中,不及抽回长枪,脚下一跐,趴在地上滑了去,擦掉了半个脸皮,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帝辛叫道:“姐姐忍住!”猛一下拔出长矛,顺手投向土圣使。采女惨叫一声,鲜血迸溅,险些晕厥。帝辛将她搂于怀中,点了几处大穴,封住穴道。土圣使脸皮疼热难忍,又见一道青光飞至,骇叫一嗓,无奈身不能动,只得闭了双目。耳听“砰”一响,土圣使睁开眼睛,那杆长矛插在地上,距离他的脑壳不及尺许,兀自微微抖动。土圣使吓得头发挓挲,面色如土,竟爬不起来。众圣士急忙来搀,土圣使一把甩去,气急败坏吼道:“扶老子干啥,都给老子上啊!”

众圣士齐声怪叫,走一步叫一声,杀向帝辛、采女。

采女被长矛穿透肩胛,头脑晕晕沉沉,此时激灵灵清醒过来,挣扎着抖起精神,冲圣士高声说道:“弟兄们,你们之中可有彭氏弟兄?”众圣士不明其意,停下脚步,传出几个声音:“我姓彭,怎么?”

采女道:“天下彭氏出自彭祖,彭祖就在神仙谷内,你们要烧的正是你们的老祖!”

有圣士问道:“不可能!我是彭祖公的第三十六代孙,彭祖公怎么可能还活着?”又有人说:“对呀,都多少年了?”有人道:“八百年了。”帝辛知采女用意,大声说道:“寡人是商帝,君无戏言,彭祖就在神仙谷内。火烧老祖,必遭天打雷劈!你等万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中气十足,声音震的众人两耳嗡嗡作响。圣士中有人说:“原来要火烧老祖,我不干!”又有人说:“谁没先祖?我也不干!”几十个声音同时响起:“不干!”“不干!”土圣使叫道:“不遵圣谕者,死!”几十个声音齐声说道:“死也不干!”

土圣使扁着头喝道:“圣士听令,铲除叛贼!”顿时响起激烈的刀剑撞击之声,彭氏圣士毕竟只有几十个人,不一时尽被屠戮,其他圣士也有死伤,躺得满地。土圣使冲帝辛、采女说道:“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忽听得一声断喝:“住手!”

十来个御林军跨马于前。最前面昂然立着一匹橘红色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位红脸将军,约莫二十五六岁,身高过丈,凤目俊鼻,金盔金甲,枫红披风,脚登黑色战靴,装束激昂热烈,威风凛凛,正是丹枫。

原来,丹枫奉比干之命,带着一千御林军前来寻找帝辛。因只有进得山谷,才能抵达‘了情崖’下,而进谷之路岔道极多,丹枫只得将兵士分作多路,分头探明路径,他带了十个兵士正寻到此地,没想到遇见帝辛。

丹枫惊喜得不能自持,滚下马来,跪地施礼,语无伦次说道:“臣原以为陛下……臣没想到陛下……这是陛下……”帝辛道:“丹枫将军来得正是时候,快替寡人斩了这帮恶贼。”丹枫适才已经看到这里的情形,早已怒火中烧,慢慢站起,七星刀指住水圣使。

这时,忽听一声战马嘶鸣,只见帝辛的坐骑“火狐狸”飞奔而来。原来,帝辛坠崖后,“火狐狸”一直沿崖边徘徊,寻找进入山谷之路。俗话说老马识途,“火狐狸”本来就是宝马良驹,极通人性,竟也沿途寻至。帝辛眼睛一亮,叫道:“寡人在此!”“火狐狸”声声嘶鸣,惊喜异常。

帝辛抱着采女,飞身上马。

丹枫将七星刀一抡,正要动手。

水圣使叫道:“且慢!”深知丹枫的武功在他之上,与丹枫交手必败无疑,急火火吼了一声,却不知往下该说些什么,瞥见众圣士和满脸污血的土圣使都在以目相盯,心想不能把人丢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睛转了半圈,正看见“万里追风”,随口说道:“你是马上战将,你上马来战。”丹枫也不答话,跨上战马。

谁人不知丹枫不但人高马大刀长,且刀马娴熟,人马刀配合得天衣无缝。若其没有战马,水圣使或许还能与之厮杀一回,今见丹枫已跨上“万里追风”,水圣使叫了一声“噫嘻”,朝自己脸上猛拍一掌,以惩罚自己的失言。

土圣使叫道:“道兄,你怕什么?”

水圣使脖子一挺,道:“我怕丹枫跑了。”

土圣使喊道:“圣士听令,都给老子上!”

丹枫命随行兵士保护帝辛和采女,踏入敌群。“七星砍刀”柄长一丈八,刀尖一尺多长,刀背两侧依“北斗”之状各嵌有七颗金星。大刀抡开,像一架呼呼转动的摩天轮,风声夹杂着哭声,寒光夹杂着血光,腰断颅飞,残肢满地。

七儿喊道:“住手!”

闻此一声,水圣使像得到大赦一样,慌忙跳开。

土圣使却喝道:“怎样?老子还没报仇呢!”

七儿冲帝辛、丹枫抱拳一礼,道:“陛下,丹枫将军,今日罢战。”说完自先走了。

水圣使趁机将手一摆,令道:“走也!”跑着追赶七儿去了。

土圣使不情不愿,恶狠狠盯了帝辛和丹枫一眼,捂着半个脸悻悻而去。

水圣使急追几步,问七儿:“侍者,要到哪里去?”

七儿停住脚步,轻声说道:“等商帝和丹枫离开,再回头放火,圣谕已出,焉能不遵?”

水圣使豁然大悟,连声说道:“妙!”

帝辛怀抱采女,催动“火狐狸”朝殷地疾驰。约莫跑出三十里,兵士喊道:“陛下快看!”帝辛、丹枫勒马回望,只见神仙谷火光冲天,显然是圣道众人去而复返,放火烧山。采女痛得五脏翻滚,大叫一声:“彭伯……”喷出一口热血,昏死过去。

帝辛叫道:“丹枫,快去救人!”话音未落,“万里追风”已狂奔而去,兵士拨转马头,跟着朝神仙谷冲去。帝辛颓然说道:“神仙谷已成火海,只怕彭伯已……都怪寡人轻信邪道恶贼。”因采女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帝辛此时顾及不了许多,朝神仙谷咬牙一望,双腿猛一夹“火狐狸”,朝殷地飞奔。

帝辛一直用半托半抱的姿势,尽量减轻采女所受颠簸。但见采女昏迷不醒,帝辛深深自责,自言自语道:“彭伯归天亦是因寡人而起,此恩此义,寡人定当加倍报答给采女姐姐,以慰彭伯在天之灵,以偿寡人愧疚之心。采女姐姐你要挺住,朝歌就要到了,寡人给你找最好的太医。”

采女轻声说道:“谢过陛下!你且停下,采女有话。”

帝辛一喜:“姐姐醒了。”忙喝住“火狐狸”,道:“请讲。”

采女眼望帝辛,道:“陛下,你我原本素昧平生,机缘巧合让你我相识,而你对采女尚且有如此情谊,可见你对妲己妹子的深情厚义。”帝辛道:“姐姐不要多说话,朝歌尚有半日路程。”采女苦笑一下,道:“采女或许挺不到朝歌。”喘了一阵,又道:“采女已活得长久,纵使即刻死了也不遗憾,何况是死在自己敬重之人的怀里。”

帝辛忽然打个激灵,此时定要让她心中有未竟之事,否则她就再难支持,想到此变得十分庄重,道:“彭伯等既已归天,世上只余采女姐姐一人会‘寿颜术’,不知姐姐是否还记得诺言,给妲己传授。”采女果然激起一股豪情,郑重说道:“陛下放心,采女定会守诺!让陛下和妲己妹子长相厮守,这也是采女心愿。”说到此时,精神一振,双目竞放光彩。

帝辛会心一笑,催马而去。

采女被他拥着,从心田里涌出无限柔情,仿佛天地间独她拥有这般幸福。采女心头突然一动,期盼永远也到不了朝歌,就这么一直被他拥着。采女的那张死灰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

且说姬昌。

姬昌在冀州受到苏护的热情款待,一日三餐山珍海味,如此过了一些时日,这日姬昌启程归国。苏护安排了两千人的仪仗,旌旗蔽日,鼓乐声声。苏护跨进驿馆,进门即“噔噔噔”疾走几步,单腿跪在姬昌面前,大声说道:“小侯照料不周,请西伯侯见谅。”一口气把话说完,中间丝毫未喘气。姬昌忙双手相搀,道:“苏国丈快快请起,伯昌怎敢受此大礼。”暗道:苏护定然有事!

苏护带着二百多个随扈护送姬昌,一路神神秘秘,这日来到一列山前。此山行云流水,如凤凰展翅。苏护请姬昌下车,悄声说道:“小侯请你来见一个人。”说罢蹑手蹑脚自先去了。姬昌、闳夭和蒙秋随他走进山林,顺苏护所指抬眼望去,这一望无不大惊失色:怎会是她?原来,正瞧见辛怜在同一头小鹿戏耍。

姬昌道:“御妹怎会来此?”苏护“嘘”了一口,示意小声说话,压低嗓音说道:“这不是御妹,而是妲己之妹,小侯的次女,名唤‘苏离’。”姬昌细看一回,道:“相貌酷似御妹,只是比御妹小些,面带稚气,天真无邪。”目视苏护,暗道:苏护一贯自以为是,常常耍弄些小聪明,不知因何带我等来看他的小女。

苏护道:“西伯侯以为小女相貌如何?”

姬昌据实答道:“如花似玉。”

苏护满脸得意,道:“小侯妻室早逝,并未续娶,长女妲己入宫,苏离尚未婚配。”姬昌道:“没想到苏国丈之女个个貌美如仙。”苏护不知此言是在夸他还是讥他,不尴不尬笑了笑,道:“过奖。”

难怪那日苏妲己病愈清醒,一眼望见辛怜,便以为是苏离,可见二人多么相像。只是苏离肤色更加白皙,浑身散发的温雅,脸上挂着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舒心惬意,既柔和又俊逸。

苏离自顾玩耍,始终不知众人在侧觑看。

苏护朝姬昌招招手,鬼鬼祟祟退了回去。闳夭忍不住疾走几步,拦在苏护面前,说道:“苏国丈,敢问引我等来此何意?”苏护伸着脖子朝身后张望一回,确认苏离已听不到,这才直起身来,朝姬昌拱着手说道:“实不相瞒,小侯奉了北伯侯之命,来取西伯侯性命。”

姬昌、闳夭和蒙秋都是头皮一麻,蒙秋道:“怎样?”

苏护道:“北伯侯说,西伯侯已是我朝廷大患,若任殷商被灭,小侯将失去富贵,故北伯侯请小侯刺杀西伯侯,还说我女妲己圣眷正隆,陛下不会怪罪。”闳夭道:“一派胡言!”苏护道:“不!以小侯看来,十分有理。”呵呵一笑,又道:“不过,小侯改了主意,北伯侯是想借刀杀人,小侯岂能上当?”

姬昌道:“既然你认定伯昌会毁你富贵,你又为何改了主意?”

苏护道:“不杀西伯侯,小侯同样能保住富贵,小侯想请西伯侯纳小女苏离为妾!”

姬昌大惊:“怎么?”苏护哈了哈腰,道:“若小女嫁入西岐侯府,小侯便能高枕无忧。将来殷商与西岐开战,无论谁输谁赢,小侯都是国丈,就可永保富贵。”言罢冲姬昌一揖到地,道:“请西伯侯笑纳。”原来他想两边押宝,脚踏两条船!

姬昌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苏护原本以为姬昌定会欣喜若狂,闻言一愣,急道:“难道小女不堪入目?”姬昌道:“非也!伯昌已是偌大年岁,而你家小女正值青春。”苏护笑道:“西伯侯贵为君侯,年岁原无大碍,若只以年龄论,陛下与我也相差无几。”姬昌将他的话截住,正颜道:“伯昌实在不能为之!”

如意算盘即将落空,苏护眼睛连连眨巴,道:“既然西伯侯不肯赏脸,那就请西伯侯的公子姬发纳苏离为妾。”姬昌哭笑不得,道:“这就更不可了!”苏护大急,道:“这也不可那也不可,西伯侯你告诉小侯,为何拒绝这门亲事?”

闳夭道:“苏国丈,你为何在你小女面前鬼鬼祟祟?”苏护道:“你等有所不知,苏离虽然年岁不大,却极有主见,此事断不能提前让她知道。”闳夭奇道:“这又为何?”苏护道:“苏离清纯祥宁,看似澄澈明净,纤尘不染,实则是年少无知,丝毫不知金钱之万能,终是女流。”将圆头一甩,又道:“有了富贵才能随心所欲,没有富贵只能痛苦挣扎,这是世之常理。”

闳夭道:“清纯女娃有什么不好?”

苏护道:“不想攀龙附凤,不愿结交权贵,有什么好?”

姬昌道:“你家小女貌若天仙,将来一定能寻个如意郎君。”朝苏护拱了拱手,道:“苏国丈手下留情,伯昌感激不尽,这就告辞。”苏护心有不甘,忙道:“西伯侯你再想想行吗?”姬昌一拱手,转身去了。

苏护一拍大腿,哀叹一声,望着姬昌的背影,眼珠叽里咕噜转了好久。

崇侯虎得报苏护并未刺杀姬昌,说道:“这个圆头丑人,一定是想左右逢源,蠢!”遂差出四员大将和一百名兵士,由“大头本”亲自统领,准备在美塬设伏,专候截杀……

这日,姬昌一行进入燕亳。

闳夭道:“土行孙已到蓟城,不知他在侯府怎样。”

忽然从树上传来一声:“谁在背后说我呢?”

这声音细声细气,正是土行孙无疑,因突如其来,众人还是被吓得一跳,抬头望去,只见土行孙骑在树杈上,两腿来回逛荡,嘴里还嚼着什么。闳夭故意说道:“怎么没闻到臭味?”土行孙跳了下来,喝道:“你又没放闷屁,哪来的臭味?”蒙秋道:“果然是土……”话未说完,土行孙跳起来在他后脑勺摸了一把,算是打了招呼。

土行孙朝姬昌行了礼,说道:“谢过两道锦囊成全,我已得到崇侯虎信任,现已查明,崇侯虎在摩天岭秘密摆下了一座兵阵!”闳夭“啊”了一声,道:“此举针对西岐的意图十分明显。”姬昌道:“不错,崇侯虎居心叵测,觊觎殷商天下已久,一直视西岐为其最大的障碍。在此陈兵,进能攻之,退能守之,崇侯虎的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原来,摩天岭横贯于西岐与燕亳中间,美塬就处在该岭余脉。

闳夭道:“西伯,土行孙还不能暴露,请让他速速回去。”

姬昌朝土行孙点点头,道:“有消息再及时通报。”

闳夭对土行孙说道:“记住还有第三个锦囊。”土行孙道:“好咧!”蒙秋问道:“玉儿果真貌美如仙吗?”土行孙斜去一眼,道:“反正比你好看。”说罢冲众人拱手一礼,闪进林中。

蒙秋咂咂嘴,道:“这兔孙子真有艳福!”

闳夭正颜说道:“西伯,崇侯虎若从此阵突袭西岐,将会防不胜防,请允闳夭、蒙秋乘夜潜入,弄清阵中情景。”

姬昌道:“伯昌要亲探此阵!”

且说丹枫返回神仙谷口,圣道众人已不知去向,熊熊大火灼烤,让人望而却步。丹枫心急如焚,在马臀上猛击一掌,“万里追风”嘶鸣一声,冲进神仙谷。随后赶来的兵士眼见丹枫被大火吞噬,纷纷喊叫,却无法靠近。神仙谷内多是松柏,油性极大,火势凶猛。烟雾之中隐隐可见断垣残壁,烧焦的树干横七竖八,未见一个人影。

丹枫高声喊道:“可有人吗?”

忽然传来轻呼之声,丹枫喊道:“人在哪里?”声音时断时续,丹枫循声寻去,来到湖边莫老五养伤的那座草屋旁。草屋早已坍塌,一个少年被断壁压住双腿,血流满地,怀里却抱着一个空鸟笼。

丹枫跳下马,将断壁推倒。

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经烟熏火烤虽然灰头灰脸,但眉目清秀,体态匀称。因其失血过量,已是半昏半醒。丹枫一把将他抱起,少年突然说道:“鸟儿……”丹枫道:“怎么?”少年举了举鸟笼,带着哭腔说道:“鸟儿飞了。”丹枫以为他是昏然之语,便未理会,问道:“你可知众人都去了哪里?”少年朝北指了,忽然涌出两行泪水,哽咽着说道:“不知道出去没有。”经泪水冲刷,脸上留下两道白痕,透出淡淡粉色。

丹枫道:“北面还有出口?”少年点点头,突然叫道:“你是男人!”丹枫莫名其妙,少年喝道:“把我放下!”丹枫道:“小兄弟,你双腿已伤,哪能行走?”少年挣扎几下,双脚轻轻挨地,随即惨痛大叫,只得任由丹枫抱着。那少年显得十分委屈,抽泣几下突然大哭,哭得十分伤心。丹枫以为他疼痛难忍,当下宽慰,道:“莫哭,我送你出去医治。”说罢抱着少年跨马而去。

那少年问道:“你是谁?”丹枫道:“我是丹枫。”那少年道:“哪个丹枫?”丹枫道:“将军丹枫。”问道:“‘将军’是什么?”丹枫奇目打看,这人居然连“将军”都不知道,见他忽闪着大眼睛等着回答,丹枫道:“将军就是领兵打仗的人。”觉得这句实际上是废话,便又改口,道:“将军是朝廷的官吏。”不料那少年又问:“‘官吏’是什么?”丹枫这下再无法作答,见他天真无邪,只好说道:“你就喊我‘丹兄’吧。”

那少年道:“‘丹兄’?”说着撇撇嘴竟又哭了。

经少年不时指点路径,二人行得倒也顺利,只是几次险被飞落的树枝砸住,一路上时有惊险。丹枫道:“我在神仙谷周围转了许多遭,却没发现这里还有一条暗道。”当时为了寻找帝辛,丹枫到处寻找路径,终也未能进来,没想到这少年竟十分熟悉,不禁奇心大发,道:“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那少年道:“进谷之路有两条,一明一暗。明,就是你刚刚进来的那条,但须八卦高手指点;暗,便是此路,纵使八卦高手也难以看出。不过,大火烧过,荆棘已无,现在的神仙谷让人一目了然。”丹枫道:“是了。”那少年说话越来越有气无力,随时都会丢却性命,丹枫知他情势甚危,纵马飞奔……

丹枫深知一旦让他昏睡,或许再不会醒来,所以不时与他聊上几句。丹枫问道:“你怎会在神仙谷?”那少年道:“父亲带我一起走,途中忽然想起鸟儿,便又回来取……”丹枫道:“什么鸟儿?”那少年道:“鸟儿就是鸟儿,鸟儿飞了……”

眼前出现一个集镇,那少年已是昏迷,一直重复说着“鸟儿飞了”,声音愈来愈轻,最后不再言语。丹枫知他已临生死关头,驰马当街,急切切抬眼望去,正瞧见一座房屋,门头上悬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姜氏医馆”四字。丹枫飞身离鞍,抱着那少年一脚将门踹开,喊道:“医者何在?”

这个集镇人口不多,医馆早早关了门。医馆不大,为夫妻二人所开。男人姜姓,正是医者,约莫八十来岁,满面红光,正在拣选草药。女人黄氏,六十开外,面黄体瘦,脸蛋上长了个隆起的大黑痣,黑痣上生出三根长长的红毛,十分抢眼,正在捣药。

屋门突然被人踢开,黄氏惊呼一声:“赶着去投胎哪,想吓死老娘!”

丹枫道:“请问医者何在?”

姜老汉站起身,道:“鄙人就是。”

丹枫道:“快救人!”黄氏冲丹枫瞄了一眼,见他虽是个堂堂军士,长得却十分面善,问道:“他怎么了?”丹枫道:“双腿被断壁所压,血流不止。”黄氏冲丹枫上下打量几下,问道:“你是他什么人?”丹枫道:“素昧平生。”黄氏嗤了一声,道:“药资是他付还是你付?”丹枫道:“这……只怕他身无分文。”黄氏拉长声音说道:“这么说是你付了?”丹枫道:“我……”黄氏朝那少年瞧了一下,道:“拿三两银子吧!救人一命,可不算多。”丹枫外出打仗很少身带银钱,道:“这原本并不多,只是我……”见他吞吞吐吐,黄氏的脸登时长了,道:“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面,本医馆从不赊欠药资。再说,你与他素昧平生,你一走了之,俺找谁要钱?”

丹枫急出通身大汗,抬高嗓音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朝廷的将军丹枫,不会拖欠药资!”姜老汉想救人又怕遭黄氏埋怨,看看丹枫瞧瞧黄氏,脖子在丹枫和黄氏之间扭来扭去,左右为难。黄氏砸吧砸吧嘴,冷冷地道:“请将军先付药资。”值此无奈之时,丹枫深鞠一躬,冲姜老汉说道:“请先救我这小兄弟,丹枫这就去取银子!”黄氏道:“你到哪里去取?”丹枫道:“朝歌。”黄氏喝道:“啥?朝歌?路途遥遥,只怕你一去不回!”丹枫抢过说道:“快马加鞭不须几日。”

黄氏道:“也罢,若你一去不回,就让他给老娘捣一年药,以抵药资。”

姜老汉见黄氏应允,忙道:“请将军把他放在案上。”丹枫依言放了,退立一旁,急等姜老汉救治。黄氏却道:“你又不是医者,站在这儿多余,还不快去取银子!”丹枫冲二人抱拳一礼,道:“多谢二位,丹枫去去就回!”说罢踏步出屋,飞马而去。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丹枫乃是英雄,即不会入室偷盗,也不会拦路抢劫,虽只区区三两银钱,却也只能回朝歌求取。

黄氏手把门框望着丹枫的背影,冷冷一笑,道:“鬼才信你会回来!”忽听姜老汉道:“怪哉!”黄氏问道:“啥?”姜老汉道:“脉象怎……应是一位女子才对!”黄氏蹿过去一把将他推开,把了一下脉,细细看了,道:“果然是个女子,我说怎么长得这么俊俏。”姜老汉被推了个趔趄,刚刚站定,耳听黄氏喝道:“还不快去煎药!”姜老汉慌忙应答一声,颠颠跑了。

黄氏自言自语道:“捣药就是她了!”

帝辛飞马冲进朝歌,来至宫门,卫士斧钺交叉挡道。帝辛喝道:“睁眼看看寡人是谁?”众卫士慌忙跪倒。原来比干严令封锁帝辛坠崖的消息,连宫门卫士也不知内情。帝辛冲值日官喊道:“速传太医!”

帝辛手托采女,高喊“妲己”,跨进寿仙宫。帝辛将采女放在苏妲己平日午休的卧榻上,冲进内室,只见苏妲己静卧于凤榻之上,双目微阖,面色惨白,帝辛轻声唤道:“妲己,寡人来了。”连唤数声,突然泪涌满眶。

宫女道:“陛下,多日来苏娘娘一直昏睡不醒,奴婢们每日给苏娘娘灌些汤水。”帝辛热泪滚滚而落,他本来就是性情中人,或许是爱屋及乌,或许是触景生情,此时竟对这个宫女说道:“你等是在替寡人费心,寡人谢过了。”宫女们诚惶诚恐,赶紧跪地磕头。帝辛道:“可有太医诊治?”宫女道:“费仲、尤浑大人传了太医,太医束手无策,被二位大人斩了。”帝辛道:“该斩!”对值日官说道:“速传费仲、尤浑二卿!”

一丑一俊两个值日太医面呈土色,战战兢兢来到。帝辛手指采女对二人说道:“速速救治,寡人有赏,若她不治,你二人陪葬!”丑太医忙为采女把脉,道:“这女子身受外伤,失血过多,若再延迟一刻,便不能治。”说罢忙活起来。

费仲、尤浑气吁吁跑来,哭着磕了一通头,道:“陛下安然无恙,乃社稷之福!万民之福!”帝辛急于知道朝中情况,让二人平身,道:“说说朝中情景。”费仲道:“启奏陛下,朝中暗流汹涌,到处是明枪暗箭。满朝文武以为陛下驾崩,各怀心事。比干王叔以监国之利当众训示,准备同国母娘娘拥立太子殿下登基。今陛下突然回朝,比干王叔和国母娘娘之图谋正被打破,二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请陛下速速调集兵马,以防不测。”说得煞有介事,神乎其神。

帝辛道:“寡人还要再活五百年呢!黄飞虎、攸喜是否已回朝?”尤浑答道:“尚未回朝。”费仲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救醒苏娘娘,太医已是无用,陛下请张榜征召医者,重赏之下必有高人!”帝辛道:“着你二人速去办理!”

约莫一顿饭工夫,值日官碎步跑来,道:“陛下,有医者揭榜。”

帝辛道:“快请!”随着值日官“请”字刚落,费仲、尤浑带着揭榜之人已然进来。只见此人身着白衣,面色白里透红,双目炯炯,年岁不大,一幅泰然模样,一看便知非同一般人物,正是金圣使。

帝辛阻止他行跪拜大礼,道:“请神医速速诊治!”

金圣使道:“陛下赞誉了,山野之人安敢妄称神医?草民冀州张氏,偶来朝歌,闻陛下征召医者,斗胆揭榜。”朝苏妲己望去一眼,微微一笑,道:“普通之医者莫不推崇神农,而不知天外有天,悲哉!苏娘娘所患之症,草民也曾闻知一二,神农医术早已无能为力。哀哉!神农医术既能救人又能误人矣。”

听他在否定神农,帝辛暗道:神农医术万世一体,这张神医定是另辟蹊径,才敢口出此言。观其神色,这人又不似张狂之徒,反倒是一幅胸有成竹模样。帝辛瞧瞧费仲,费仲道:“既然张神医不同于神农医术,不妨一试,反正神农医术确已无能为力。”

帝辛点点头,道:“请坐。”尤浑忙搬来座椅。

金圣使潇潇洒洒坐了,道:“陛下,恕草民直言,苏娘娘面色惨白,定然昏睡了多日,加上苏娘娘本就凤体羸弱,又有异疾缠身,如不赶紧救治,虚极而亡已是必然。”帝辛道:“神医所言甚是。”金圣使道:“仅将苏娘娘救醒并不难,但病根不除,苏娘娘依然遭受病魔之苦,此亦非草民之本意。”

帝辛“腾”一下站起,急切地道:“张神医能根除病根?”

金圣使笑道:“并非难事!不过,这要看陛下医病之心是否坚定。”

帝辛道:“怎讲?”

金圣使没正面作答,道:“陛下,现在可以诊治了吗?”

帝辛道:“神医请把脉。”

金圣使笑道:“望闻问切,都是神农医术手段,为草民所不取。”遂请宫女拿住苏妲己的双手,俯身看了,而后坐回原位,道:“手乃心之末梢,苏娘娘之病由心而发,时昏时明。若病由心蔓延至手,草民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所幸苏娘娘的病只蔓延至腕处,离手尚有寸许。如再延迟三日,那时陛下只能厚葬苏娘娘了。”

帝辛一震,暗自庆幸,忙道:“敢问神医如何用药?”

金圣使从怀中取出一个羊皮小袋,道:“内有药丸一粒,即刻化为汤水,给苏娘娘服下。至多一盏茶工夫,苏娘娘便会醒来。不过,欲根除病根,须用……”帝辛忙问:“用什么?”金圣使道:“须用‘圣人之心’入药。”

帝辛不解,问道:“‘圣人之心’?”

金圣使道:“不错。俗话说‘圣人之心有七窍’,只有用圣人之七窍玲珑心,疏通苏娘娘之心脉,才能根除病根。”帝辛赞道:“有理!云中子说过,姬昌是本朝圣人……”金圣使道:“姬昌固然是圣人,但其不在朝歌,缓不济急。”

帝辛道:“谁还是圣人?”

金圣使道:“除了姬昌,我朝圣人还有比干王叔。”

帝辛惊得起身,道:“怎么?”

费仲故意喝道:“大胆刁民,胆敢设计谋害王叔。”尤浑道:“陛下,请将此刁民推去斩首!”帝辛用手阻止,冲金圣使以目相盯,道:“张神医,你可知比干王叔乃我朝重臣,位居少师,如寡人借其心,而妲己又未病愈,定会陷寡人于不义,那时你该当如何?”金圣使正颜说道:“草民愿上炮烙大刑!”顿了顿,笑笑说道:“陛下,苏娘娘之凤体关乎殷商国本,莫说比干王叔乃帝之至亲,就是西伯侯或其他忠臣良将,只要闻之救治的是苏娘娘,莫不会欣然敬献其心。其二,无论比干王叔还是西伯侯,都已有些年岁,以年老体衰之躯救治年轻貌美之身,乃人之常情,世之常理。其三,人早晚会死,献圣人之心者,死得其所,莫大荣光。所以,当断则断,陛下请勿迟疑。”

这时,传来采女的声音:“陛下,张神医言之有理!”

见采女清醒,众人围了过去。采女道:“人早晚会死,但苏娘娘却不能死,采女还要让她驻颜长寿呢,陛下万不可存妇人之仁。”其实在神仙谷时,帝辛已下决心除去比干和姜后,只是在动手之时,却有些踌躇。费仲道:“陛下,擅自废立君帝,与谋反何异?本已犯下不赦之罪,借心一用,亦是成全。”

帝辛道:“传旨,着比干王叔进宫,接旨即行,不得延迟。”

宣诏使刚刚离去,耳听有人说道:“陛下已安然,相星欲归位。”说话间国师孤阡求见。孤阡跨步进门,依然满身妖气,满脸倦容,朝帝辛行礼,说道:“人言陛下坠崖驾崩,而本国师卜问天象,早知陛下无恙,万金之躯必有贵人相助,果不其然也。”帝辛道:“国师所言极是,正有贵人相助。”孤阡道:“天象谕示,比干王叔即将荣归神位。”

帝辛一愣,道:“寡人之意正合天象。”

孤阡摇摇头,道:“不妥呀!”

尤浑急道:“国师,陛下已然传旨,你想怎样?”

孤阡斜了他一眼,对帝辛说道:“天象明示,圣人之心可借,但从此殷商永无宁日。”费仲道:“殷商社稷固若金汤,国师不可乱言。”孤阡又斜了他一眼,对帝辛说道:“比干王叔位极人臣,平日深得人心,随者甚众。人无心则陨命,比干一死,难免会有人对朝廷发难,更有甚者,有人会拥立比干之子称帝,比干乃汤帝嫡脉,其子称帝亦无不可。此乃天象所示,请陛下三思。”

帝辛一惊,道:“寡人倒没想到此节,国师以为如何?”

孤阡道:“不可留下后患!”

费仲、尤浑至此方才明白孤阡的用意,终于松了一口气,费仲道:“天意难违!”尤浑道:“为了我殷商万年基业,当满门抄斩。”

帝辛沉吟一下,决心孤注一掷,道:“既然天意如此,准!”

尤浑道:“臣遵旨!”即刻点了五百御林军,扑向比干府第……

问鼎天下

问鼎天下

作者:莽原类型:玄幻状态:连载中

《问鼎天下》内容可分为两大部分,前半部分主要写我国商末周初的一段故事,但不同于神话小说《封神演义》,除了以武侠的表现形式外,贵在将神话人物生活化,有血有肉,栩栩如生。后半部分主要写商周的两路人马出于不同目的,水陆并进,历经艰险拓荒美洲大陆的悲壮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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